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刘昆的元旦

刘昆的元旦过的很不好。

因为下周一是元旦，周五下午书记就回了省城，带的却是小朱和小赵，临出门交待刘昆：你在家，把办公室和家里那些多余的东西收拾收拾。

这个难度有些大，节前几天，总有人在书记办公室和家里进进出出，就多了些烟、酒、营养品之类的东西。但无一例外不是档案袋就是手提袋没有一个是原包装的。最有意思的是一个局长来，竟然带了两条七十元一条的红塔山烟。书记顺手就扔给了刘昆：给你抽。刘昆手里一掂就知道不对，两条烟比正常重了不少，硬着头皮说：书记，这烟不对。书记说：我又不傻，管他对不对，给你你就抽。刘昆打开一看，盒子里哪里是烟，是崭新的Rmb。心惊胆战的又送给书记：书记，这烟太硬，我抽不动。书记笑了：你呀你。

既然书记让清理，刘昆就认认真真的清理、真的假的冒名顶替的移花接木的分门别类，有名无名的记录清楚，除了Rmb和硬通货，一律减价处理。

除了这件事，就是吃。周五上午赵主任亲自打电话：你小子走了连娘家都不认了吗？定个时间，聚一聚。

忙呀，主任，你知道的。刘昆连忙解释。

我知道，书记要回省城，你不去。晚上见。主任就挂了。书记一出门，秘书长就说今天晚上办公室聚聚，一年了，辞旧迎新吗。

这还不算，刘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一下多了那么多的亲朋好友，电话约的，办公室堵的，家里找的，甚至走路走着都有人相约，连刘昆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脑门上刻了饿死鬼三个大字？这还不算，喝酒喝茶的，洗脚桑拿的，野灶泡温泉的，好像天州有的吃喝玩乐项目没有漏的。

刘昆一个头三个大了。不得不给自己安排个行程，赵主任推不过，调到三十号中午，办公室的事必须去，放到三十号下午，元旦大毛和唐衡之结婚，一定要参加，三十一号谁也不见，拉上老婆孩子自己泡温泉去，惹不过，躲的起。

可计划不如变化快，周六（三十号）晚上快十点了回家，楼下就有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几乎异口同声的说：新年快乐。刘昆点点头，丧家狗一样进了电梯，家门口还有人，家里面也有人，比菜市场还热闹，每人手里都拎个袋子。

有道是好狗不咬上门客，可也没有这么个待客法，忍住心里的不耐烦，刘昆举手作揖：谢谢各位厚爱，屋小凳子少，心意领了，不留各位，早点回家休息。

来人有得认识有的不熟，大多都是那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干这事都是熟门熟路。我是xx局的xxx，科长留步。说完了放下东西就走，一点都不含糊。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来人，暖暖说：妈呀，比逛一天商场还累，赶紧休息吧。

休息个屁，叫丫头起床，现在就去你妈那里。刘昆急了。

一家人连夜出来准备去丈母娘家，临走时，刘昆还在门上写了个小纸条：临时外出，来访电联。

人躲出去了，电话却不能关机，走到半路，郭兴的电话来了：你在那？这个电话不能不接也不能不说：在马路上，还能在那。

郭兴嘿嘿一笑：别逛了，来天州阁吧，给你开个套间，比那里都安闲。

刘昆一想也是，转个方向去了天州阁。

一家人直接从地下停车场上了郭兴告诉的房间，一进门却是郭虎郭兴兄弟俩在等。你乍也在？虎哥。刘昆一脸惊奇。

郭虎扬了一下手里的纸：害的我白跑一趟。这个没用，反而惹事。刘昆才看清是自己留在门上的纸条。

郭兴接上话：在这住着，那也别去，三餐送进来，谁也不清楚，住的不是你一个，楼上楼下好几个呢。

郭虎兄弟都比刘昆大，刘昆和郭兴还曾是生意伙伴，所以，刘昆对他们兄弟的情况了解的也多，算得上是朋友。

郭虎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暖暖：给侄女的压岁钱。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家长派头。

刘昆向沙发上一卧：妈的，活了半辈子，没这个元旦过的这么糟心。

郭虎一笑：这才是开始，以后你的官越来越大，这种情况也越来越多。没办法，现实就这样，要学会适应。

唉……刘昆一声长叹。

别唉声叹息的。转头问暖暖：你们还没吃饭吧？说起吃饭，小铃铛的肚子突然咕咕响了：中午都没吃，妈妈没时间做。

郭兴说：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郭兴和暖暖他们走了。郭虎笑着说：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大家都在送，你不送就是羊群里的驴，大家都在收，你不收还是。我找你两个事，你这个码头还得拜，师傅的意思，明天他会过来，一起玩玩牌，聊聊天。刘昆就想起张畅带他去见过的老人。

另外一个事呢，我有一些关于你爸你妈的一些信息。

刘昆猛地站起来：什么？

坐下慢慢说。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海啸于后心思坦然。干大事的人，要沉得住气。郭虎递过一支烟。

刘昆两眼通红，死死的盯着郭虎：人在那？

郭虎依然半躺在沙发上：别急。首先是人现在应该是没问题，没有受多大委屈，但具体人在那里还要落实。其次是我只是知情者，前不久刚得知，别以为和我有什么关系。第三是这个事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的，需要想清楚，查明白。

五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母亲不在的日子，刘昆才明白了母亲对他的爱有多深。

刘昆喘着粗气。郭虎说：你这个样子，我还真不敢告诉你。要不？过几天，等你平静些再说。

没事，虎哥，你说。

先说你爸。马文革的车祸是人为的，但是这个事证据不足，事过多年，更是扑朔迷离。再说你妈，五年前是被人送到精神病院的，现在己离开，在乡下有人伺候，身体没大毛病，只是精神不太好。

这两件事都指向同一个人。郭虎抬手制止了想问话的刘昆：而这个人现在也是我的仇人。我们需要联合起来。

谁？我妈在那？

这个眼下真不能告诉你。一旦有丝毫信息外露，你、我、你妈都会有危险。

那我应该怎么做？

不急，那天我把情况都搞清楚了找你。兄弟，放心。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仇肯定要报，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告诉你就是信任你。一切由我在。

喝点酒？郭虎问。刘昆点点头。郭兴和暖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瓶酒，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酒是好酒五粮液，和酒一样，菜都是郭虎的最爱。一瓶酒一分为二，郭虎说：我们俩不同时喝酒。

心中有事醉的快。酒喝了一半，刘昆就醉了，还是不醒人事那种。暖暖送走了郭家兄弟，打开窗户透气，看着黑魆魆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星，站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