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吹落星如雨
时闻端坐在竹椅上，笑意盈盈，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时闻看着自己那已经变成废墟的竹屋，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
自药泽观回来后，时闻只是单独出去了一会儿。没想到他一回来就发现这么大一个惊喜。
谁能告诉他魈是什么时候来的？
“打架是吧？”时闻咬牙切齿，手里握着和璞鸢往地上一敲。
打架归打架，还把他的屋子给毁了。那么大一个竹屋，被破坏的稀碎。
竹子散落一地，有的可以看见平整的切口，明显是某个夜叉削的。有的可以看到被烧焦的痕迹，不用多想，肯定是某个执行官干的。
偌大个竹屋，就剩下个竹椅勉强还算完整。
两个肇事者一言不发，互相隔着老远。
他们正被时闻压着收拾残局。
他们抬头，偶然对上眼，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魈：……
散兵：啧。
“你们能耐也忒大了些，真不愧是璃月的降魔大圣和至冬的执行官啊。”时闻笑得一脸灿烂，“两国大名鼎鼎的人物切磋，一定十分精彩。时某未能得见，心中觉得遗憾得很。”
“就麻烦你们把竹屋修好，然后…给我好好演示一遍你们是怎么切磋的，如何？”
时闻看着一旁清冷如竹的少年仙人，缓声说：“请不要使用仙法。”
魈沉默，闭眸不答。
“请亲手修复它。”时闻又转向一边明显炸着毛的散猫猫。
散兵：哼。
时闻：笑得和善。
另外的脚步声响起。
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张异国面孔。脸上表情变换很是丰富，跟变脸谱似的，先是疲惫、生无可恋；然后又是喜悦；最后又变成惊恐、害怕。
那个愚人众士兵瞳孔地震，顶着三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腿有些发软。
女皇的丝巾啊…他终于找到散兵大人要找的那位大人了！但是他看到了什么？散兵大人在干杂活！
有一瞬间，士兵想要转身就跑，却被散兵的目光钉在原地。
散兵大人眼神好可怕…
时闻反应过来，从竹椅上起身，并顺手将和璞鸢还于少年仙人。
只一瞬，魈就不见了身影。只有青色的光点昭示着刚刚这里有一位少年仙人存在。
时闻一挥袖，一地狼籍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新的竹屋。
时闻站到散兵的身边，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挡，悄悄握住少年微凉的手，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手背。
散兵瞥了一眼时闻，一记凶狠的眼刀劈向那个偶然撞上来的愚人众士兵，“滚！”
士兵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下山去。
“怕我杀了他？”散兵目光转向身边的少年。
时闻笑笑，“我怕脏了你的手。”
“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你别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你为我？呵。”
他才不信。
时闻就是见他的手下撞见了他的尴尬，怕他恼怒之下杀了那个士兵而已。
“阿散知我。”时闻嘴角扬起，“谢谢阿散啦。”
“谢我？谢我放过那个人？”
“当然不是，是谢你顾及到我的存在，我很开心。”
“…油嘴滑舌。”
但猫猫的毛也确实顺好了。
“你跟我来。”时闻拉着散兵走进竹屋。
散兵看着竹屋内恢复如初的家具，已经见怪不怪了。
时闻拉着散兵走进卧房。
“从药泽观出来，我可没干别的。”时闻从元素空间中拿出一套玄衣，一脸期待地看向少年，“沉玉谷有在奉茶典仪之际着深色的习俗。我刚刚也给你准备了一套。”
怪不得他近期一直没见时闻穿着记忆中的那件青衫，反而穿一身黑。原来是有这样的习俗在。
散兵接过那套衣服。
那是由丝滑的锦缎手工定制的，摸起来很舒服。
“其实，在你刚到沉玉谷的时候我就托人去做了，原本以为要来不及亲自送你来着。还好…”时闻眼睛亮着光，“你穿上试试。”
……
“嗯，尺寸也合适。”时闻点点头，他的少年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仿锦腰封，平流云暗纹。衬得人更加出尘，如果不开口，就这样走出去大概会被认为是哪一位仙家弟子入世历练来了。
时闻脸上的笑容犹如沉玉谷的春雨，醉人而煽情。
散兵凑近时闻的脸，鼻尖相碰。
美…美颜暴击！
时闻往后退了退，却被人一把扣住拉了回去。
时闻看着散兵的眼睛，颇有些不自在，“你干嘛？突然这样。”
“呵，胆小鬼。”
很好，继“笨蛋”之后时闻又荣获称号“胆小鬼”。
时闻抿了抿唇，“…年纪大了，经不得吓。”
时闻拍拍散兵的肩膀。
散兵将人放开，看着某人将一副裱好的画作搬上搬下。
那是当时在画馆画的那一副，时闻也一并拿回来了。
“阿散，你说，挂哪合适？”
“那么喜欢？干脆就挂床头上，这样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了，看个够。”语调九曲十八弯，揶揄的意味十分浓厚。
令散兵没想到的是时闻竟然真的思考起来他说的话。
“好呀。”
“开玩笑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时闻歪头，表示疑惑。
散兵抱胸，薄唇轻启，“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以前怎么没见你那么听话！”
“挂那儿行了。”散兵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时闻将画作挂了上去。
谨以这四四方方的框锁住他小小的幸福。
时闻眼睛有些湿润，微微歪着头笑起来。
这次也算锁住属于他自己的幸福了吧。
散兵看着少年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真傻。”
时闻听到少年的话语，眼底含笑，像是怕惊扰了画中的两个少年一般，声音放得很轻，“阿散，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现在就像梦一样呐。”
“咱们今晚去宝瓶渡口吧。今晚会有打铁花，咱们去看吧！”时闻拉住要换回衣服的散兵的手，“现在就走！”
时闻和散兵站在高处。
在这里能将宝瓶渡口的景色全部收入眼底。
夜风送来微微凉意。
有不少人手持提灯前来。
提灯泛着温柔的暖光，从上往下看去，像是天上的星辰落入人间。
宽广的河面上竹筏悠悠。
铁树银花落，星雨洒人间。
火花如瀑，繁星满天。
每一朵银花绽放，都有一阵惊呼相和。
人声滚烫，星月相辉。
他们紧握着彼此，共许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