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学拳识字

孔嘉仁回头看了一眼药圣所在药观，微微一笑。

再次起身，如御风飞行般，掠过桃源州与扶风州交界处，在兰亭国突然止住身形，向下看去。

只见兰亭国民不聊生，饿殍满地，文官贪财，武官怕死，医者无德。偌大的兰亭国，竟没有一处私塾。

他转眼向兰亭国望去，只见君王醉生梦死，此时正饮酒作乐，舍生忘死。

不禁摇头一叹。继而又将目光转向一处豪华宫殿，有一老者，此时正襟危坐，似乎发现了孔嘉仁。一招手，言吐一声，“起。”

言出法随，老者身体直直掠起。

孔嘉仁站直身体，背负双手，冷眼看着直直掠来的老者。

老者靠近孔嘉仁后，紧皱着眉头。但还是低头拱手作揖道，“见过先生。”

孔嘉仁微微点头示意，青色披风随风而动。一伸手，扶住了老者道，“你有意抽离青阳镇气运，导致剑炉解封提前，值得否？”

老者苦涩一笑，说道，“何来值得与否？为臣者为君忧，为君死。本是天经地义之事。”

声音雄厚，全然不似苍老老者之声。

孔嘉仁一叹，目光柔和，看了一眼地面道，“法不为民，法有何用？”

老者苦涩摇头，顺着孔嘉仁的目光看去，悲凉之意充斥胸腔，道，“我所作所为，若是换作明君，便是一方美谈，可现在…”

孔嘉仁一叹，深知，身在朝堂，身不由己之事。眼前之人，为了保兰亭国气运，不惜搭上自己寿命，强行抽离青阳镇气运。可青阳镇何等逆天之处，本身便禁制一切术法，天道镇压。眼前之人拼着玉璞境修为强行抽离，仅抽离了不足千分之一，便自损寿命，自毁前程。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际。比之孔嘉仁，好不到哪去。

孔嘉仁抬起头，看向阴沉的天空，说道，“该放手了。兰亭国该变法了。”

说完，孔嘉仁不再做片刻停留。

而老者苦涩摇头，浑浊的眸子似是有了光，对着孔嘉仁离开的方向深深一拜。

…

一二回到私塾时，全身酸痛无力。昏昏欲睡。练了一天的站桩，竟然比他山上采药一天还要辛苦。而且，山上采药时，一天仅吃几个窝窝头。而在演武堂，中午竟然是久违的肉食。用朱成的话说，少年郎，多吃肉，才能猛长身体。

按理说，吃的好，又不用干活，只是以古怪的姿势站立要比上山轻松的多，可是，一二却觉得，比之上山辛苦了许多。

私塾的门虚掩着，一二推门而入，院里漆黑一片。一二慌忙走向十三所在的房间，不断敲门，不见有人应声。

一二不禁大急，将手中提着的吃食放在院中的老树书桌上，然后再次走向房子，趁着月光却发现，十三的房子的门上，挂了一把小锁。

一二不禁挠头一笑，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吧！

他将吃食提起，走向房子，陶罐依然搭在火盆上，粗品剑胚置于火盆上，火盆熄灭。陶罐里的水倒是少了，剑胚上的糕点也少了。

一二这才放心，十三是洗漱了以后，吃了糕点才出去的。并没有危险。

匆忙跑向屋外，捡了些柴火进来，点燃了火盆。将陶罐里的水倒掉，将从演武堂为十三带来的吃食倒于陶罐内。

收拾了一番，便坐在桌子前，双手撑着头。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十三，只觉得十三定然受了委屈，不然为何，到现在，还不回来。

越想越乱，越想越是心乱如麻。一二强撑着困意站起身，便准备出去寻找十三。

但走至门口时，看见十三依在门口，门外是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人。二人相谈甚欢，十三不止一次的邀请男子进屋，但均被男子拒绝了。

青年男子一二认识。

是刚来此的第一批外乡人。而当时与青年前来的，还有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当时，钱自来对一二大打出手时，青年袖手旁观，冷眼相待。

莫雨轩抬头，忽然就发现了一二。不禁一怔，然后又释然。

一二在此，情理之中。

十三见一二过来，一脸笑意，道，“今日闲来无事，便去了镇中，偶遇了他，相谈甚欢。便想的请进屋中，再谈论一番。你不会介意吧！”

一二明显不悦，但还是摆摆手，摇头道，“不会，当然不会了。”

一二说完，便侧过身子。

莫雨轩看着一二尴尬笑道，“小兄弟难道不生我的气？”

十三皱了皱眉，指着一二，对孔嘉仁问道，“你认得他？”

莫雨轩点点头，说道，“当日前来青阳镇，有幸见过一回。生了些误会。”

“误会一场。解了便是了。”十三明媚一笑，看向一二再次说道，“这位是莫雨轩，人挺好的。你便与他做了朋友如何？”

一二冷着脸，不做声。其实当日之事，严格来说，与此人无丝毫关系。但是一二总是放不下，甚至一度觉得，此人比行凶的钱自来更加可恶。

莫雨轩似是看出一二心思，爽朗一笑，说道，“那日，我袖手旁观。确实乃我私心作祟。你对我产生芥蒂，也不为过。今日天色已晚，便不再叨扰。改日再来与姑娘谈论到达。”

十三瞪了一眼一二，仿若生了一二不挽留莫雨轩的气，焦急道，“别走啊！”

莫雨轩拱手，明朗一笑。转身向着月色走去。

十三气的跺脚，瞪了一眼一二，努着嘴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大度一点好不好。”

说完便直直跑进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

一二有苦说不出，看着离去的十三有些无奈。

对于别人给他的伤害，一二做不到一笑泯恩仇，也做不到坦然受之。

一二耸耸肩膀，故作轻松。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房间。将搭在火盆上的陶罐取出，又找了一块竹简，将烤热的糕点放在竹简上，一手捏着竹简，一手握着陶罐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门。

走近十三的房子，一二有些忐忑，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十三，吃晚饭吧！”

“不吃。”

十三气呼呼喊道。

一二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有些发酸，无奈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近乎哀求道，“吃点东西吧！”

“都说了不吃。你是聋子吗？”

十三歇斯底里吼道。

一二举手无措。将陶罐与竹简放在门口，小声说道，“我放在门口了。你趁热吃。”

说完，便转身走进自己的房子。

月色温柔，一二的影子被拉的冗长。

进了房子，一二趁着月色，再次翻出十三给他的书简，练起字来。尽管身体劳累，但只要练起字来，他便觉得，幸福且心安。

窗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响。竟是十三出门，一脚踢飞了陶罐与竹简上的糕点，气冲冲的离开了私塾。

一二起身急忙追出。但十三身形矫健，待一二出了私塾，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二无辜的站在门口，眼神悲凉。然后走进私塾，捡起倒地的陶罐与散落在各处的糕点，眼泪终是忍不住。

捡起一块糕点，在身上擦了擦，就着眼泪喂进嘴中，苦涩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