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就差一点点
云恒面露难色,却还是固执的拦在了他身前,“世子,恕小的无礼,若有意外,您便是侯府唯一的希望了,小的不能放您进去。”
“这是怎么了!”苏子望着滚滚黑烟,指尖一松,新买的安神香砸落在地。
“夫人……白及……”
苏子头皮一麻,顾不得新买的香,拨开面前的人群,朝着门口挤去。
才刚到门前,就撞进了男人怀中。
苏子抬眸,瞧着眼前熏成煤炭的男人,打量着他的眉眼,仔细辨认出他的身份,当即哭了出来,“叶鸣……怎么会这样?府里为什么会失火!”
叶鸣摇头,被浓烟呛了半晌,嗓子痛得厉害,“我也不知道,这火来的怪异,火势初燃就极大,压根没给我们反应的机会。”
苏子眼神慌乱,扯着他的袖口问道,“那夫人和白及呢?”
叶鸣垂下眸子,有些不敢看她,“火就是从澄园烧起来的,我们赶到时,里头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夫人……还在里头。”
苏子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什么也想不出了,只知道往里冲去。
“苏子!”叶鸣拦住她,堂堂八尺男儿如今也红了眼,语气沙哑,“听话,里头有奇叔他们,你莫要去添乱!”
“松手!我要去救我的夫人!”苏子捶打着他,使出吃奶的劲挣扎,甚至张嘴用力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手背传来钻心的疼,叶鸣紧咬牙关,用力抱住苏子,扬声道,“即便你去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又如何?”苏子松开他的手,小脸上满是泪痕,“夫人若是走了,我情愿一同跟了去!”
叶鸣一时怔住,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苏子抓住空隙,挣脱他的束缚,朝着府里奔去。
她是夫人的奴婢,生是,死也是。
“哥!”
身后传来惊呼声,谢黎犹如提线木偶般转过身子,眼神呆滞。
谢晚舟听到风声,匆匆赶来,刚下马车就瞧见了自家门前的惨状,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连晏一直守在她身边,见状连忙伸出手去,将她搂在自己怀中。
“家中怎么会失火?”谢晚舟快步走到几人跟前,眼神有些恍惚,末了,才察觉不对,“……哥,母亲呢?”
谢黎红了眼,回眸望向府中,低声道,“还在里头。”
谢晚舟眨了下眼睛,耳朵阵阵轰鸣,“里头……还在里头?”
谢黎轻轻点头,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落下。
谢晚舟愣愣望着眼前的大火,脚步下意识往前走去。
“晚舟。”连晏拦住她,眼里满是不赞同的神色,“你在此等着,我去,定能把岳母平安带出来。”
谢晚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泪模糊了视线。
连晏将她交给一旁的宋徽歆,低声道,“有劳二嫂。”
说罢,连晏抬步离开,孤身进了侯府。
谢晚舟想起母亲平日里的教诲,突然回过神来,望着身侧的家人,轻声道,“我们进不去澄园,在外头灭火也是好的。”
“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瞧着却什么也不错。”柳梵音重重点头,将怀中的谢吟吟交给张婆子,低声道,“我们也去运水!”
谢黎颔首,将宋徽歆推到元婆婆身边,低声道,“徽歆有孕,麻烦祖母照看一二。”
元婆婆忙不迭应下,“放心,外头有我呢,你们快去救火!”
眼见家中的小辈离去,元婆婆双手合十,不住的祈祷,脸颊上挂着泪,低声道,“求各路神仙保佑,保我女儿平安……”
宋徽歆咬住下唇,望着远处清瘦高挑的身影,泪眼婆娑。
失去至亲的滋味,她不想再体验一次。
可惜不等几人将火势压的小些,门头突然倒塌,府里的屋子也塌了下来,火势蔓延,浓烟冲天。
“快,快出来!”
云恒顾不得礼节尊卑,冲到府中,将方才进去的主子都拽了出来。
掉落的木板险些砸中谢黎,若非他躲得即时,怕是也出不来了。
又一辆马车在府门前停驻,来人动作极快,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抹月白已经冲到了跟前。
眼前有白色一闪而过,谢黎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袖,扬声道,“沈济,你不能进去!”
沈济回过头来,双眼猩红,面容苍白,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哑着嗓子道了句,“松手。”
记忆里,沈济从未如此失态过。
谢黎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却是不曾松懈,咬牙道,“沈济,如今情况危急,我不能眼睁睁瞧着你再出事。”
沈济面上沉静,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谢黎的手上,冷冷说道,“松手。”
他好像只会重复这句话。
惊怒之下,谢黎再也按耐不住脾气,扯着嗓子喊道,“你莫要再添乱了,愿意为了母亲赴死的人不止你一个,如今情况,我万不能再放你进去!”
沈济只觉得眼前尽是黑暗,再无半分亮色,也看不清面前几人的模样,只一味的说着,“松手。”
“沈济!你简直……”
“求你了…让我去找她……”
谢黎面上一顿,愣愣望着他,眼底满是惊疑。
不等谢黎回话,只听侯府里头轰地一声,燃点已足,府中的物件自燃,火光已经变成了红色。
千钧一发之际,奇叔和左岩匆匆逃出,眼见无能为力,曾天涯也只好领着人跑了出来。
越往里去,火势越大,连晏无法靠近澄园,却遇见了一心要往火海里冲的苏子。
连晏有心要救,苏子不从,铁了心要殉主,连晏无奈,只得打晕她扛了出来。
侯府众人立在外头,唯独少了澄园的人。
沈济自知无力回天,望着焦黑的牌匾,只觉得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嘴角抽搐几下,吐出一口鲜血。
“沈济!”谢黎眼含热泪,心里痛得厉害,却不得不先扶住面前的人。
“为什么…就差一点点……明明就差一点点!”沈济几近崩溃,再也撑不住,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吼着,眼泪砸落,眼底满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