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真打对决
“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吗？”
凌乘风感慨万千。
“是啊，就这么来的。”
小次郎毫不避讳：“我的人生只用过这一个名字，其余时候，都是用的信玄家妹这个称呼。”
时长半年的准备，终于到了临界点。
这场炒热了整个樱花国的真打对决，等到了宫本武藏出关的那一天。
最强之人，与海外剑圣的对决，挽回了德川幕府的声誉，也赶鸭子上架一般，逼得厨子无法再将时间拖下去。
他，终于要以宫本武藏之名，踏上海岛，与自己亲自吹捧出的传说中的剑圣，佐佐木小次郎，来上一场真打对决。
“飞燕应该回巢了。”
踏上德川幕府的战船时，他这么说着。
他，已经垂垂老矣。
人老了，便容易感伤，更何况，他要面对的，是他的一切。
海岛有他从小养大的小姑娘，有他的家，有陪他走过半生的女人。
女人见证了他从无名的厨子，走到手执武藏印，天下无敌的路。
女人为他守了二十年道场，是弟子眼中的大师姐。
女人总会做好饭菜，点亮灯笼，烧好热水，等待他回家。
女人包扎过他身体上的每一道伤口。
甚至，女人为了他，放弃了‘女人’这个性别。
他却追逐名利，追逐武道，追逐仕途，迟迟没有给女人一个交代。
事到如今，他却只能用这么滑稽的方式，给女人最后的心安。
他突然想起来，原本他只是想找个厨子的活计，带着女人一起生活。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野心勃勃的呢？
斩杀藤原兼定之后，自己体会到了武士的特权？
松永久秀给出的黄金，体会到了权力的滋味？
与吉冈一门的对决，尝到了武士荣耀的甜美？
他突然就笑了。
忘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起航，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可笑，太可笑。
战船扬起了风帆，海岛出现了轮廓，天下无敌的宫本武藏，即将迎来自己的死期。
佐佐木小次郎早已等候多时，她那把奇怪的，亢长的刀，没有刀鞘，扛在肩上仿佛撑衣杆一般诡异。
战船之后，跟着许多木船，都是为了来看这场热闹的武士。
武藏一跃而下，与小次郎正面相对。
他拔出了腰间双刀，赫然想起，长刀的名字，还是眼前的小次郎取的。
和泉狩藤原兼定。
后来，她又闹着狩字不吉利，所以改成了守字。
这把刀，见证了自己武士之路的起点，也会见证自己的终点，挺好。
“来吧，海外的剑圣！”
他扯着嗓子大吼，浑厚劲力爆发开来，将这句话清晰地传入海上观望的武士们耳中。
无敌的宫本武藏架起双刀，那是让他们夜不能寐的二天一流。
从未见过面的海外剑圣，也用双手握住刀柄，将手挪到耳旁，让长刀横置。
小次郎似乎在说什么，却被海风卷开，无法听清。
他们只看到了宫本武藏的刀，发起了抖。
天上黑云翻飞，一场大雨毫无征兆落下，堪堪掩去了厨子的泪水。
他回头看了一眼战船，德川幕府的旗帜在雨中飘扬着。
那是德川家康的眼睛，也是权力的窥视。
盯上权力的人与被权力盯上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宫本武藏，挑战海外剑圣佐佐木小次郎，请出剑！”
他吼出了最后的宣告，脚步一点。
时隔多年，海上的武士们终于又见到了梦魇一般的二天一流。
武藏冲了出去，双刀齐出，一长一短，分使两套剑术，攻则联动，防则守望。
二天一流，已经炉火纯青，臻至化境。
小次郎亦是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吐纳出白茫茫的雾气，紧接着，往前踏了一步。
整个人化作残影，拉出一道直线之后……
“海外剑圣做了什么？”
“我怎么感觉他瞬间出了三刀？”
“不是瞬间，是同时！”
“怎么可能？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同时砍出三刀吧！”
武士们的惊呼，见证了独属于小姑娘的伟大流派。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砍死她崇拜了一生，爱了一生的大哥哥呢？
无法躲避的燕返，停在了宫本武藏额前一寸。
与此同时，宫本武藏的二天一流，亦是停在了她的心窝。
“怎么停了？”
“搞什么啊？就差一步就分胜负了！”
“我估计两个人会一起死。”
“嗯，我也这么认为。”
武士们再度讨论，而当事的二人，面对面的刀中，感受到了彼此的心意。
他们居然都想让对方杀了自己以后，将自己的尸体以战利品的方式带回家中，完成这场举世无双的燕返。
上天没有给他们交流的时间，在下一秒后，更加荒唐的事情，发生了。
一场极为可怕的地震，毫无征兆地到来。
无比猛烈的天地之威，震得二人站不直身子。
厨子第一时间抱住了小姑娘，将他紧紧搂在怀中，一如既往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别怕，我在，我还在。”
两人东倒西歪，小姑娘却咯咯的笑，用脸蛋去蹭武藏的络腮胡。
“我半年不管你，你胡子都没人刮了吗？”
地震掀起的海浪已经足有十米高，战船与武士船东倒西歪，舵手们拼命地想在天地之威中寻得一条活路。
她却眼神迷离，贴住了厨子的胸口。
“回我句话吧，你爱我吗？”
她鼓足勇气问道。
厨子的嘴唇张合，花白的络腮胡划拉着她的脸，一如既往的痒。
可是，她终究没有听到那个词。
上苍似乎在故意捉弄她一般，地震之后，竟然是一场无比猛烈的火山喷发！
海岛被暗红色的熔岩吞噬，四周布满了蒸汽，冲天而起的熔岩，覆灭了眼前的一切！
小姑娘眼中的大哥哥，瞬间被岩浆吞没。
整个世界，只给她留下了一片暗红！
“再后来，我醒过来了，就来到了这里。”
小次郎用武士刀戳了戳地面：“初到之时可狼狈了，后来误打误撞，在一次狩猎中结识了长蛇部落的猎人。”
“我去了长蛇部落，运用我的剑术，为他们狩猎到了过冬的粮食。”
“他们部落的先知见了我一次。”
“她让我来长羽城，在这里，一定可以等到我在找的人。”
“他叫藤原兼定也好，叫宫本信玄也罢，又或者叫宫本武藏也行。”
“我只叫他厨子，他也只配叫做厨子。”
小次郎也彻底放松了下来：“所以，我会那么的想进城。”
凌乘风听罢，感动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他一拍胸口，道：“放心，我们替你找宫本武藏。”
“我有个朋友，相当厉害，可以分身出万千鬼兵，等我明天回去，把她接过来，区区一个长羽城，她一天之内给你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