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序幕
“妮莎?妮莎……嘿!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冒冒失失的毛病。”旅馆的老板放下了压在柜台上的纸条,有些无奈,靠坐在椅子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苹果汁。
今天旅馆没什么人上门,或者说最近几天,法罗各地的气氛都不算好。
征兵令的发布让那些年轻的好小伙子们不得不乘坐那辆该死的轻轨列车,去往绞肉机一样的战场流血流泪。
瞧瞧,这才十年就忘记光明战争的惨痛教训了,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些高高在上的议员老爷们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
好在征兵令颁布之前,他的儿子就去了黑鹭海。
老板想到这里,忽然又变得忧心忡忡,听说这一次天空堡就是去黑鹭海和什么劳子海妖打仗的,可千万别波及他……
胡思乱想间,老板的注意力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他下意识看向窗外匆忙跑过的报童。
“号外号外!天空堡讨伐海妖博赛大获全胜,随军记者戴高先生第一视角报道,只要一铜币!”
“喂!等一下,给我来一份!”老板探出窗子对报童招手,他想看一看报纸上是怎么说的。
“慷慨的先生,您的报纸!”
报童欢快地把一张加急印刷出来,还散发着淡淡油墨香气的报纸递给了老板,然后收好那枚铜币,然后继续吆喝着向前。
老板把报纸铺开放在桌子上,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在阳光下寻找自己想要看到的板块。
很显眼,就在正面,整整一页的篇幅都在报道这场黑鹭海上凡人与传说的战争,还有一小片手绘的素描,十分写实,角度是从高空向下看,画面的重要那片狰狞可怖的阴影让老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耐下心来,从头开始看。
“在很久以前,黑鹭海就存在着一头名为博赛的大妖魔,它摧毁了一个庞大的古老王国,光明神将它镇压在黑鹭海,以终年不散的风暴为囚笼……”
……
“……时隔数千年后的今天,我们回馈了祂的期待,在光明的指引下,用凡人自己的力量战胜了博赛。”
卡斯林诺读完了报道的最后一段文字,沉默中,将戴高的手记交还于他。
“海神呢?”
许久,他疑惑地问:“你想要用这虚假的历史去欺骗谁?”
学士的质问换来了戴高毫无温度的微笑,这位皇室秘书轻声说:“你在说什么啊,卡斯林诺先生,自始至终不是只有光明神吗?海神?那是什么……茶余饭后酒鬼们胡编乱造的野史么?”
“那种东西有存在的必要吗?”戴高整理了一下仪表,从容不迫地走向外界,“忘了那些无聊的东西吧,很快,我们就要返回卢登了。准备享受来自民众的夹道相迎,庆祝这伟大的胜利,然后抖擞精神迎接新的战争。”
砰一声,房门被摔上了。
卡斯林诺茫然又愤怒地在屋子里踱步,却又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能力。
没过多久,格里克推开了房门,老学士的眼神幽深平和,与卡斯林诺饱含怒火的眼睛对视。
“放轻松些,还是说,你在为海神抱不平?”
“如果不是海神,今天的我们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人类的历史将会永远断裂在那一天。而现在一个大放厥词的混蛋肆意歪曲历史,令我感到耻辱。”卡斯林诺愤懑道。
格里克却没有什么大的表情:“理智一点,卡斯林诺。光明神快醒了,祂是我们度过灭绝的仰仗之一,我们是学士,是先驱者,抛弃无用的感性,等到度过灭绝,再去忏悔我们的累累血债吧。”
沉默中,卡斯林诺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兰泽莱斯的碎片已经清点完毕,万幸,博赛丢弃的躯体中有心之冠,但如何使用它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很显然,神明知识的容器已经到手,兰泽莱斯剩下的宝藏就让其他人去解读吧。”
“生欲之影的技术原理也可能不在兰泽莱斯内,当年兰泽的遗产散落世界各地,现在绝大多数已经回收,只剩下纳瑞亚、古华、亡国死剩种手里的碎片,其中古华的遗产可能是最关键的……他们把宗教信仰完全抹除,这个举措着实有些耐人寻味了。”
格里克列数着接下来的重重难题,卡斯林诺也终于压制了自己的不满:“博赛哪怕从神位上跌落也顽强的可怕,哪怕掐着它挣脱三叉戟的档口先下手为强,法师团抽干了狂轰滥炸了四天时间也没能给它造成致命伤。而且那些生欲之影在它的掩护下都不知去向,我们不能及时找到甄别手段的话,等它们混入人群里会很糟糕。”
虽然宣传说他们消灭了博赛,但事实上,博赛只是逃走了,丢下了兰泽莱斯的碎片,不知去向。
“灭亡之日越来越近了,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无论是为了兰泽遗产,还是为了光明神的信仰根基,战争势在必行,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然后这场战争加速结束。”
战争开始了啊……
卡斯林诺下意识看向了纳瑞亚的方向,虽然只看见了房间的墙壁。
曾经因为地形久攻不下的纳瑞亚,如今面对天空堡和天空战斗群,还能在镇压高天之座的同时抵御法罗攻势吗?
……
“很难。至少就目前来看,纳瑞亚的青壮年人口相比较十年之前降低了四个百分点,总人口数量不增反减,人口负增长趋势严重。根据舰长提供的信息来看,造成该现象的原因便是高天之座。”
随着未来的分析,放在台上的投影装置放出了一张数据图谱:“根据在黎明数据库中新解读的深渊知识来看,高天之座所在的巴蒙山脉是标准的维度塌陷区,感官无法分辨的特殊维度一直在向深渊滑落,已经快要抵达深潜领域之下,即——现实中的深渊。”
鼻青脸肿的方野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听未来分析局势,浑身都是浮肿模样。
在臧浔的安排下,方野和年画刚刚进行了一场友好的切磋,自觉差距不大的方野险些被年画当场打死。
明明两人的纸面数据差距不大,光论战斗的套路和应变,年画还不如方野,但实际打下来,方野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他终于亲身感受了一把对“劲”的微操的实战效果,头一回见到人一巴掌拍在腹部能几乎百分百将动能传导至内脏的……
消力、借力、透劲、明劲、暗劲、震劲……愣是让方野能够扛子弹的肉身跟纸一样脆弱。
而切磋结束,臧浔的话给了方野很深的触动。
对于一个撑死了一拳给老树留个印的凡人来说,技才会大于艺,讲究招式和套路,假设他的力量是1,发力的“艺”翻个翻也就是3、4,和1差得不大。
而一个能开山裂石的修行者而言,套路什么都是虚的,谁还没点压箱底的本事?比如臧浔天人合一时,料敌先机,套路就是玩出花来也没用,当初罗刻的异能,套路更是没处使。
反倒是对凡人无用的艺,对力量是10,甚至更高的修行者而言,却是受益匪浅。
就拿方野举例子,他之前和蒸汽甲胄的对抗,根本不破防,套路使个遍也没什么实际效果,如果当时他有臧浔……不,哪怕有年画的对力的运用水平,都能轻松隔着蒸汽甲胄震死里面的士兵。
而且在方野独自修养、体悟这一战所得时,未来还对臧浔提出的理念给予了高度肯定。
“练气士的身体素质正常而言是达不到10的标准的,与凡人的1相比,他们的体质也就是在3~5徘徊,因此该理论实践的条件是练气士处于运用气增幅自身的状态下。而经过我的模拟,臧浔的理论同样对超凡因子有用,因此对于他口中的合格练气士(天人合一)而言,往往能发挥出自身能级的理论战力的十倍,甚至更高。”
这个结论意味着,体魄随真形成长的方野在天人合一的微操境界下,会是肉身、气增幅、气三重增益,实战能力会有质的飞跃。
可惜年画用了五年打磨技艺都还在入门阶段,只会肉身发力的微操,距离对气进行微操都还有一段距离。
这还是在她的灵性特质,是使其他物体以特定频率共振这种力学天赋的情况下,方野实际掌握天人合一还太过遥远。
不过……
可以用科技作弊。
相关数据黎明的子程序正在整合,目前看来有这个可能,利用生物芯片辅助方野实现微操,就是需要一些时间去试错。
而方野也不会完全依赖外物,外力能帮他一时,帮不了一世,他不会舍本逐末,芯片在研发,他也做好了花时间打磨微操的准备。
只能说,科技与超凡从来不是对立的,把握好尺度,就能相辅相成。
“不过法罗想要打赢纳瑞亚,估计很难。我记得贝伦曾经说过,高天之座失守会导致妖魔顺着巴蒙山脉进入东陆,古华不可能放任法罗乱来。”
此刻,等待身体痊愈的方野看了看黎明号留在太空中的小型卫星的监控视野,琢磨着这一场战争能打多久。
“是的,除此之外,反抗军也会协助纳瑞亚进行反击,虽然法罗天空堡的表现令人惊讶,但相较于法师团的破坏力,它实际上的防护措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完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给纳瑞亚送一些军备上的支持……工厂建得怎么样了?”
方野忽然将话题转移到了工厂上。
没错,黎明号已经在东陆的最东方的荒漠区降落了,那里荒无人烟,土地贫瘠,沙漠化严重。
但是矿藏和诸多特殊材料都能高效获取。
未来在黎明号的车间里制造了一些简陋的工程机器人,和黎明一起干起了基建,炼钢厂等工厂都已经完成选址着手搭建,有黎明号的光学迷彩做掩护,外加地处偏僻,工程进展很顺利。
“预计三周后第一批工厂完工,可以正式开工,但大规模制备军械需要一些时间,初期的生产力将会向工业区扩张和工业体系完善的方向倾斜,虽然因为使用工程机械来代工使得我们暂时不需要开辟农业、住宅、生物医学等民生模块,可想要有足够的生产力倾斜给军械军备依然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未来认真地说:“这是最高效的发展模式,请舰长谨慎做出决定,如果一定要提前倾斜资源,我也会遵从你的指令。”
方野赶紧摆手:“没有必要,没有必要,我们按照自己的步子走。就算纳瑞亚没了还有古华顶着,足够我们发展到可以和法罗掰手腕的地步了。”
而且,臧浔说半年之内战火烧不到古华,方野不怀疑他的看法,换句话说,至少三个月内纳瑞亚不会出问题,时间上很充裕。
但相对来说,面对可能存在的高等文明来袭,他们的时间又很紧张。
“明白了,那么我会按照原计划继续发展。”
又聊了一会儿未来和黎明的一些新成果,方野终止了工作上的闲聊,想了想,说道:“卢娜怎么样?”
小姑娘对他的依赖性十分严重,这半个月没有怎么交流,希望心理状态不要太糟糕。
很快,未来旁边多了一个委屈巴拉的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方野:“大哥,你终于想起我了!”
但随后她就愣住了,看着鼻青脸肿的方野不知所措。
“大哥?你这是……”
“咳,没什么,就是跟同门师姐切磋了一下,看起来吓人,其实都是小伤。”
方野死鸭子嘴硬,其实年画下手还是挺狠的,这种伤势换普通人死几回了,而方野经过年画的气的调理,也就躺个三两天就差不多了。
“是吗?”卢娜有些狐疑地看了眼方野的面部,“大哥你眼眶在流血诶……”
“哈哈哈哈,都是皮外伤,问题不大。”方野不动声色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想起年画毫不留情的殴打,干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