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涨水了
星期六的下午，大雨一直不停的下。
乌云把天空压的很低，屋后的那棵高大的银杏树直抵云层。一道刺眼的闪电过去，接着闷雷轰隆隆响不停。又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一声炸雷轰的响起。把正趴在桌上看书的晨曦吓了一跳，奶奶戴着老花镜，正给爷爷缝着一只裤脚。
听到炸雷声，俩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对方。奶奶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走到晨曦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混浊的眼球看着远方。
说是远方，其实连下面村子的房子都看不清。
爷爷扛着锄头，背上蓑衣走进雨幕。奶奶看见了，着急的说：“老头子，下这么大雨，你想去哪？”
爷爷放下肩头的锄头，随意的说：“我刚刚在屋后看了一下，已经开始积水了。再这样下去，水要漫到屋子里了。”
爷爷说着，赤着脚，顺着屋檐水滴落的坑道，勾出一条水沟，把水引向禾塘坪的下面。不知怎的，晨曦就想到了大禹。当初大禹也是戴着斗笠，背着蓑衣去引水的吧！
想到这，晨曦跑到屋后看了看。奶奶也跟了过来。
屋后，爷爷的百草园此时已经一片汪洋，雨水大有水漫金山的架势。屋檐下，几只湿漉漉的青蛙惊恐的睁着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奶奶和晨曦。奶奶拉着晨曦，不动声色的退到屋子里。
晨曦挣脱奶奶的手，说了一句：“我要去帮爷爷。”她拿起墙角挂的一只斗笠，戴在头上。抓起旁边的一只锄头，就往外面跑。
奶奶急了，颤声说：“小孩子凑什么热闹？让爷爷做就好了。”
晨曦正色道：“奶奶，我不小了。”她用手比了比奶奶的额头，“你看，我都要有你高了。”
“放心吧奶奶！平时爷爷怎么做的，我都记在心里的。你和爷爷会做的，我也会。”
晨曦说完，冲出屋檐，往草坪的方向走去。那里平时就有一条浅水沟，经年累月，来来去去，被填平了不少。晨曦要做的就是把这条浅水沟重新勾出来，一阵大风刮起，旁边一棵梧桐树的叶子被刮落。又被大风裹挟着往前翻飞而去，晨曦抹了一把大风带来落在脸上的雨水，紧了紧头上的斗笠。模仿着平时爷爷勾水沟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加深的地面的水沟。
大雨有点顽皮，借着风势，一次一次把晨曦勾出来的泥土，再一次冲到沟里面。
晨曦不急不躁的，一次一次把水沟的泥土再翻出来，勾的远远地，双脚在松软的泥土上踩了踩。碎泥混着雨水，钻进了晨曦的凉鞋里，黏糊糊的。她的五个脚趾头在湿泥的作用下，全部伸出了鞋子外。晨曦一个趔趄，干脆脱下鞋子。踩在冰冰凉凉的泥水里，没有了凉鞋的束缚，反而走的更稳了。
奶奶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墙。看着光脚丫的晨曦，不停的喊：“小心哦，不要摔了哦。”
晨曦专心的勾着水沟，没有注意到奶奶的话。终于水沟连到了屋檐下，一锄下去，屋檐下的水哗啦啦的顺着水沟往草坪的那条大水沟流去。
爷爷那边也成功的把水引到大水沟里，看到晨曦勾的这条水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并朝晨曦竖起了大拇指。
晨曦憨厚一笑，脸上朝气蓬勃。在风里，在雨里，祖孙三并排站着。
禾塘坪的一角，堆满了大风刮来的枯枝败叶。下午时分，乌云渐渐散了，天空也慢慢明朗起来。
草坪下，一个身上背着一张透明油纸的男人，光着脚，一手提桶，一手拿捞网急匆匆的往河的方向走去。
依以往的经验来看，应该是河里涨水了。曾经有一次下大雨，河水把两旁的庄稼都淹了。待大水退去，田里，水沟里，有来不及和大水退去的各种鱼虾和螃蟹。运气好呢还能碰到巴掌大的鲤鱼，要是运气爆棚，说不定还能抓到一两条鲶鱼或者乌草鱼。
爷爷拿着自制的网子，一手提着桶，晨曦眼疾手快的抢过爷爷手里的桶子，笑颜如花：“爷爷，我帮你。”
奶奶在一旁着急的说：“谁都不准去，刚刚下那么大雨。路上指不定成什么样呢？想吃鱼，买条就是了。”
爷爷和晨曦相视一笑，快步往外面走去。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晨曦一边挥手一边对奶奶说：“奶奶，你放心。我会盯着爷爷的，不让他去河边。我俩就在田间水沟看看，安全第一。我知道的。”
爷孙俩一前一后，开开心心的往小河的方向去了。只剩下奶奶在风中凌乱，唉，这俩活宝，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小河两边的稻田里，像经历了电视里的灾难片一样。到处都是混浊的河水留下的垃圾，那些成片的垃圾和汹涌河水压弯了青苗。村民们正在稻田里，把那些垃圾袋、破鞋、树枝一一清理出来。淤泥聚集的地方，用铲子一铲一铲的铲到路边堆积起来。
河岸两边，稀稀拉拉的站着一些手拿网兜的汉子和小孩。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河面，一看到被河水卷起的鱼的影子，毫不犹豫的用网兜罩下去。
爷爷带着晨曦，小心的沿着河旁边的一条水渠走着。河水不停的灌入水渠，混沌的河水打着卷，一路翻腾。小水渠上站着几个八九岁的小孩，晨曦和他们交叉走过的时候，朝他们的桶里瞟了一眼。好家伙，桶里已经躺着几条二两左右的鲫鱼。晨曦羡慕不已，爷爷默不作声的朝前面走着。晨曦拉着爷爷的衣角，小心的跟在后面。眼睛不时朝翻滚的渠水里望去，希望能在那里看到一条被河水冲晕的鲫鱼。
这是一条大约一米宽的人工水渠，两边镶满了整齐的石头，蜿蜒着一路向前，不知终点在哪里。突然，旁边的那群小孩，发出一阵惊呼，一个黑脸的小男孩，手里的网兜一捞，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就进了他的网兜。小孩们高兴的跳起来，那条鲫鱼也在网兜里活蹦乱跳，它应该不甘心“被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