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逃往清陵
林升语气生硬,俨然已经动了怒。
吴俊峰不敢抬头,一味重复着先前的措辞,“林公公,我无意冒犯侯夫人,不过公务……”
“公务?”林升扯了扯嘴角,眼神讥讽,“你与咱家谈这个?”
吴俊峰面色一僵,不再与他唱反调,转头望向方许,沉声道,“侯夫人,卑职知错,还请您别将今日事放在心上。”
方许勾唇,靠着身后的软垫,悠哉悠哉道,“吴统领若是早这么识时务的话,又怎会造成眼下的局面?”
吴俊峰心下不虞,却不得不强撑着笑脸,低声道,“卑职谨记侯夫人教诲。”
方许轻笑一声,幽幽道了句,“走。”
车轮再次转动,吴俊峰亲眼瞧着永诚侯府的马车扬长而去,一脸不忿,刚回过头,却对上了林升漠然的双眼。
就这一眼,差点将吴俊峰吓疯,脸上的戾气还未散去,又紧忙扬起一抹笑来,只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能入了禁军,又混成了小统领,想必家人没少花银子打点吧?”林升像是看穿了他的虚伪,眼神里带着审视,“吴俊峰,别怪咱家没提醒你,做事之前先做人,想跑得先学会走,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不该做,不用咱家说的太明白吧?”
吴俊峰脸色铁青,面上有一抹慌乱转瞬即逝,强装镇定道,“林公公这话从哪里来,我怎么听不懂?”
林升嗤笑,目光瞬间转冷,不再开口,只是吩咐前头的人,“走吧,装睡的人,咱家是叫不醒喽。”
话音落地,吴俊峰蓦地脊背一凉,耳旁传来车轮转动的声音,恐惧感才慢慢散去。
出了宫门,早有一辆马车停在外头,将几位太妃太嫔接上,直奔城中去。
临到东市,马车突然拐了个弯,路过了别院。
祝太后将窗帘掀开一条小缝,望向车外,见不是去候府的路,扭头看向身后,低声道,“小许,咱们这是要去哪?”
方许抿唇笑笑,卖起了关子,“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过了片刻,两辆马车在一处院子前停稳,众人下了马车,望着眼前不大的宅院,神色各异。
祝太后站在方许身前,瞧着门匾上刻着的方宅二字,轻声道,“这是……”
方许侧眸望向她,语气温和,“诸位随我进去吧。”
大门被推开,方许领着众人进了院子。
院中,正有个夫人背对着她们,弯腰在拾掇什么,院子里头东西杂乱,大箱小包的堆在墙根下。
“夫人,太后赏得砚屏可还拿着?”
屋里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都要!万一路上遇到些什么不测,总能用这些东西抵一抵。”在院子里收拾的妇人没空理会她,只含糊的应了一声。
“姐姐。”
方许轻声唤了句,只见不远处的妇人身子一震,像是被吓了一跳,旋即回过身来。
瞧见是自己亲妹妹,方澜刚想应下,眸光一闪,瞧见了她身后的几人,脸上一僵,低声问道,“小许,这些是……”
“阿澜。”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方澜瞪圆了眼睛,十分惊恐的望着女人,吓成了结巴,“太…太……”
太了半天,也没太出个所以然来。
祝太后唇边含笑,眼底却蓄起泪来,小声念着,“阿澜……”
自从方澜和离后,自己与她便不常相见了,本以为关系淡了些,没想到紧要关头,竟还是她挺身而出。
“诶。”方澜小声应了句,顾不得行礼,连忙冲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嘴上不停问着,“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出宫可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祝太后任她摆弄自己,丝毫不觉得冒犯,只觉万分亲切,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着,“有小许在,她行事稳妥,你瞎担心什么?”
“也是。”听到旁人夸自己妹妹,方澜自然是高兴,“只是几位怎地都变了模样?变得……”
各有各的丑。
方澜只敢在心里说出后半句话。
“若不如此,我们几个可没法子平平安安的出来。”祝太后捧着自己的脸,开口打趣道,“来之前,我一直担心这假鼻子会掉下去呢!”
这话引起了几位太妃太嫔的共鸣,连忙去摸自己的脸,生怕路上颠簸,少了一块。
“时辰不早了,姐姐趁天还明着,速速启程吧。”方许抬头望了眼天,面上严肃,“尽早赶到清陵,才更安全。”
“清陵?”祝太后不解,低声问道,“去清陵做甚?”
方澜压低了声音,将计划全盘告知,“我们姐妹打量着借祭祖的由头将几位主子带回去,清陵离京城远些,又四面环山,是个藏身的好去处,待到尘埃落定,我们再回京。”
听到这,祝太后眉心舒展开来,轻轻颔首,“也好,那我们速速启程,免得夜长梦多,再过几日,怕是就出不去了。”
“好。”方澜点点头,朝着屋中喊道,“寻芳,快来搬东西。”
里屋应了一声,过了片刻跑出个人来,见到院中几人,先是一愣,旋即行了个大礼,“奴婢见过几位主子。”
方许环顾四周,不见两个孩子,转头问道,“齐儿和长歌呢?”
方澜拎着两个包裹,朝着院外走去,嘴上还不忘应着她的话,“孩子们还小,我放心不下,让嘉儿领着他们先走了。”
才出了院子,几人就瞧见了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林升。
祝太后一见他,惊疑开口,“林升,你怎么寻到这来了?”
林升换了一身装扮,身着常服,立在马车旁,原本挺直的脊梁在见到几位贵人时又弯了下来,“奴才和几位主子的贴身宫女商议过了,带了许多主子们平日里能用上的东西来。”
话落,林升打开车厢,将里头的东西挨个卸了下来。
林升闷头干活,话也比平日里少了许多。
见他如此,从宫中逃出来的几位主子纷纷红了眼眶。
她们信得过的,也都留在了宫里头作掩护。
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也不知能不能再相见。
今日一别,或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