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个人的落寞

春风送暖，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勤劳的人们已经开始了田间地头的劳作，耙秧田，种豆子。忙的不亦乐乎，一年之计在于春。

晨曦此刻正落寞的坐在屋檐下，看着不远处天空那几只飞舞的七彩风筝，耳边不时传来小伙伴们的欢呼雀跃的声音，羡慕不已。从她懂事起，就记得爷爷奶奶不准她出去和小朋友们一起玩。

晨曦的爷爷是村里唯一一个老中医，她妈妈在生下她以后不幸离世。她的爸爸深爱她妈妈，觉得是晨曦害死了她妈妈。一直到晨曦长大嫁人，她爸爸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当年晨曦爸爸是十里八村的美男子，高鼻梁，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高高瘦瘦的个子。晨曦爸爸在一家社戏院工作，台前他扮演的是人们心中的英雄或翩翩公子，台下他是女孩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晨曦爸爸往戏台子上一站，那英姿飒爽的身影，迷倒台下一大片看戏的小姑娘。虽然那时候思想还很保守，不像现在追星这么狂热。可也有胆大的女孩子，给他绣荷包，送手绢。晨曦妈妈当年是后台一个跑腿打杂的小姑娘，别看晨曦爸爸外表玉树临风的样子，实际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每次上台前，都要经过晨曦妈妈上下检查。比如衣领有没有翻，袖子是不是一长一短，裤脚有没有在袜子里。

那时候社戏盛行，有钱人家满十做寿，结婚，老人（有人去世），都要请社戏院里的人去热闹一番。他爸爸是社里的顶梁柱，社里看晨曦妈妈勤快又细心，就安排晨曦妈妈做了他爸爸的贴身“丫头”。

从晨曦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她爸爸一眼都没有看过她。奶奶抱着熟睡的晨曦给她爸爸看，她爸爸低着头，精神萎靡，一张帅气的国字脸快要拉到地上了。

奶奶开导说人生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坚强的走下去。孩子这么小，需要照顾。不说还好，一说他爸爸起身拿起几套衣服就出了门。整个过程没有看晨曦一眼，甚至没有看晨曦奶奶一眼。就这样冷漠的走出去了。晨曦后来听奶奶说，她的妈妈当年很能干，社戏院解散后，在城里开了一家杂货店，进货卖货都是她妈妈一手完成的。她爸爸一天喝点小酒，唱着戏曲，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

晨曦出生的那天，她妈妈在搬一摞脸盆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肚皮，当时就流血了。等大家手忙脚乱的把她送到医院，她妈妈已经气若游丝，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医生果断的安排手术，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很差。剖腹产在大家脑海里，还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

医生马上找晨曦爸爸签字，然后进去手术。手术很顺利，当医生把晨曦从她妈妈肚子里端出来的时候，小晨曦已经脸色乌青。经过医生一番紧急抢救，小晨曦终于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

医生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晨曦妈妈仍然血流不止。不管医生采取什么措施，她还是没来得及看襁褓中的晨曦一眼，就这样活生生的把血流干，在医院的病床上咽了气。

小晨曦在医院住了十几天，这段时间，爷爷带人处理了晨曦妈妈的后事，她爸爸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躺在床上，对一切的事情不闻不问。

奶奶把小晨曦带回家，悉心喂养。

晨曦的家三面环山，只有通往县城的这一面，相对平坦。她的家在村子的最东头，屋前宽敞的禾塘坪边上栽着几棵翠绿的桂花树，一到八月，遍地桂花香。屋后是一块自留地中，里面种着一些她爷爷从山里挖来的药材。草药的周围栽着一些刺藤，据说那些刺藤也是药。那些密密麻麻的刺藤，不仅能挡住捣蛋孩子的脚步，也能挡住蛇和野兔的脚步。东面是村庄，西面是一个大草坪，也是小孩子的乐园。远处青山环绕，四季常青。

晨曦的名字是爷爷取的，希望她像早晨的阳光一样，充满朝气。

晨曦妈妈过世百天以后，就有媒人上门跟她爸爸说媒。晨曦的爸爸最后相中一个个子很高，前凸后翘的女人，在城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奶奶熬着米糊，喂一勺，晨曦吐半勺。晨曦的胃口不好，生下来没有妈妈，自然也没奶喝。小脸瘦的，就是一颗瓜子壳，又黑又干。奶奶心疼不已，四处打听哪家正奶孩子。当知道马路对面那家孩子还没断奶，奶奶提着十个鸡蛋，抱着小晨曦前去讨奶。

在农村，这样的行为倒是很正常。看着晨曦在郭家媳妇怀里，大口大口的吃着奶，奶奶欣慰的笑了。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郭家媳妇在县城呆过，告诉晨曦奶奶，像这种情况可以去买点奶粉给她喝。

奶奶给城里的儿子打电话，让他买点奶粉回家。她爸爸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奶奶等了二天，没见儿子送奶粉回家，只好托跑中巴车的师傅，去县城帮忙买点奶粉。师傅很热心，下午回来就给晨曦带了一袋奶粉。

爷爷按照上面的说明，教奶奶怎么冲泡奶粉。晨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吃饱了肚子的晨曦很乖，吃了睡，醒了拉，接着吃，接着睡，对奶奶很是仁慈。

在奶奶和奶粉的悉心浇灌下，晨曦慢慢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