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世事波澜
长孙瑾川带着一众人离了凤凰岭,遣散了暗卫,只剩下甫慕菡、叶柠和自己。
“我们去哪里?怎么会合尉迟南玦?”
“去镇上吃点东西。我们要去等一个人。”
长孙瑾川答得简单明了,令到叶柠有点吃惊,但是叶柠很快就领悟了长孙瑾川的意图,嗷嗷叫的小鹰群也仿佛轻松了下来,它们也需要吃饭休息了。
“好,你们随我来。”叶柠瞬间变成了主人姿态,是啊,这偌大的国土,自己才是主,长孙瑾川和甫慕菡才是客,叶柠为自己的疏离与之前的无心冷漠暗暗自责。
“好呀!我还真饿了!”甫慕菡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意。
长孙瑾川挥了挥手,鹰群散去,唯有一只鹰首闪着乌黑的眼站在长孙瑾川肩头,提醒着三人,他们才刚刚脱离连续长达十几日的围困,秋日的寒风在荒废的凤凰岭尤其刺骨。
甫慕菡从行囊中拿出了一支酒樽,“尝尝这个。”
“啊……哈哈哈!”长孙瑾川突然笑了,笑得很放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只见酒樽上一只粉色玫瑰,暗底紫花,略有银边,写着一个字:“玦”。
“这是尉迟南玦的专属独门佳酿:风光独秀!”
叶柠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云阁的“风光独秀”居然出现在凤凰岭这僻壤之境,仿佛在述说自己与云阁的一段往事。
说来也巧,叶柠在云阁饮酒品美食时,未曾喝到过这酒。当日酒肆的伙计是这么解释的。
“客官有所不知,这酒整个江湖只有三樽,一樽是这的镇店之宝;一樽送了江湖中神秘人;一樽下落不明,据讲因为稀罕,价值连城。”
叶柠当日望着那“风光独秀”的名字,曾经在云阁几乎笑成了花,这种光怪陆离的故事果然只有身处异国才能听到。当日的叶柠整日处在焦虑不安中,远离故土的那份牵挂与担忧一直充斥着叶柠的内心。
而云阁的这则故事给曾经的叶柠带来了难得的开怀,甚至在那一刻,叶柠以为自己已重返家园,而之前的种种伤害与体验已渐行渐远。
“风光独秀”给了叶柠一份希冀,叶柠相信有一天,自己一定会远离流离失所。嚼着云阁的美食,叶柠的憧憬是那么温馨与美好。
甫慕菡神秘一笑,大方动人,她无从得知叶柠的感受。
而叶柠的震撼与感动几乎是难以相信的真实与幻影,叶柠也笑了,“太好了!我相信尉迟南玦一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我们去镇上等他。”
长孙瑾川听到叶柠笃定的语气,颇为意外。但见叶柠一脸诚恳真挚,心中也是一热,“是啊,尉迟兄,你可千万要保重,别忘了你我之约。”长孙瑾川在心中思忖。
“好,今日我们也尽情纵欢,美食不尽!”长孙瑾川豪情顿起朗声说道。
叶柠和甫慕菡的耳语远远传入长孙瑾川的耳中,“这酒你居然有,啊,你还知这酒的酿造配方……”
长孙瑾川不禁莞尔一笑,夜色已沉,他们得加快脚步。
叶柠口中的尉迟南玦,此时此刻正在经历有史以来最大的难关。
尉迟南玦眼睁睁见叶梁在一声惊呼之后,悄然无息,手脚冰凉,之前那动人的笑脸笑声很诡异地不见了!
天地都在那一刻静止,叶梁的身形滑倒在尉迟南玦身旁,等到尉迟南玦伸手去扶,叶梁已伏在了草丛中,周围的火光一下冲天,打着噼啪的声音。
尉迟南玦慌了,那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然后尉迟南玦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
“小鹰毒”三个字,冲上了尉迟南玦的心头,一丝丝凉意在他心中泛开。
尉迟南玦的手停在半空中,沈凤箫的脸孔出现在尉迟南玦心头,那是一丝轻蔑,一丝得意,一丝开心,还有一丝挑衅。
“天下只有一人可解此毒!就算是昔兆默在此,也无计可施。”尉迟南玦只觉心神欲裂,痛彻心扉。
尉迟南玦一曲箫动,赢得叶梁美人一笑,却也激得沈凤箫美人毒蝎痛下杀手。
那夜凤凰岭,叶梁缓缓扶住一脸茫然的沈凤箫,本以为同为天涯沦落,深感同族相煎之痛,谁想沈凤箫狂怒之下,丧心病狂,竟施出平身绝技:“小鹰毒”。
这种毒本就不是为人设计,故从无解药。四域相传,唯一人可解,这人早已绝迹江湖,近二十年来未见此人现身四国。
尉迟南玦呆立一瞬间,迅速伸手封了叶梁的心脉大穴。
由近及远突然有小鹰群的嘶叫,此起彼伏。
尉迟南玦愣了一下,旋即从腰间拔下箫,清吹一曲,悠悠扬扬,箫声咽咽,夹杂了一声冷冽的突破长空的长啸。
远外山边一群小鹰涌动而来,竟然有一个白色外袍罩着全身的怪影,如闪电般冲到尉迟南玦身旁,一手拎起叶梁,一手卷起尉迟南玦的箫扫落在地上,又飞身远去。
尉迟南玦大惊亦大喜,天外来客!真是万万没想到。尉迟南玦伸手抹去眼角的一滴泪,俯身拾起箫,随着白影绝尘而去。
尉迟南玦离开时的衣袂扑灭了火苗,天地一片漆黑,却在此刻,月亮露出了脸,从乌云之处破光而出。
尉迟南玦不敢相信又是一个临近中秋之夜的夜晚,又是一次惊心动魄的人生际遇。
这一夜比当年海战之夜凶险了一万倍,海战那一夜牵挂的那个人,此际在冰凉的夜色里没了气息,生死离别,只有死而无生。
这一夜与海战那夜不同,今日之后再无理由让尉迟南玦有勇气提说中秋夜色。自此之后唯有凄凉与无尽懊悔。
自此与美人阴阳两隔,何来人生之希冀,何来与世无争,何来春夏秋冬,四季更迭,何来江山美人,何来快意恩仇。
就在瞥见月色的那一刻,那一瞬间,尉迟南玦把自己的前尘旧梦在头脑中过了一遍。
尉迟南玦想起了枫谷的梅林,玫瑰谷的玫瑰,云阁的酒,月圆之夜叶梁手中的兔灯。
“快来呀,这是谁在梅树上挂的兔灯?”忆宵娇笑摇曳着兔灯问叶梁。
“啊,又是神秘人,他可真奇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年年如约而至的心意可真够坚定。”忆宵自问自答絮叼着:“想必这是一个身姿绰约,倜傥不羁的英雄,白衣飘飘,白巾飘飘……”
忆宵的额头被叶梁用兔灯敲醒,“你做梦呢?……”
是的,此刻尉迟南玦真想大梦一场,而眼前的一切在梦中,犹如光洁之珠宝,璀璨而光亮。
不愿梦醒,只怕梦碎。确如水晶,易碎难全,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