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另一种选择
好刺眼……
这是哪儿？
林老板使劲揉了揉眼睛。
老旧的棕色沙发，坏了的油烟机坏了，墙砖上厚厚的油脂……
以及窗外射进来的，刺目又明媚的阳光。
他猛地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茶几上的小零食。
习惯性地挠起了头，却被自己的短发，刺得手指发痒。
头发？
怎么会有头发？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的头发是在和大小姐打赌之后，为了给大小姐留个人情，自己主动剃了呀。
他使劲揉了揉脸，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眼睛晃过电视旁挂着的日历，顿时惊呆了。
上面的时间，竟然是十二年前！
紧接着，那扇木门的门锁，哒的一声，响了。
门被推了开，老旧合叶无力支撑，发出吱呀一声的刺耳噪音。
“德鲁伊，你今天不是要见许总么？”
“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还在家里啊？”
“这一单都签下来了，你可千万别搞黄了。”
“房子我都看好了，就等着你做完这个工程，咱们付首付呢。”
女人进了门，脱去鞋子，顺手便拿起挂在门口的围裙。
“饿了么？我去做饭。”
饶是女人的脸上，仍旧挂着一层雾气。
林老板的眼眶，亦是瞬间湿润了。
程娟！
那就是他的程娟！
不……
不对！
程娟已经死了！死了十二年了！
霎时间，那一幕幕早已封存的回忆，冲开封印，灌满了他的脑海。
跪在地上的刘跃飞，一巴掌又一巴掌地狠狠抽着自己的脸。
砰砰磕头，额间破裂，血顺着KtV地砖缝流淌。
以及……
痛！
头好痛！
林老板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深深喘息着，跌坐在地。
“不对，人死魂魄离体，神仙也没法复活……”
他反反复复念叨着黄大仙教他的知识。
几遍之后，他猛地将眼睛一瞪！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如同抽水泵一般，疯狂地跳动。
全身的血液，涌向了眼睛。
天眼！开！
林老板唯一的灵术，陡然爆发。
整个屋子内，所有的东西，表面都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气’。
这股气，代表着这些东西，存在，且真实。
这……不合理啊？
林老板强压着心脏悸动，挪出了厨房门口。
一眼看进去。
却见程娟背对着他，正在认真摘菜。
感受到他的到来，程娟轻轻撩起了头发，回头一笑。
“饿了啊？马上就好。”
林老板如遭雷击，往后退了数步。
浑身的汗水，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天眼，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
林老板更加慌乱，左右看了看，顿时冲向了卫生间。
他小心翼翼地关起了门，打开花洒，任由水流哗哗作响。
而后，拿起抹布，将满是水渍的洗面台镜子擦了个干干净净。
镜子里的自己，眉眼皱纹消退，皮肤变得细嫩。
与记忆中的自己，一般无二！
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镜子中的自己，亦是一脸惊诧。
脸上的肉，在手的作用下，不断变形。
还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抱着仅存的希望，轻轻拍了拍镜子。
“叶怀倩？叶怀倩？”
镜中，只有自己的脸。
满是焦急。
与此同时。
他的神识之海中。
紧紧抱着他的叶怀倩，用怨气抵抗着寒气的入侵。
陡然听到林老板的呼唤。
她心中大喜，拍了拍林老板的脸。
“我在，我一直都在。”
紧接着，林老板皱起了眉头。
“叶怀倩，你不是笔仙么？你怎么不见了啊……
“你……你不能在这时候丢下我啊……”
他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
叶怀倩听得心疼不已。
双臂一环，将他搂得更紧。
手，也抚上了他的头。
“我没有丢下你，我在你身旁……”
“林怀德，你要挺住，咱们一起来的，一定要一起回去。”
与此同时。
林老板哽咽了些许。
一把抹去眼泪。
心情，已然调整了过来。
住进顾风家后，他刻意打听过圈子里的很多事。
黄大仙有次喝多了，说漏了嘴。
他从清风和烟灵那里得知，有少部分人，在死之前，会有‘过往追忆’。
老天爷，会再给一次机会，完成人生中的遗憾。
这种人，有个统一的特点，生前对某件事有着极深的执念。
就在不久之前，他自己都能预测到自己可能不行了。
叶怀倩也从他体内消失。
这些所有的证据，都能证明。
他似乎正在经历‘过往追忆’的阶段。
他对着镜子揉了揉脸，走出了卫生间。
程娟已经炒好了菜，放在了桌上。
“刚才飞龙打来电话，你在洗澡，我帮你接了。”
“他听到是我的声音，没有细说，只是让我问问你保证金准备好了没。”
保证金！
林老板的脑袋，再度嗡的一声。
他惊恐着，又看了一眼日历。
那日历上撑起了一根小小的触手，缓缓翻过了一篇。
时间，停留在了七月四日。
程娟的忌日，是七月十一！
还有七天。
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七天之后，程娟只会又一次死在自己眼前。
无论他将这件事如何地掩藏，但这件事，他就是逃不过去。
这，就是他心里，最大的执念。
重来吧，重来吧……
十二年来，每个不眠之夜，他都在不断地复盘。
每一步，他都可以做得更好。
他看了一眼时间，一点零五分。
“来吧，来吧！”
林老板给自己打着气：“林怀德，你可以的，可以做到的。”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程娟疑惑道：“咋？刚签完合同，你就慌了？”
林老板深吸一口气。
双手，搭在了程娟的肩膀上，认真地看着这张被雾气模糊的脸。
紧接着，又捧上了程娟的脸。
他试图擦去那层雾气，可终究只是徒劳。
“娟儿……”
十二年未曾喊出的名字，陡然从喉咙里出现。
喉咙仿佛被利刃划过一般，刺痛了起来。
林老板用袖子抹过眼睛。
“你听我说。”
“我会把控好所有的环节，一定不会让工地里有人死。”
“这一次……”
“我一定不会，再让悲剧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