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又见刘瑞
两人相逢是书记节前慰问检查天州区的时候。
逢年过节，领导们都要到基层转一转看一看，虽说是应景，也是应有的题意。这样的事，对于基层来说自然少不了四大班子主要领导全体出动，张畅虽不是常委，但做为党政两头挂衔的人物，肯定是要在场的。身为随身秘书的刘昆和刘瑞自然就少下了见面。
所以，在区上一班人迎接书记时，随在秘书长身后的刘昆，一一握手到刘瑞，还是笑容满面的伸出了手，可刘瑞却是端着脸蜻蜓点水般的触了一下手指尖，连最基本的热情都没有。
其它人似乎都没有感觉到不合适，但张畅还是皱了一下眉。
书记的行程安排了一天，不只是到区委区府，还要看望城乡困难户、纳税大户、困难企业、看望离退休老同志等。跟随的还有天州报纸、电视台的记者，穿便衣的警察等。
对于这样的活动，都是事先策划好的，哪些人陪，坐什么车，走什么路，等等。按指定的时间、地点集合后，前导车提前十分钟出发协调，警车开导，参与的领导一人一台车，后面还有采访车，保障车，浩浩荡荡的一个车队。
区委办按往年常规，提前草拟了慰问方案，张畅审阅时，写了几个字：己阅，建议轻车简从。然后给区委王书记打了电话。方案送到王书记处，书记圈了张畅的意见：甚好，张书记全权负责。
张畅叫来区委办公室主任，圈定在家的常委参与陪同，又从市府接待处商调来两辆十九座中巴，一辆领导乘坐，一辆采访保障。上书记办公会时有人提出异议：没有前导车，前面发生异常情况怎么处置？警车不开道，发生堵塞耽搁领导时间怎么办？宣传部门不用车，抢不上镜头怎么办？张畅一笑：领导不是从天上来的，就是有人拦路上访丢人也在天州市内部。请问各位，你们一年有几次机会和领导同车共行？至于时间，一天不行两天，宣传报道之类，我们不是保姆。
都是千年狐狸，张畅一句同车共行就压住了所有异议，反而纷纷点头称是。议定：在家常委参与，在区委办公楼前迎接，集体乘车。但前导车和警车还是要要的，以防万一。
刘瑞是跟张畅的办公室主任，张畅又是现场指挥，所以理所当然地随行，且和刘昆上了一辆车。车上都是领导，两人还一起挤在了后排。
一天跑下来，还真跑了一半，书记对这种形式大加赞扬：过去几十台一大溜，气势雄壮，威风凛凛，但还有什么？说轻了是特权主义作怪，说重就是示威，耀武扬威。同志们呀，我们来自群众，服务人民，做官不是摆排场、讲官威的。
晚上自然要安排饭局，张畅又出了主意，不去大饭店招人注目，直接去乡下农家休闲院，体验休闲经济。
中间刘昆和刘瑞各为其主，虽时有接触，却没有多说一句话，全被张畅看在眼里。
曲终酒阑，各回各家。书记说回办公室看会文件，刘昆自然跟随，进门时，书记说：让他们回家，十会钟后你送我。
这都是张畅的安排。
书记慰问，整个过程完美无缺，唯独刘瑞冷了一天脸。所以，吃晚饭时，张畅对书记说晚上过来。
张畅准备给刘瑞上上课，上了炕的丫环也只是通床丫头，离当家做主路途尚远。
第二天张畅上了班，一进门就叫来了办公室主任和刘瑞：说说吧，昨天怎么回事？
主任打的前站，来之前还沾沾自喜，今年的接待独出心裁，省了心，少费劲不说，还在领导们心里种下了个种子，晚上的天州新闻己播出，亮点是轻车简从。听张畅一问，心里就咯噔一下，连忙看刘瑞，刘瑞根本没反应过来张畅的意思，也迷惑不解地看着张畅。
张畅根本不理：从今天起，让小胡跟着我，刘主任负责内勤，学一学办公室工作和接待礼仪，去吧。把面面相觑的两个人撵了出去。
笑话，就是正宫在，老娘也是妥妥的西太后，啥时候论到你这个丫头瞪鼻子上脸？你就是镶了金嵌了钻长了手，也得乖乖听我的。
主任莫名其妙，刘瑞却是有苦说不出，知道是为了刘昆借题发挥，想摔包包不干，还没有那个勇气，只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痛苦流涕。关键的问题本来说好昨晚见大书记的，可等了半夜也没消息。
哭了大半天，才想起来哭不解决问题，自己种的瓜不管苦与甜都的自己品尝。哭够了，想通了，又走进了张畅的办公室：书记，我错了。
错了？那错了？你会错？张畅头都不抬。
委屈，不甘，刘瑞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不是惜香怜玉的贾宝玉，也不是柔弱不堪的林黛玉。这个世界，没有人相信眼泪，有得到就得付出。不管你有什么后台，你就是个区委办公室抹桌子扫地的，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你就是挂上牌标上价也只能是个市井小民垂涎的***。张畅毫不留情的飚出了脏话。
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区委，一步一笑都是单位的形象，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掉脸子。你想干啥，你以为你是啥？狗屁都不是。
狠狠的训了一顿，张畅还是难消心中之气。扔过一本秘书工作指南：抄书去，什么时间抄完抄明白，再回来上班。
刘昆接到刘瑞电话时，正在和母亲聊天。说是聊天，其实是自言自语，说自己小时候的种种记忆，说母亲不见时的种种心酸。说到伤心处，自己也泪流满面。
所以，电话响的时候，刘昆看都来看，直接就按下了通话键。
刘主任，你好。那个曾经让刘昆着迷的有点南方味的普通话传了过来：昨天我有些心情不好，慢待了你，请你谅解。
刘昆哦了一声不再言语，虽只有一个多月不再联系，刘昆却觉得过了几个世纪，心中己毫无波澜：今天怎么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