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风起青萍

风起于青萍之末。

世界上的所有事，都是从细微不易觉察之处源发的。书记在考虑这些事的时候，事实上，一股暗流己开始涌动，围绕张畅的突然隐身，太多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装在心里而已，当一个合适的机会来临，有人点出这个话题的时候，那么这些压在心里的想法就会自然而然的变成语言和行动，如同微风拂过原野，表面上一成不变，而事实上，那些探头探脑的花花草草却都动了。而且，会把这个念头的所有相关都扒出来。

第一个对张畅病休有想法的人肯定无从查起，第一个想拿张畅病休做文章的人肯定也找不出来，但第一个对张畅休假有看法的人肯定会光明正大的站出来。

当人大陈主任在书记面前说出张畅两个字的时候，书记才发现，自己对张畅的问题处理的的确有些草率了。

陈主任的话相当委婉，先是对全市的经济运行进行评价，当然是以恰到好处的赞扬为主，并加以适度评价。虽然都是正厅级干部，但分工不同，职责不一，说话的角度和方式也就不一。最后，点评了几个部门的工作，说经贸委的工作下面有些反映，张畅主任的病快好了吧？

这个话就说的很有意味：张畅请假我是知道的，但己开始影响工作了，有说法了。或者换一种说法：你是管干部的，怎么能容忍这么重要的岗位长期不到岗呢？总之意思到了就行。如何理解那是你自己的事。

正常情况下，人大都是临近离岗的老同志，年龄偏大，等侍卧养天年，主要职能是监督，除非影响全局的大是大非，很少有人再对市委市府的工作挑三拣四，当然也有另外一种情况，不属于一个圈子或者触动了个人切身利益。

从书记上任，陈主任一直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的，到年底自己马到山前车到站了，往事已去，没有必要再陷入是是非非中，所以，在尽可能周旋好自己以及身边人利益的前提下，采取了宽容的方式。所以，大半年来天州官场出事的人虽说和自己都有联系，但个人要咎由自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钱鬼子曾是自己当县长时的财政局副局长，多年来一直对自己忠诚不二，出事了，他老婆哭哭啼啼的来找主任，主任的态度很明确：叛国那样的事都干的出来，毙了都是轻的。曾为民也是。可这次不一样了，自己在市委当副书记时看好的一些苗子，竟然有一半以上被调整岗位和调整分工。有人就说了，这不是针对陈老你来的吗？更让陈主任难堪的是跟了自己六七年的秘书，本来放到民政局就是为了过渡，过两年瞅个机会转正。可这次倒好，干脆被以上班期间不遵守工作纪律被空挂了起来，这不是活人眼里下蛆吗？

所以，陈主任就找水书记非正式的聊了聊天：一碗水要端平的，我的人只是上班有毛病你就挂起来，你的人呢，几个月不上班就正常？谁不知道你和张畅的关系不同寻常。

当然，陈主任是不屑于干那些举报上访的事的，但自己不干不等于其它人不推波助澜。

陈主任走了以后，水书记有些烦躁，电话就又打给了张畅：你在哪里？

外地。怎么了？张畅正在散步，走的不快，但还是有些费事。

我不管你在哪，只要喘气，立即回来。书记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说完就挂了。

张畅有些吃惊，两人在一起快五年了，书记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肯定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但张畅还是没当回事，用手摸着肚子说：小宝宝，有人让妈妈不高兴了，你该咋办呢。

但张畅不是没脑子的人，还是给刘昆打了电话，让他抽空过来说事。

而对于这些空穴来风般的流言蜚语，最灵通的不过刘胜利，这个休息时间总爱和狐朋狗友在一起吆三喝四的年轻人，有一副比狗还灵敏的鼻子，总能在看似正常的空气中，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来。张畅打电话的时候，刘胜利正在有意无意地和刘昆说这些事：

头，还记得上次民政局那个挨打的副局长不？那货以前是人大陈主任的秘书，老婆是陈主任的妻侄女。这次放下，听说四处叫屈呢。

叫就叫呗，我们又没把他怎么地，关我们屁事。刘昆道。

他到处说有人几个月不上班没事，我下乡回来洗个澡就成了问题，明显是找张主任的麻烦呢。刘胜利不是爱多嘴，他知道张畅对刘昆另眼相看的事，当然关起门来的事，心里清楚嘴上也不能清楚，但一荣俱荣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刘昆嗯了一声：还听到啥没？

刘胜利嘴一撇：我又不是包打听，和几个哥俩聊天，随口就这么一说。要不，我再问问他去？

刘昆瞪了一眼胜利，转身出了办公室，脸上虽波澜不惊，但心里还是有些着急，毕竟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岔子。

可和张畅一说，才知道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书记发火让回来，肯定有他的道理，下面有人使坏，肯定是事出有因，但公开露面肯定不是办法。

俩人商量了半天，还是张畅定了主意：不在天州公开露面，可以去省城，不和书记见面，可以见刘瑞：刘昆，你让卫总想办法送我到省城，我在电话里和他说清楚，让刘瑞上省城。

你都这个样了，几百公里的汽车怎么坐？再说没人陪你怎么放心？刘昆道。

没事，卫总的宝马还是很舒适的，让卫夫人陪我去。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我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他的视线，不能有丝毫大意。张畅说。

而水书记没有想到的是一场更大的危机正以不可抵挡的方式向他袭来，刚安稳不久的高矬子，被请到了省反贪局的秘密住地。在进去前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给正吓的花容失色的女秘书挤了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