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先生,我记仇
巨兽击水，浓云蔽日，浪起惊天阙；
玉阁飞空，人仙持戈，平海现惊雷。
是一场人与神的守卫之战，
若初生婴孩的啼鸣；
是一次人与神的无声对话，
璃月终将获得新生。
群玉阁砸下，与旧日的魔神一起为璃月神的时代画上句号。
自此，神之时代终焉，人之时代开幕。
璃月，
终剪断了与神连接的脐带，
颤颤巍巍却又步伐坚定地踏入
——属于人的未来。
他们自会做一捧
——永不熄灭的野火。
他们在世间肆意，
——野蛮生长。
……
脚尖轻点地，时闻和众人稳稳落于地面。
隐约有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撕破窒息的昏暗。翻涌的海浪渐渐平息。
万千祥光现，静默看人间。
璃月七星，向仙人和神明证明了人的力量。
“契约”的国度仍然感激仙人。但从今往后，璃月的问题，也并非必须倚仗仙人之力才能解决。
“神与璃月的契约”已逾千年，而“璃月与人契约”的时代已然降临。
璃月，敬鬼神，而事人。
众仙皆叹“不如归去”，纷纷离去。
时闻走在璃月港的街道上。
千岩军正帮助着受灾者重建房屋。
人们的脸上对于失去神明的担忧惊惧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乐观。
时闻刚踏上北国银行的台阶，便被人叫住。
“时闻——”
时闻转头看去，低眉浅笑，“旅行者，派蒙，又见面了。”
“时闻，”旅行者和派蒙走近，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仙人们不是都离开了吗？”
“闻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时闻温声道：“不知旅行者和派蒙来这北国银行所为何事？”
“我们是为了钟离来。听往生堂的仪官说钟离来了这北国银行。我们担心钟离被愚人众蒙骗而有危险。”
“原是如此。”时闻恍然大悟一般，随后提议道：“不若同行？”
金发的旅者点了点头。
……
“你居然说这是‘执行官之间的合作’？所谓合作，至少应该信息互通！”
刚一走进北国银行，还没被里面金碧辉煌的装潢闪瞎眼，却被一道隐含不满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呵呵，别计较这些了，公子。你最后无视了交易与算计，单纯地大闹了一番，不也挺开心的吗？很符合你的风格…”
女皇竟又派来一位执行官。
这位趾高气昂的女性执行官，时闻曾看过她的照片和资料：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女士]。
其为人高傲，不敬神明，只忠女皇。
听说，前段时间还在蒙德西风教堂的门口打了风神大人一掌。
时闻观其态度，只道传闻非虚。
“…等等，好像有你们的熟人来了。”女士见到时闻，眼神轻蔑，“我道是谁？原来是散兵那个家伙的……情人。呵……”
“世人皆道璃月仙人，仙风道骨，不食烟火。却没想到……仙人之中却有自甘堕落之流……甘居他人之下……”
“女士！”连公子都觉此话过分，连忙出声试图阻止。
时闻眼中含霜，冷冷看向女士。
他也并非任人嘲讽践踏之辈。
“女士，注意你的言辞。”钟离语气平和，却隐隐散出神明的威压。
女士没再说话，转而将矛头刺向了旅行者。
小仙人感受到钟离言语间的维护，呆呆愣愣地抬头看去。
眼尾画着丹红的长辈气质如千年不变的岩石，令人安心。
时闻眼眸低垂，悄悄往钟离那边站近了些。
两位执行官与旅行者之间的对话时闻并不关心，他只悄悄的小心翼翼地又靠近了钟离一些。
钟离似有所感，微微低下头，朝他笑了笑。
“依照约定，我来取你的“神之心”了，摩拉克斯。”
女士打断旅行者和公子的对话，上前一步，对着钟离说出她此行的目的。
“你们在说什么？！”派蒙很是惊讶，旅行者也眼带惊讶看向钟离。
钟离轻笑，“契约已成，如你所求，赐汝应许之物。”
钟离伸出手，如国王棋子的神之心散发着微光。
“什么？！原来你就是岩王爷？不…不不，虽然这件事也很让人震惊，但是…你为什么要把神之心送给愚人众？”
“不是赠送，而是基于契约的交易——是我和那位冰之女皇之间的事。”钟离沉声解释道。
“那时闻…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羡尘作为契约的促成者和参与者，理应前来见证契约的完成。”
公子扶额苦笑，原来他不是被女士这一个执行官给耍了，还有散兵那个家伙。
“欸！？”
旅行者瞳孔地震，提出钟离为什么要假死的疑问。
“如你所知，我在世间已度过六千余岁，与仙人一同建立璃月，已是三千七百年前的事了。”
“漩涡无法击碎的磐岩，也会在时光的冲刷之下磨损。只是我一直说服自己，磨损出裂纹的那一天还没有来临而已。”
“直到某个微雨的白日，我在港口漫步，听到一个商人对下属的夸奖：‘你已经完成了你的职责，现在去休息吧。’”
“那时，我在来往的人群众驻足良久，心中不断自问：‘我的职责……又是否已经完成？’”
“但当我开始考虑是否应该退下神位之时，我才发现，我还有很多无法离开的理由。”
“与神同行之地，璃月，它是否已经做好了迎接下一个时代的准备？我必须创造一次认真观察的机会，然后再做决定。”
“所以我才设计了这次假死，将公子、仙人与璃月七星，一同卷入混乱之中。”
若璃月无法独自应对这次危机，钟离便会重新变回那个岩王帝君。
不过，如今的璃月已经如失去父母的孩子迅速变得成熟一样，已经在他们的神面前证明了它的成长。
“此次所有事件的最终解决方式，令我感到超乎预期的满意。”
“不论是羡尘、女士、公子，还是旅行者……”
又是几番对话，执行官公子和女士离开。
钟离转向旅行者，说：“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空：“冰之神的出价是什么？”
对此，钟离只是表示“这是一份终结契约的契约”。
送走旅行者后，钟离看向一直沉默不发一语的时闻。
“于你而言，冰之女皇是一位怎样的神明？”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可敬；终为人不会去爱的神，可悲。”
“那么……岩之神明呢？”
“千百年来守护璃月，是一位仙民共敬的神明。”
“于你呢？”
时闻不说话。
钟离包容地看着小小的仙人，就像长辈一样慈爱。
时闻抽了抽鼻子，闷声道：
“先生，我记仇。”
钟离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