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虚与委蛇

虽然天天在外面忙碌，刘昆还是惊奇的发现，虽然才过了短短的二十几天，母亲的情况大有好转，除了不爱说话，经常发呆，饮食作息倒是和正常人没什么大的区别，甚至还能和暖暖、女儿主动交谈，只有看到自己的时候，神情木讷呆板。暖暖也悄悄说：妈好多了。

张畅的话让刘昆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最好是去上海，走一走她小时候的路，兴许能恢复的快一点。

张畅说好，我也去。区上准备组织人去江浙考察民营经济发展，要我带队，正好一路。

刘昆只是以为张畅不过是说说而已，谁知道张畅竟然向书记打了招呼，过了三天，刘昆送书记回家时，书记突然问：张畅说你要陪你母亲看病去？

刘昆心里一惊，和书记在一起，他最怕有关张畅的话题，只要一说到张畅，刘昆就会不可抑制的想到：如果有一天书记发现了自己和张畅的事，书记会如何处置自己？而且，越有这种想法，在张畅身上的表现越突出。刘昆曾经和张畅私下探讨过这个问题，张畅笑的浑身的肉乱颤：那你就表现的更勇猛些吧，我喜欢你勇猛的样子。

有这个想法，想等小朱他们再熟悉一些。刘昆小心翼翼的回答。

屁，工作哪有干完的时候，他们熟悉的比你要快，巴不得你早点离开。也就是你这个老实疙瘩，榆木脑袋…话说了一半，书记却拐了弯：你对周大毛怎么看？

忠诚，细心，聪慧。刘昆看了一眼后视镜，书记在后排眯着眼睛。

这么高的评价？你们关系不一般了喽？未等刘昆回答，书记自言自语：“忠”是一种美德，是一个人做人立身之本。忠可从三个层面来理解，对于国家民族，能够忠于自己的信仰，对于事业工作，能够忠于自己的职责，对于家庭亲人，能够忠于自己的原则。有这种品德，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当下，实属难得呀。说话间，车己到了家属院：你回吧，你妈看病的事抓紧，随时可以。

书记转身进了门，刘昆心里却有两个声音在吵架：一个问一个你忠吗？另一个回答，我不忠吗？一个马上反驳：你都把人家女人睡了，另一个又说：那不是他的女人，我们才是真爱。

头昏脑胀的回到家，又发现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如玉俩口子坐在家里。搬家时刘昆没有给任何熟人说，但人家找上门来却不能有任何不悦：过年好，你们怎么来了？

杨永亮哈哈一笑：我们可不像你一样，搬家都不打个招呼，送不起礼还出不动力气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是大过年的，刘昆笑着：大家都在忙。暖暖想住新房子，我也想图个清净，那面啥也没动，急急忙忙就过来个人，还想着出了正月，再请人暖房呢。

来了人，母亲领着小铃铛自动去了卧室，如玉和暖暖对家具款式、窗帘色泽评头论足。刘昆和杨永亮则扯着过年期间的事。

但永亮有心说话，刘昆却无意附和，特别是说到钱柜和大毛，刘昆从心底里不想回答。永亮显然看出了刘昆的意思，连忙转移话题：我也真是的，扯起闲来就没完没了的。曹玉想来看看老太太，你看这事？

刘昆就收了笑容：老太太有啥好看的？看人就算了，有事说事。

话音刚落，有人敲门，暖暖打开门，却是曹玉站在门外，气氛一下就有些尴尬起来。

暖暖和曹玉认识，且不说逢年过节刘昆的拜访，为了刘昆能尽快调回来，暖暖私底下也托人或是自己找过曹玉无数次，可曹玉却是礼照收，饭照吃，不仅不办事，还义正言辞地说：刘昆是供销社最年轻的共产党员，文凭最高的重点培养对象，理应经得起组织的考验。因此，背过人去，暖暖还给刘昆起了个外号叫重点。

暖暖一楞神，继而一笑，也不说欢迎或是请进：哎呦，今日报的是北风，你咋从南面来了。

曹玉的脸肯定是有些难堪的，但还是说：过年了，应该走动走动。说着就想走进来。

暖暖却一点都没有让开的意思，而是转头喊了一声：刘昆，你过来看看。刘昆刚要起来，杨永亮却说：说曹操曹操到，是不是曹总来了？又低声对刘昆说：先给我个面子，大过年的，完了我给你解释。

刘昆只是哼了一声，对暖暖说：乍了，是曹玉曹大老板吗？让他进来吧。

暖暖没有吭气，侧身让开门，待曹玉进门，自己则关了门竞自去了卧室，连水都没有倒。

刘昆也不让座，只是看看杨永亮又看看曹玉，意思是看你们的戏如何演。杨永亮只好硬着头皮对曹玉说：站客难打发，正说你呢，你就来了，坐下说吗。

曹玉只好在靠门的转角沙发上坐下来：不好意思，刘秘书，那天我真不是有意的……

刘昆摆摆手：我没有说过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你来了，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杨主任也说了，大过年的。但是呢，过年不是把所有的事都过去了，过完了，过年过的是高兴。我们之间真没有值得在一起高兴的理由，你给我当了近十年的经理，你怎么想的，怎么做的，自己心里有数，如果，我还是你手下你心目中的那个窝囊废，你今天会来吗？答案肯定的，撂以前，说不准我还在你家门排队呢。

所以，你也不要说不好意思之类的话，盯我的梢没事，我就是个小秘书，要是盯市委书记的梢，自己想去吧，别说上门客套，可能连自家门都会找不到的。

说的清楚明白一些，从我调出供销社那天起，至少你还是经理的这个时间段，我是不会再和这里发生联系的。我知道，你怀疑上次公示是我捣乱的，可你怎么就没有好好想想，你值得我花那几毛钱去买纸买笔买邮票吗？过不了几年，你也该退休了，可我呢？不出意外，至少和你平级了吧？所以，风物长宜放眼量，别老停盯着眼皮底下的鸡毛蒜皮。你如果真心看的起我刘昆，离我远些吧，曹总，再厉害的人能逃的过天道轮回吗？

还有你，杨哥。我知道这些主意从那来的，你如果还认为我是你学弟，如玉是我同学，以后呀，类似的事少掺乎，解疙瘩总得有个解的理由吧？

曹玉满脸紫红，永亮一脸尴尬，如玉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