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为水打架

张氏皱着眉头问赵云海，“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赵云海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我又说不出个缘由来，我总觉得这次我们买的土地和房屋是吃了亏的。”

张氏经张云海这么一说，越发觉得这事有鬼。

“赵云海，你说秋知意这妇人，之前咱们怎么逼迫她，她都不肯把土地和房屋卖给我们，怎么这次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呢？她要是没安什么坏心，我打死也不信。这事肯定有鬼。”

秦氏哼着小曲正好从堂屋出来，见两人愁眉苦脸的，她不由道：“早上吃苦瓜了？一个个脸皱得这么深？”

赵云海看了一眼秦氏，道：“娘，我和小芬琢磨这事不大对啊，秋知意那么机灵的一个人，咋就舍得把东西贱卖给我们了呢？”

秦氏大哧哧的道：“这就是你俩多想了，全村知道咱们以二十八两银子的价格买下她的土地和房屋后，谁不说是咱们赚了啊？我们三个分不清轻重，难道全村人都分不清吗？”

秦氏这么一说，张氏和赵云海一想，顿时觉得秦氏说得有道理。

他们俩刚刚悬起的心这才落了地。

张氏想了想，又道：“只是这天晒得这么厉害，这地里啥也种不了啊，别说种不了，之前种下去的都晒死了。”

秦氏还颇为乐观的道：“你们啊，就是心急啊，瞅瞅老娘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吃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要多。咱们当人的，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更何况是天老爷？”

“以前有几年，可比现在热多了，但过不了一两年，天老爷就会赏饭给我们吃的，到时候咱们家土地多，还愁富不起来？”

两人见秦氏说得言之凿凿的样子，刚刚升腾起的焦虑这下才平复了。

张氏的脸上也有了些笑意，“这么说，这土地和房屋，咱们还是买赚了的。”

秦氏乐呵呵的道：“那是当然，秋知意那小蹄子，还想和老娘斗，她呀，还是嫩了点。”

这边，秋知意囤了快两个月的物资了，反正如今该买的基本都买了，手里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总之，空间里囤下的物资够他们三个人造几年的了。

再加上有空间里面的土地，她时不时种一些，还能吃上新鲜的蔬菜水果，相对马上要来的逃荒，秋知意的心态相对来说还是很平稳的。

这天，秋知意刚刚起床，就听得村头吵吵嚷嚷的，一问之下，才晓得是村里人为了争夺水，又打起来了。

黄明光和黄母在村里孤儿寡母的，再加黄明光性格实在，是个实打实的老实人，村里人平时就喜欢欺负一下他。

如今到了这样的时候，排队取水的事都轮不到黄明光了。

黄母一脸颓丧的走在前头，黄明光挑着一对空桶跟在后面，路过秋知意家门口的时候，秋知意赶忙招呼两人进屋坐坐。

黄母和秋知意走得近，见此，只好招呼黄明光也一道进屋坐坐。

秋知意赶忙给两人倒了茶，这才开口问道：“大娘，是没轮到号吗？我听说村长昨天已经给每家每户的编了号了，大家按号取水，每家每户每次只能取两挑水，这么一来，谁家都能保证轮到水喝。”

黄母满脸愁苦的道：“村长是给咱们轮了号的，可是我们家是老实人家，比劳力也比不过别人，村长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守在井边不是？前面排的人家，说好的是两挑水，可他们挑了以后就说家里人口多，两挑不够，有的觉得自己家的水桶是小的，挑的两挑小桶不公平，得挑四挑才够数。”

黄母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天干地旱的，井水的源水本就没多少了，一挑水也要等许久才能凑满，前面轮到的人心贪，家里的水缸挑满了，就想着存几桶，水桶装满了就想着给地里的庄稼浇浇水，可如今人畜的水都供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上地里的庄稼？”

秋知意想安慰黄母几句，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毕竟这所有的事情这才只是一个开头，不，连开头都还算不上，后面的烦恼还多着呢。

说到这，黄母忍不住抹泪道：“都怪我们娘俩命不好，我家那口子去得早，我和明光注定就是被人欺负的命，明光这孩子小时候总被人欺负，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能替他出头，被人欺负了，也只能让他一昧的忍着，如今忍了几十年，让他也成了我这副软性子，连喝口水都排不上……”

听黄母说到这里，秋知意暗暗庆幸自己和周庭风联盟了，不然啊，她在这个村里也会是个受欺负的。

这个时代可和她那个时代不一样，这里可不是什么法治社会。

村长虽然算是这村里权威的存在，但村长也不能事事管到位。

其他的时候，大家比的就是家里的人数，家里男人越多的，在村里越霸道，越是喜欢欺负人。

家里人少的，多半都是被欺负的命，毕竟打起来的时候他们是打不过人家人多的。

如今他们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社会。

“大娘，你也不要着急，有村长在，量他们也不敢过分。”

秋知意转向黄明光，道：“明光大哥，咱们半天的号排不上，你就晚上去挑，等夜深一些再去，那会挑水虽然路不好走，但排的人少，你辛苦一些，多挑几挑水放着。”

“对了，家里有带盖的水桶，你也挑满了，这天太热了，只怕以后用水会越来越困难。”

听到秋知意这么一说，黄母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道：“知意说得对，咱们晚上再去，他们闹腾了一天，总要休息的。”

正在这时，周庭风和赵团团从旁边的堂屋过来，赵团团满头大汗，他给黄母两人打了招呼，秋知意便招呼他去洗一把脸。

随之走进来的就是周庭风，周庭风个头高大，身形魁梧，双目炯炯有神，目光只是在黄明光身上一扫，黄明光忽地就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周庭风冲黄母点了点头，黄母也客套的笑了笑。

秋知意习惯性的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两个人的动作都是那么自然。

黄母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自家的儿子，确实远远比不上周庭风的。

等周庭风进房间了，黄母才道：“知意，你是个好女人，如今这年头，能找一个人来照顾你们母子，确实是个好的选择。若是我当初也再选一个人家，说不定也没人敢这么欺负我们母子了。”

秋知意笑了笑，对她和周庭风的关系也没进行解释。

如今大家都觉得她和周庭风已经是“夫妻”了，她也懒得说，毕竟没必要和其他人解释，再则解释了也没用，别人也不会信。

三人又坐了一会，就见周庭风穿着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随后拿出空水桶就朝外边走去。

秋知意下意识的道：“周大哥，你去哪？”

周庭风看了看水桶，道：“挑水。”

说罢，径直出去了。

秋知意看着他的背影，顿时沉默了。

黄母赶忙道：“知意，他……他是去挑水？”

秋知意点头道：“按着村长昨天排的号，我们家就是这会去挑水。”

黄母连忙撑起身，道：“你赶紧让他回来，别去了，这会排着取水的就是咱们村里出了名的张霸王，他家的水桶水缸要是没装满，是轮不到我们其他人家的人取水的。”

“周庭风这么一去，肯定是取不来水的。他们张家仗着他们人多势众，谁都不敢惹他们，周庭风一个人去，要是和张家起了矛盾，只怕要吃亏的。”

听到黄母这么一说，秋知意不由挑了挑眉。

虽然她知道周庭风功夫了得，但张家的婆娘们争气，那屁股一撅一撅的，生出的全是儿子，连生七个以后，总算生了一个女儿。

这可让张家的人得瑟够了，在村里也是一等一的霸道。

因为家里的男丁多，所以要是和谁家起了矛盾，张家就把家里的男人们叫出来，看着阵仗，也能把别家的人吓退。

怕周庭风双拳难敌四手，秋知意还是站起身和黄家母子一道去了村里的水井口。

周庭风脚程快，他们出来的时候周庭风已经没影了，再加黄母走得慢，等他们快到水井口的时候，水井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秋知意远远的就听见张家婆子的嗓子扯得贼响。

“你一个外村人，凭啥来吃咱们如意村的水？别说这会没轮到你，就是轮到你了，你也不能挑水。”

张家婆子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得一个男人粗重的嗓门传来，“娘，你和他啰嗦那么多做什么？他今天要是想挑水，就得问问老子的拳头同不同意？”

人群中，只听周庭风四平八稳的声音传来，“那你就问一下你的拳头吧，我等着你。”

周庭风这话一出，周围的村人都看呆了，这周庭风看着不是个傻子啊，怎么就听不出张家大郎这话里的威胁呢？

张家大郎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周庭风这人竟然是个楞逼。

这是没听懂他的话还是听懂了在挑衅他？

“你个狗日的，你听不懂老子的话是不是？你敢在老子跟前逞威风？你以为你是在秋知意那荡妇的床上？干啥都任由你来？”

秋知意是没听见周庭风说话，但是下一刻就听得一道拳头入肉的闷响声。

随即就是张家大郎的痛呼声和张婆子的惊呼咒骂声。

虽然周庭风是外地人，但村里人大多都看不惯张家人，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尤其这两天取水的事，张家人霸道得很，他们想怎么取就怎么取，根本没有给人留商量的余地。

这会叫周庭风同张家大郎打起来了，他们心中畅快，竟无人上前拉架。

黄母听得响动，催促秋知意走快些。

秋知意一听，反而慢吞吞的道：“大娘，你放心吧，周大哥不会吃亏的。”

这会只有张家大郎一个人在，要是周庭风连个周家大郎都搞不定，那他都对不起她这些时日供他的饭。

“真的？”黄母语气惊讶的道。

她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和张家人起矛盾。

不过下一刻，黄母就道：“你快些去让周庭风住手吧，一会张家那一窝子带把的出来了，周庭风再厉害也打不了几个啊。”

这么一说，秋知意确实有些担忧。

虽然她知道周庭风厉害，但确实不清楚他到底厉害到什么地步。

是不是厉害到一个人能打几个的地步。

要是没这么厉害，还是不要惹火了张家人。

想到这里，秋知意匆忙赶过去，明明就几句话的功夫，刚刚还大放厥词的张大郎这会已经咧着嘴蹲坐在了地上，面上尽是痛苦的表情，他的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像是手腕被人掰断了一般。

张婆子在张大郎身边高声怒骂着周庭风，周庭风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大郎，道：“你的拳头这回同意不？”

周庭风这话，在村人眼里问得很是嚣张。

但秋知意知道，周庭风他丝毫没有嚣张的意思，他就是单纯的这么一问。

张大郎咬牙切齿的对周庭风道：“你个杂碎，你给我等着。”

说罢，张大郎对张婆子道：“娘，你扶我起来，咱们先回去叫人，今天我一定要让弟弟们把这狗东西打成废人才行。”

张婆子也顾不上再骂了，扶起张大郎在旁边的石坎上歇着，她自己飞快的跑回家去叫人了。

周庭风慢条斯理的把自己带来的水桶放在水井边上，然后开始往水桶里打水。

秋知意走到周庭风身边，压低声音道：“张婆子回去叫人了，你可能不知道，张大郎他有六个弟弟……”

周庭风手里的动作半点不停，只回了秋知意一个字，“哦。”

秋知意赶忙道：“周大哥，我想说的是，你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们兄弟六个吗？哦，他们兄弟有五个在家，听说有一个在外拜师，可就算只有五个，你能打赢吗？”

周庭风把水倒进水桶里，看着水质有些浑浊，他微微皱了皱眉，下一刻却道：“不知道。”

秋知意：“……”

抬眼见秋知意一连无语的看着他，他又道：“打不打得赢，得打了才知道。”

好吧，秋知意觉得自己是无话可说了。

周庭风看着她额头上的汗水，顿了顿，又道：“你不必担心我，应该也不会输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