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期而会
市长的方案一出,改造天佗寺的行动如火如荼进行。就在挖掘机轰隆隆开到山脚下,工人们准备大动干戈时,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天空,眨眼间就变成了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如花生米般的雨粒从空中哗啦啦地倒了下来,一下就是三个小时。一开始,参与改造的工人,心里只是对瞬息万变的天气感到奇怪。天佗寺第一次改建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无情地冲刷掉。
天佗寺第二次的改造很快又提到了日程,为了不白跑一趟,负责施工队的队长提前了半个月关注天水城的天气情况,又咨询了气象局相关的工作人员,得到了答复是晴空万里。
施工队带着饱满的热情,再一次来到山脚下,机器一开动,准备挖掉山脚下的一棵大树时,天上洁净的白云转眼间,像被人泼上浓黑的墨水似的,工人们个个站在黑得不见五指的山脚下。心里一阵阵发怵,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从天空中垂了下来,把整座山照亮得如同雪一样,一声巨雷伴随着闪电在他们的头顶上空“啪”的一声重重敲击在原本就战战兢兢的工人耳膜里、心里,敲得他们的脉博比平时加速了五倍。
这群瑟瑟发抖的人群中不知谁大声地叫喊了一声。
“啊——”
他们像森林中惊恐的鸟一样,个个连滚带爬摸黑的朝山外跑。
这群工人被吓得不轻,回家后胡言乱语、恶梦频繁、茶饭不思。最为严重的是一位开挖掘机的,年轻力壮姓孟的小伙子。他回家后三天,竟在一次睡觉时莫名尿床。一开始他的家人发现这反常的行为,以为是过度害怕,吓得脑神经出了毛病。让他去医院检查,医院里的医生把他全身每个细胞都检查一遍,但没有发现一丁点儿问题。
就在小伙子和他家人都倍感苦恼,不知怎么解决已二十几岁竟突然尿床的这个毛病时。有一天,一位过路的白胡子老人来到他家讨水喝,喝完水后,老爷爷对他说了几个字:消其烦、秉其诚、跪其拜。
小伙子想问清楚白胡子老人其中缘由,但白胡子老人来去就像一阵风似的,让小伙子恍若中做了一场梦似的,却又真真实实地感受着。小伙子及他的家人半信半疑,但依旧按照老人说的去做。小伙子只身一人来到了天佗寺,从第一个石阶开始跪拜,一直跪完一百个石阶,不仅把裤子的膝盖处跪破,两只膝盖也跪得血肉模糊。但当天晚上,他尿床的毛病不治而愈。
这个故事在天水城的民间不知流传了多少年?故事的源头也早已成为了历史,但没有人敢于怀疑它的真实性。从天水城换了一届又届的领导,从来没有哪个领导敢于提出修建与改造天佗寺的行为,就已知,某些传说哪怕是没有依据,但在权威的科学面前却是无法撼动的。
在天佗寺的台阶上,一个虔诚的身影跪在石阶上,每跪完一个石阶又站起来迈上一个新石阶,然后跪下来,这样的动作不停地重复着,直到了跪完这一百个石阶。这样熟悉的身影每天都在天佗寺前上演着,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酷暑隆冬。
车还没停稳,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佗寺里走出来,径直朝苏明和丁志光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苏明的视线情不自禁被熟悉身影吸引着,他的目光一直随着这个巧遇的身影脚步前移。在远处一棵杨树下停着一辆白色的宾利轿车,距离有点远,车牌有点模糊,但也能隐约地看得清,5个8。就那五个相同的数字不知羡煞多少活在天水城有车一族的男人,这样的车牌即便有钱也未必买得到。苏明隐约中看清车牌那五个熟悉的数字后,不用猜都知道候在车里的人是谁。
从寺庙里走出来的娇小身影,袅袅婷婷地走到宾利车旁,用手轻轻拉开车门,弯着身体钻到副驾驶的座位上。
丁志光看着宾利牌轿车在山路上绝尘离开,很快就消失在绿树掩映的山路中。他喃喃自语。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保镖的车都是高档的。”
“你没看清车牌?”
“那么远,哪还能看得见?”
“5个8。”
丁志光恍然大悟中带着不解。
“怎么会是他呢?难不成前段时间报纸对他们俩的报道是真的?苗佳林还真是当了冤大头,戴了绿帽,又输了官司。苗佳林现在要是知道他们俩此刻,切切实实如报纸前段时间写的那样,走到了一起,会不会气得眉毛都竖起来?”
苏明没有直接回答丁志光的话,因为在苏明的心里产生的问题跟丁志光所问的问题是一致的。
“你姐住在哪?”
丁志光右手一指。
“那边一排的平房里。”
“我在寺庙庭院等你。”
苏明在寺庙的庭院里慢慢地踱着步,天佗寺庙跟那些知名的寺庙比起来,无论是寺庙的面积、规格、装饰都是天壤之别。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案香前那一根根日夜都在燃烧的香烛,冒着一缕缕的白烟,案桌上面每天堆积着香烛燃烧留下如山似的灰烬,仅凭着它破败的样貌,很难让人想象出这是一座让无数香客趋之若鹜,又怀揣着心里最强烈的愿望慕名而来的寺庙。
刚才一步步跪在石阶上叩首的妇女,跪完了一百个石阶,双手撑在大腿上,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或许是跪着的时间长,跪的次数多,妇女跪完最后一个石阶后,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路,身子依旧还是躬着的。良久,才慢慢直起来。她脸上不苟言笑的表情看不出虔诚,反而是刚才走一步跪一步带给身体的痛苦,一览无余地写满在她的脸上。
妇女点了三炷香插在香案上,扑通跪在佛祖面前,双手合十,虔诚地朝佛祖重重一拜。妇女在佛祖面前的态度绝对比对她的父母还要敬重,这或许是人在走投无路时寄予厚望的最后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