第2章 这是一份契约

时闻支起身子，第一时间看向一旁躺在床上的小男孩。

孩子衣服已经被更换过，先前的狼狈也被收拾干净，眉头舒展，正睡得香甜。

看样子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了。

“六太…先前醒过一阵子。”乖巧的声音响起，倾奇者微微低眉，”他说是您在他十分难受的时候救了他，十分感谢。“

“您的身体还好吗？先前您晕过去了。”话语之间带着歉意，“寒舍简陋，只能委屈您先在这里休息了。”

时闻挪了挪身子，同样跪坐在倾奇者面前。

“先…先生！”

倾奇者看着时闻动作，不由得紧张起来，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摆弄，生怕自己面前这个刚刚醒过来的人一时体力不支再晕过去。

人类都是脆弱的，这是他对于人类的认知，所以，或多或少要照顾他们，迁就他们。

“我并不脆弱，你放心。只是接下来的话我觉得还是这样说比较好。”时闻轻咳了一声，嗓子有些哑，“有水吗？”

“有的！”倾奇者点头，立马起身倒了一碗水回来。

碗很干净，但是沿口破了一个小口。除此之外，看着这个房子的布置虽然简陋，但也被人打扫得一尘不染，可见这对兄弟俩虽然生活贫苦，但是感情不错，对于生活的态度也是十分积极。

乱世之中，位高权重者也好，市井卑微之辈也罢，谁都是这个时代乱流中的可怜虫。

时闻不动声色地感叹。

只是，他总是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位容貌姝丽的少年有些眼熟。

很像……很像……

倏忽之间，一幅模糊的画面浮现在时闻的脑海之中。

如玉葱般的手接住一片飘然落下的花瓣，身着龙胆花纹紫色和服的倾城女子手持着伞，眼神哀戚怜悯。

【我知道此去便是永别，我心有准备……我这一生没有遗憾，唯一担忧的就是我的妹妹和稻妻……拜托……谢谢……】

“先生？”

时闻回过神，就撞进面前少年关切的眼神之中。

“抱歉，走神了。”

罢了，左右多照拂总没错。

倾奇者笑笑，表示并不在意。

“先生大恩，无以为报。不知道先生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救死扶伤是人之常情。若是有人需要救助而我恰好可救，为何不救？若我不救，则心难安；若救，则是善举一件。”时闻温和笑道：“但是此番我身体有亏，需要一个安顿的地方调养，不知道可否借小兄弟宝地小住。作为回报，我愿意帮忙调养令弟的身体。”

闻言，倾奇者瞪大双眼，露出一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的呆呆表情。

看到如此可爱的样子，时闻的嘴边的笑意不由得真切了几分。

“如何？”

“谢谢！谢谢先生！”一股喜悦充满少年的胸腔，也许，也许！也许孤独的小猫咪再也不用担心怀中的乳雀不知在何时消逝。情绪激动之至，先前打的客套话语全数作废，只是一句又一句地表达自己的感谢。

“不必言谢，你给予我住所，我提供我所能，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换。嗯……以普遍理性而言，这是一份契约。”时闻笑意不减，右耳的流苏耳坠微晃。

“鄙人不才，姓时，单名一个闻字。你可愿意与我签订这一份契约？”

“人们皆唤我倾奇者。时先生，我愿意！”

阳光涌进略显狭小的茅屋，照亮屋内一角，倾洒在时闻的身上，竟衬得他温柔得宛若九天之上的神佛。

而身穿洁白衣裳的神明之子抬眼看着时闻，目光温柔而坚定。

“那么，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倾奇者，这段时间还请多多关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