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季屿川的回忆1
季屿川嘴角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带着笃定,听了江云景的话并未急着回答,只是抬腿走到了离江云绾比较近的位置,道:“找我的妻子,沈知意。不知道江小姐认不认识?”
江云绾愣了愣,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紧张的要从胸膛里跳跃出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很快她便强装镇定看着给季屿川的眼睛说道:“我和季总从未谋面,又怎么会认识你的妻子。”
“是吗?可是我的妻子可是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这世界这么大,无奇不有。长得相似又如何。”江云绾冷笑着说道。
就在此时顾辞上前一步,握住了江云绾的手:“季总,你的妻子不是已经去世了?怎么这时来找了。”顾辞一脸不解的看着季屿川。
季屿川此时也不恼,只是眸光中冷意迸发,“呵,去没去世恐怕就要问到顾总了?”
“哈哈哈,季总真会说笑,你的妻子怎么会问到我,若是当初你没有逼迫她,或许她还好好的活着呢。”顾辞神色自若的说道。
还未等季屿川回答,一旁的江云绾便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季总难道没听过一句话?”
季屿川转头对着江云绾薄唇轻勾:“那就请江小姐指点一二。”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江云绾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不只是笑容轻蔑,眼神里更像是裹着刀子,语气更加丝毫不善。
季屿川只觉得自己被这句话凌迟了千万次,他似自嘲的笑了笑,眼底却满是掩饰不住的悲伤:“或许你说的没错,可即便如此..........”季屿川没有在接着往下说。
“小女被我们宠坏了,不懂事,还请季总勿怪。”江逾白看向荣静姝,示意她带着江云绾先行离开。
荣静姝看到江逾白的眼神后,便走过去拉着江云绾的手道:“走吧绾绾,陪妈咪去换套衣服。”说罢便对朝着季屿川点了点头。
季屿川二人的针锋相对也随着顾辞的离开,落下帷幕。
肖华一直跟在季屿川的身后不曾说话,直到二人离开宴会,季屿川站在车旁,身形微微晃动,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鬓间留下的冷汗,肖华才知道刚刚的季屿川坚持的有多辛苦。
“总裁,我送你去医院。”肖华心惊的扶着季屿川坐上了车,便开车一路疾驰驶向医院。
“肖华,你也觉得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吗?”季屿川颤抖着声音问出这句话,他只觉得有千万根针同时扎向自己的心脏一般,痛的他想要去死。
原来.......原来,原来当年他曾让她这样的痛过,原来伤心到极点真的会心脏疼,会说不出的难受,甚至忍不住的发抖,无声的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不停地想要捶打自己的胸口却没办法得到缓解。
终究是他弄丢了她,原来失去她,这种疼痛像是一阵电流,从心脏开始蔓延,到胸腔,到头顶,到手臂,到指尖,到每每午夜梦回眼泪划过脸颊,是不得不蜷缩,收紧,一次又一次,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大口喘息,是苟且偷生。
“总裁,是觉得江小姐就是沈小姐吗?”肖华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后视镜担忧的问道。
“呵呵,我和她纠葛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认不出她。即便她去掉了脸上的疤,点掉了眼角痣,她也还是她。”季屿川闭着眼睛,声音笃定的说道。
“只是她好像已经走出来了。”季屿川回想着江云绾今晚的模样,看着她的眼底彻底没有了自己的身影,他开始没来由的慌张,可是自己都还没有走出来,她怎么就先他一步走出来了呢。
“总裁恕我说句不该说的,我觉得你也该尝试着走出来了,毕竟..........毕竟你们也都有了各自的新生活啊。”肖华顿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到达医院后,已是深夜,医生急忙简单的给季屿川简单的检查了一番后,才在半个小时吊上退烧消炎的水。他整个人显得面色苍白,羸弱不堪。即便是在睡梦中,他嘴唇翕动着,不断的有汗从苍白的脸上流下来。
肖华守在一旁,看着睡梦中的季屿川似是陷入了梦魇一般,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嘴角还有这若有若无的笑意。
梦中,季屿川一下子就像回到了六年前一样,那时候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还是刚刚遇见,刚刚开始。
梦里,他们在机场第一次相遇后,季屿川没想过会那么快的再次见到沈知意,那一天他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电脑上员工交上来的报告,许久觉得脖子有些算便抬头往窗外看去。
只见沈知意穿着白色t恤粉色裙子,柔柔亮亮的乌发用一根粉红色的发带绑成公主头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如同小公主般动人可爱,她嫣然含笑,笑容干净澄明。
她在太阳下被晒的红通通的脸颊,低头含笑,和身旁的朋友交谈,不经意间流露的含羞带怯,季屿川两次碰见她,都发现她十分的爱笑,那笑容像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一般。
季屿川看恍了眼睛,看乱了心绪,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位置上,靠着墙壁,慵懒又随意的支着脑袋,浓黑发亮的眼睛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
直到沈知意也发现了他,她直直的愣在原地,两个人就这样在午后的阳光下相互对视着。
看着那双干净的眼睛,季屿川突然想起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向左向右,是互不相逢、是擦肩而过、是一瞬相遇、是一生交织、是渐行渐远、是心思神念。有始为因,果谁定?”
再次抬头,站在窗外的小姑娘早已不见踪影,季屿川竟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丝失落。随即便抿了一口咖啡,拿起电脑准备离开。
“你好,你是要走了吗?”她眨了眨眼睛,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声音绵软的说道。
季屿川又重新坐回了位子上,双手交叉在身前,抬头轻轻挑眉一笑道:“是,不过你来了我可以晚一会儿再走。”
她听后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就连耳朵都是红的透亮,“我们在机场见过,你记得吗?”
季屿川看着面前娇羞的小姑娘,神情平淡,薄唇微微上扬:“记得。请你喝咖啡。”说罢下巴微微扬起,指了指桌上的菜单。
沈知意摇了摇头,似乎又怕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又抬起双手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不太喜欢喝咖啡,那么苦。”
季屿川闻言点了点头,拿起手边的电脑便要离去。走出门口时,却觉得身后还跟着那个小姑娘。
于是转身饶有兴致的看向她:“有事?”
“哦…………哦机场的事抱歉了,可以留你一个联系方式吗?”她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说完低着头轻轻地长出了一口气。
她好像很容易脸红,只是一句话脸颊比刚才红的更甚。
“手机。”季屿川摊开一只手,淡淡的说了句。
她十分惊喜的抬头望向他,直愣愣的看着,许久不曾拿出手机。直到季屿川开口提醒,她才十分娇羞的从包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随后便看着季屿川输入了一串手机号码。
沈知意还未来的及说什么,季屿川便大步的朝着路边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走去。
她站在原地,开心的连转了好几个圈,拿着手机捂住心脏的位置,似乎这样就能使它跳的不要那么快。
车内,宋闻璟看了看窗外开心雀跃的小姑娘,又看了眼神色自若,清冷疏离的季屿川开口提醒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小姑娘是沈如章的女儿沈知意。”
提起这个名字,季屿川眸色沉了沉,周身的气息都有些冰冷:“知道。”
宋闻璟诧异了片刻,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俩忙开口说道:“你不会是想从沈知意身上下手吧?”
“嗯。”季屿川从喉咙里轻轻嗯了声,没有任何感情,就仿佛刚刚在咖啡馆的不是他一样。
季屿川从倒车镜中,看到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竟升起一丝羡慕与嫉妒。
羡慕她这个年纪可以这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而他自十岁之后便再无快乐。
嫉妒她有那样一位卑劣的父亲,却还能在阳光下生活的这么好,这么恣意,这么单纯。而他每日都好像活在阴暗中的厉鬼一般。
“那你未必有机会,她和顾家那小子是一对,听说这次沈知意回来就是为了两个人订婚的事情。”宋闻璟不以为意的说道。
“呵呵,那倒未必。”季屿川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狭长的眸子微垂,眼底渗出一抹冷意。
宋闻璟沉默的看了看季屿川,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便开口说道:“这么笃定,是刚刚有什么进展了?”
季屿川没有回答宋闻璟的这个问题,只是语气淡淡的问道:“沈氏那边有什么进展?”
“如你所料,沈如章这几年一直在往国外扩展生意,这次鹿闵和北宸去下饵,很快他就上钩了。”宋闻璟嘲讽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若不是这家公司我们是用E集团来做背景,恐怕沈如章这个老狐狸未必会上当。”
“哼,就算不上当,我也有的是办法。”季屿川说罢眼底略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狠毒之色。
“不过我还是要劝你,如果你还想从沈知意那边下手,你自己注意分寸别玩过火,让自己陷进去。”宋闻璟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
季屿川听闻满脸不屑,眼神中带着些许厌恶和狠戾:“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让他女儿痛,不是比让他自己痛更好玩。”
宋闻璟摇了摇头,没有在说什么,他知道一旦季屿川决定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车子平稳的在路上行驶,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车子便平缓的驶进了一家私人餐厅。
入目皆是古香古色,景色非凡。就连餐厅里摆放的观赏花,也是极其名贵的莲瓣兰花。
只见餐厅经理看到季屿川和宋闻璟前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快步迎了上去。
“季少,宋少有失远迎,今天就两位?”经理侧着身子在两人的右手边走着。
“两位,老地方,老样子。”宋闻璟淡淡的回道。
经理恭敬的把两人带到专属的包间,见二人没有其他的吩咐,便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包房的门。
房间内,二人坐在一旁的茶桌上,宋闻璟摆弄着手中的茶具,很快便泡好了第一泡茶,递到了季屿川的面前。
“其实以你现在的能力,没必要这么迂回的去做这件事情,麻烦。”宋闻璟闻了闻茶香。便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道。
“老鼠嘛,自然是要慢慢的玩,才有意思。”季屿川缓缓得放下茶杯,望着桌上正在沸腾着的水壶,薄升起时,季屿川微微眯起了眼睛,烟雾笼罩着他那寒潭般深邃的眸底,一股莫名的寒意隐隐泛起。
宋闻璟听闻笑了笑:“如果黎大小姐看到你这么狠厉无情的,当心把人家吓到,不愿意和你结婚了。”
说起黎书,季屿川的眼底古井无波,一片死寂。他对黎书并没有感情,只是感激她年少时的相帮,和一直陪伴着自己母亲的情份。
宋闻璟见季屿川没有说话,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说道:“你别告诉我你没想过和人家结婚?”
“结不结婚,和谁结婚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季屿川冷淡的不带一丝感情,仿佛说的是别人的婚姻似的。
“唉,你这般对感情冷血无情的人,白长了这么一副好容貌。”宋闻璟颇为无语的叹了口气。
那时的季屿川怀着满腔仇恨,和被他母亲近十几年的鞭策下,早已成了无心无情的人,又怎么会对感情有什么想法,即便当时碰到了心动的女孩,他也不会懂得怎么去爱,就像后来的沈知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