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选择
“适合不适合，可不是由你一言决断的。”
柯正青语气轻蔑地回道，全然不在意虞满的意见。
都是金丹修士，你在装什么大瓣蒜。
发现察柯正青眼中的不屑后，虞满的脸色也是一沉，立即回怼道：“在挑选弟子门徒这方面，老夫我还是比柯掌门要强出不少的。”
这么多年了，这老家伙挑的弟子，要么死于非命，要么练功走火入魔，搞来搞去活下来的一个都没有，老夫可不能让姜谦去跳这个火坑。
姜谦这般出色的丹道天赋，不能白费。
似是被虞满揭了伤疤，柯正青的脸皮顿时一阵抽搐，神色也瞬间黑如锅底。
冷哼一声后，柯正青架起遁光，直接往乌华峰方向飞去。
虞满一愣，随后也立即架起遁光追了上去。
老家伙不会真要强抢弟子吧？
虞满心中焦急，回忆起柯正青往日的行径，他做出这种行为也并非不可能！
当下加快遁速，企图拦住柯正青。
……
胡承德三人发送了传讯玉简后，便安心盘坐了下来，耐心等待宗门的回信。
姜谦见状，也只好寻了个空旷处坐下，等待宗门的决断结果。
这时，姜谦心头一动，他感受到了有两股强大的气息正急速向乌华大殿赶来。
这两股气息的强度，远远超过殿中的胡承德三人，甚至三人齐上，也无法抵挡。
金丹修士！
姜谦顿时明悟，这两股气息是属于金丹修士的。只是，为何会有金丹修士到此，莫非……
就在姜谦心中忧虑时，胡承德三人也察觉到了金丹气息的逼近，顿时面色大变。
而在明确金丹气息的主人后，三人面上的疑惑之色愈发浓郁。
掌门和虞长老怎会来此？
还不等他们想明白，便有两道灵光一齐射入了乌华大殿中。
灵光散去，露出了柯正青和虞满的身影。胡承德三人见状，立即上前行礼拜见。
姜谦也跟在三人身后，郑重地对着大殿中的两位金丹修士行礼。
“弟子见过掌门、虞长老！”
虞满和柯正青见到郑重行礼的几位弟子后，这才收起各自脸上的仇怨神情，恢复了往日的高冷。
姜谦和胡承德三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个细节，但却无一人敢表现出来。
“你们玉简中所言，本座已知晓。”柯正青率先开口，随后对着行礼的几人抬手示意起身，道，“一种典籍未曾记录过的灵体出现，实乃我玄阳谷之幸事，如何妥善处理，确实为难你们三人了。”
说罢柯正青看向站在胡承德三人身后的姜谦，金丹期的神识随即便向姜谦探出。
虞满并未阻止柯正青的发言，也没有干扰其对姜谦的试探。
毕竟在弟子面前，该给掌门的面子他还是会给的，私下就是另一回事了。
姜谦见金丹掌门看向自己，随即便有一股强大的神识力量包围住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神识压力，令得姜谦呼吸一滞，不过还好，这股神识仅是初略探查了一下，便被迅速收回。
心中松了一口气，姜谦的面色也迅速回归了平静。
见到姜谦的反应后，柯正青在心中也暗赞了一声。
筑基初期修为，且根基扎实，气息绵长，心性倒也算镇定，不错。
“姜谦，你且上前来，本座亲自为你检测一遍。”
柯正青向姜谦招手，胡承德三人见状便很识趣地让出了位置。
姜谦上前，循着柯正青的指示再次站到了太清玄铜镜前。
见姜谦站好之后，柯正青脸上露出了微笑，同时手中印诀变换，再度催动了太清玄铜镜。
很快，一抹熟悉的清光出现，将姜谦笼罩，只不过这次清光中的探查意味，更加浓厚。
太清玄铜镜镜面之上的变化，也更加剧烈。
几乎是在清光笼罩姜谦的同时，镜面之上便浮现出了姜谦体内经脉骨骼的画面。
充盈着淡淡紫光的经脉和泛着玉色的骨骼，让柯正青眼前一亮。
这种肉身强度，似乎比得上一般的炼体修士了，而且他还没怎么修炼过炼体功法，可见其天赋。
姜谦见了镜面之上的画面后，心中愈加安定，看来就算是金丹修士亲自出手，也无法探查到他那条练气十三层的经脉。
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阵镜面，柯正青面上的神色愈加愉快，而随着姜谦经脉之中灵力的缓缓流转，柯正青的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这个周天循环，莫非？
随即柯正青手中印诀一变，太清玄铜镜之上的画面再度出现了变化。
白、青、蓝、红四色光芒闪耀间，一朵紫色的莲花从镜面中心绽放，为太清玄铜镜四周的空间，都染上了一层紫意。
看到这副画面后，柯正青眼中也浮现出了迷惑之色，而一旁的虞满脸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虞满看着太清玄铜镜上的那株紫色莲花，面上先是一阵惊讶，而后便化作了惊喜。
他看到那株紫莲后，自身对于天地之间的草木之力，感受得更加清晰了几分。
这意味着什么，虞满很清楚。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灵体，但毫无疑问，这种灵体，在炼丹一道之上，拥有着十分出色的天赋潜力。
虞满仅从太初玄铜镜映射的画面中，便感受到了草木之力的活跃，更不要说拥有这份灵体的姜谦了，他感受到的只会更加清晰丰富。
几乎可以说是为了炼丹而生！
不过随即，虞满便想到姜谦已经被罗以蕊看中，选作了弟子。他现在再高兴，也无法改变了。
本来以为罗以蕊只是收了一个天赋不错的弟子，没想到在其灵体显现后，炼丹天赋还能进一步提升。
如若培养得当，将来冲击元婴级炼丹师也并非没有可能。
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后，虞满对于姜谦已经彻底抛却了偏见。
算了，总归是青元峰的弟子，拜在谁门下也没差。
这时，笼罩姜谦的清光消散，柯正青也施法收起了太清玄铜镜的神通，不过其面色却有些许异样。
“如何，柯掌门，可曾看出什么玄机？”
虞满见柯正青没有动作，也不言语，当下便出言催促道。
他已经决定了，不管柯正青如何说，他都必须让姜谦留在青元峰。
跟着柯正青去六华峰，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听到虞满的催促后，柯正青才恍然，哦了一声后，轻声说道：“姜谦的灵体，本座也无法看出根由，不过那株紫莲上散发的草木之力，想必是一种极适合炼丹的灵体，姜谦，你日后就好好在青元峰修炼吧。”
说罢柯正青轻轻拍了拍姜谦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一幕把正欲和柯正青据理力争的虞满给整不会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后柯正青又叮嘱了在场的四名弟子一番，便架起遁光离开了乌华大殿。
虞满见状，也只好带着姜谦离开了乌华大殿，往青元峰飞去。
待虞满和姜谦离开之后，胡承德三人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属实没想到，一个简单的灵体检测，竟能同时引来两位金丹修士。
……
虞满架起遁光，一起往青元峰飞去。
头一次感受金丹期的飞行速度，让姜谦这个初入筑基且飞行尚未熟练的修士，一时难以适应。
虞满对于姜谦此刻的表现，倒也并未过多惊奇，一般修士也都有这么一个适应过程。
而且虞满现在大部分心思都在之前柯正青的古怪表现上。
按照去乌华峰前，一路上他和柯正青的暗暗较劲来看，柯正青应该不会轻易放弃才对。
为何会突然这般？
随即虞满似是响起了什么，转头对着正适应高速飞行的姜谦问道：“姜谦，老夫问你，你练气期修炼的是何种功法？”
“回长老，是紫云养气诀。”
姜谦虽然疑惑为何虞满回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紫云养气诀啊，这就解释得通了。”
虞满恍然，随后便不再理会姜谦，专心向着青元峰飞去。
姜谦也不在意，将之当做了大佬的一时兴起。
另一边，架着遁光的柯正青已经回到了六华峰的范围。
远远看见掩映青山之间的阁楼后，柯正青便放慢了速度，没有惊动仍在吸食灵香的仙鹤，而是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阁楼。
进入阁楼的柯正青径直朝着一间小房间走去，推开房门，看着屋中摆放得干净整洁的物品，怔怔出神。
房间之中有仅有一面巨大的灵木摆架，摆架之上，有着各种形形色色的小物件，有灵剑、衣袍、玉佩等。
呆愣了许久之后，柯正青才重重一叹。
这间房间中所摆放的物品，尽皆属于曾拜入他门下的弟子。
如今弟子皆去，只留下些许物品，留与他作个念想。
柯正青平日里也很少来这里，今日来此，还是因为那名检测出特殊灵体的弟子——姜谦。
姜谦练气期所修的功法《紫云养气诀》，便是他曾经最得意的一名弟子——池子石所编创的功法。
池子石的修炼天赋极高，柯正青自问是不如他的。
将之收入门下之后，池子石的修为进境突飞猛进，练气与筑基之间的关隘一跃而过，并未有过丝毫瓶颈。
而后更是在柯正青的帮助下，顺利凝结金丹，成为了一名强大的金丹修士。
不过，也就在这时，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池子石受了重伤。
而后更是因为伤势，引发了功法的副作用。
最后虽然活了下来，但寿元却也不剩多少了。
在池子石最后的时光中，他放弃了修炼，转而将全部精力放在了编创《紫云养气诀》上。
这部功法，凝聚了池子石的心血，同时也是解决柯正青这一脉功法问题的希望。
不过到了最后，《紫云养气诀》的编创都未完全成功，练气期的功法只完成了八成，筑基期只有一半不到，而金丹期，更是只有一个猜测方向。
安葬池子石后，柯正青悲痛不已，看着手中尚未完成的《紫云养气诀》功法，他最终决定帮助弟子完成遗愿。
可惜，他的天赋才思不及池子石，无法完成剩下的步骤，只能将练气期的部分作了改动，使其可以被修士修习后，便下放到了宗门藏经阁中。
剩下的部分被他收了起来，不再示人。
此后，《紫云养气诀》便成了玄阳谷中一门有些玄妙的练气功法，被广大的弟子选择并修炼。
时至今日，玄阳谷中，修习过此功法的弟子，柯正青也数不清了，但修炼出的效果，能符合池子石所描述的，只有姜谦一人而已。
“为何，他能从被修改过的功法中，修炼出子石设想中的效果？”
柯正青苍老的容颜之上满是疑惑，太清玄铜镜呈现出的姜谦体内经脉骨骼画面，与池子石构想中的效果极其相似。
甚至比之还要完美！
“是那紫莲灵体的天赋吗……也只能是这样了。”
柯正青摇了摇头叹息道。
姜谦已经达到了《紫云养气诀》的理想效果，按理来说柯正青更有理由将其收入门下了。
但柯正青，他犹豫了。
他这一脉的功法特性，极度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就算修炼成功了，也会出现其他问题。
最主要的问题，便是难以突破元婴。
柯正青便是如此，卡在金丹后期，至今也没有寻到突破功法限制的机会。
本来，池子石便是那个最有希望打破枷锁的人，结果惨遭意外，不过在其离世之前，还是为掌门一脉，留下了希望。
只是现在这个希望，还太过脆弱。
有了《紫云养气诀》的辅助之后，姜谦突破限制的机会会更大，但这也意味着，一旦姜谦失败，他们这一脉几乎便再无翻身可能。
更何况姜谦现在还表现出了极强的炼丹天赋，要是折在他手里，他就真成了宗门的罪人了。
“再等等吧，等其拥有了金丹实力后，再将子石留下的功法给他，希望他能将功法彻底完善。”
犹豫再三后，柯正青还是放弃了让姜谦修习他这一脉功法的想法，与其再让一名天才弟子去冒险，不如让姜谦留住希望，慢慢将《紫云养气诀》完善。
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很累了。
柯正青转身，离开了房间。
……
玄阳谷，绛阳峰。
一座灵气极其浓郁的洞天中，悬空安静盘坐着一名中年道人。
洞天中的灵气，正以道人为源头，源源不断地涌入道人身体中。
蓦地，中年道人睁开了双眼，随即整座洞天都轻轻震颤了起来，而洞天中的一切植物，都在此刻，随着道人的呼吸节奏轻轻律动。
道人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强，不断攀升，最终在元婴后期境界，停了下来。
“终于，成功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在洞天之中缓缓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