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个冬天

晨曦站在屋檐下，看着禾塘坪下的草坪里，那几棵光秃秃的银杏树，孤单的直立在那里。落光了叶子的银杏树，像褪了毛的公鸡，光溜溜的。

清早，太阳懒洋洋的不见踪影。灰色的天空不时飞过几只大鸟，发出“噶噶”的声音。

奶奶穿了件青布绒衣，里面还是一件老棉衣。那件棉衣奶奶穿了十几年了，那是晨曦妈妈刚嫁过来的时候给她买的。晨曦说了几次，让她翻新一下，暖和一点，奶奶就是不听。

晨曦穿一件黑色的棉衣，棉衣上隐约可见几根白色的丝线。早上刚刚洗的头发，还滴着水珠，一颗一颗的滴落肩头。很快衣服就湿了一半，奶奶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让她把头发再擦擦。她把晨曦这几天绣的肚兜和口水巾放在篮子里，用一块帕子盖上。

晨曦从床头拿出两个荷包，那是她用奶奶剪下的废料拼接起来的。要说做这些荷包真的不容易，废料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三角形。为了把这些小三角利用起来，她剪了一张做荷包大小的纸，把它折成一个一个的三角形，然后摊开。把那些废料一块一块的摆在纸上，再按照摆的样子，一块一块的镶成一个正方形的小荷包。上面绣了一只鸟，站在一枝血红的梅花枝丫上。还有一个绣了一朵粉色的荷花，一片嫩绿的叶子。两边留着一根长长的绳子，可以斜挎着背。

蜿蜒的土路上，晨曦问奶奶，她的这个荷包可以卖多少钱？奶奶想了想，一个口水巾卖十五，荷包的用料差不多，干脆也卖十五块吧！要是今天两个荷包都卖了，回家的时候就多买一些布，专门用来做荷包，这样晨曦就不用镶的那么辛苦了。

到了经常摆摊的那个巷子，晨曦奶奶放下篮子。把帕子揭开，露出摆的整整齐齐的口水巾和肚兜。晨曦把两个荷包斜挎在肩上，双手摆弄着两个荷包。很快晨曦迎来了她的第一个顾客，那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一件粉色的棉夹克，黑色的喇叭裤。她盯着晨曦肩上的荷包，摇着她妈妈的手，撒娇说：“妈妈，那姐姐的荷包真好看，我也想要。”在晨曦看来，那声音像春天的黄鹂鸟一样好听。她妈妈穿一件青色的棉衣，戴着一副白色的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她看了看晨曦，又看了看在篮子里的口水巾，不确定的问：“这个荷包是卖的吗？”晨曦紧张的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是，是卖的。”

“多少钱一个？”

晨曦鼓起勇气说：“十五，十五块一个。”小女孩选了那个梅花小鸟的荷包，她妈妈掏出一张二十的，晨曦赶紧把钱递给奶奶。奶奶从一层一层的手绢里，找出五块，晨曦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那个孩子妈。说了一句：“谢谢阿姨！谢谢妹妹！”小女孩妈妈诧异的看着晨曦，不由的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口水巾很快也卖了几个，奶奶一共拿了八个口水巾，五个肚兜。小女孩走后不久，拉着一个跟晨曦年龄相仿的女孩过来了，她付了晨曦十五块，拿走了剩下的那个荷包。走了几步又回来，晨曦紧张起来，不会要退货吧！她可是很认真一针一针的绣，绝不会出现没有缝合的情况。看着脸色煞白的晨曦，那女孩笑笑，扬了扬手里的荷包，声音清脆的说：“同学，你家里还有没有别的荷包了？快过年了，我想给表姐她们一人送一个。”停了一会又说：“能不能再大一点？我可以加钱的。”

原来是这样的，晨曦悄悄舒了一口气。回答说：“可以的，你要几个？要多大的？不瞒你说，这个荷包是我自己设计的。如果你心里有想要的尺寸，你可以把图画给我，我按照你想要的尺寸给你做。”

“真的吗？”女孩惊喜的问。

晨曦点点头，认真地说：“真的。骗你是小狗。”

女孩高兴的跺着脚，：“好的，我这就回家给你画尺寸来。你别走哦，在这里等我，我最多半小时就来。”女孩拉着小女孩的手，撒开腿就跑。跑了几步又转身，看着晨曦的脸色：“你要等我，不准走哦。”晨曦微笑的点点头，肯定的说：“我等你，你放心好了。”女孩这才笑嘻嘻的拉着小女孩，转眼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一个胖胖的阿姨蹲下来，整个身体像一面墙一样挡在晨曦和奶奶面前。她选了两个肚兜，熟练的付了钱。起身的时候说：“那边门口也有个卖肚兜的，她的针脚没有你的密实。还要卖二十，我就又过来你这边了。要我说啊，你卖二十我也买你的。”奶奶说着谢谢，用一个小口袋把两个肚兜装起来递给她。奶奶做成了两笔生意，心情特不好。

中间又有好几个人来看，可是都没有买。

晨曦盯着女孩消失的路口，那里人来人往，没有那个称她同学的女孩的身影。要是刚刚那个女孩真的找她做荷包，这个星期她就有的忙了。等等，她说快过年了。既然快过年了她需要，别的女孩肯定也需要啊！晨曦在心里盘算，要怎样才能说服奶奶帮她买布呢？

正在晨曦低头思考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同学，给，这是我想要的荷包尺寸。”晨曦惊喜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叫她同学的女孩，心里激动不已。她呆呆地接过那张纸片，上面的尺寸差不多能装下一本书。女孩张开手，脆生生的说：“我要做五个，要不一样的花。你看多少钱一个？”

晨曦把图片交给奶奶，奶奶仔细琢磨了一下，说：“小妹妹，这个荷包有点大，花肯定也要绣大一点。成本就高一些，大慨要25一个。你看你要不要？”

女孩想都不想掏出一张五十面额的钞票，递给晨曦，很干脆的说：“同学，这是定金，你看什么时候能做好？”

晨曦摸了摸鼻子，然后肯定的说：“下个星期，今天回去以后我什么都不做，帮你把这些荷包做好。下个星期日，你还来这。我经常在这里摆摊的。”

奶奶赶紧说：“小妹妹，你不跟你妈妈商量一下吗？五个两百多块钱呢！”

女孩看着晨曦奶奶，甜甜的说：“奶奶，你不用担心。我用我自己的零花钱买，表姐们过年也要给我准备礼物的。也是姑妈让我到这里买的。”

原来刚刚那个小女孩妈妈就是她姑妈，她见晨曦小小年纪这么有礼貌，才放心让女孩一个人过来。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