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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游戏规则

许念目光扫来,瞳孔映出野鸦的身影。

一滴冷汗从野鸦的额头滑落。

先前许念抓住他的手臂,虽然迫使他松开手掌,但野鸦并不服气,他认为自己只是一时大意被抢占先机,这才落了下风,正面碰撞,他不会输。

他的信心源自实力,他是妖,妖的体魄天生便强于人,不止体魄,其他方面也大抵如此,倘若人与妖同境相拼,获胜者往往都是妖,只有那种出类拔萃的人族炼气士,才能在与妖的拼杀中占得优势。

他不觉得许念多么出类拔萃,便有足够的信心。

现在不同,许念连杀三位炼气士,只需一招,只需一拳,如此轻而易举,甚至连伤都没有伤到,野鸦即使自信,但他自问换做自己,虽同样可以杀了那三人,但绝对做不到许念那般轻易。

许念展现出来的实力,大大超过他所设想的程度。

因此他这才收起轻视,不敢轻举妄动。

因此他停住了脚步,转而戒备起对方。

“真跟这小子动手…死的未必是他。”

野鸦心中凛然,又连连向后退出数步,而其他护卫,一样被许念震慑。

许念没有在意他们,重复地、认真地说道:“放人,然后认罪。”

他只是在坚持他的想法。

沈瀚跳上身前案几,手舞足蹈着,像是发起了酒疯:

“有意思,真有意思,瞧瞧这些人害怕的样子,这么多人在害怕一个人,太好笑了…许念,我要感谢你,感谢你让我在临终还能看到这么好笑的一幕。”

临终?许念费解。

其他人也听得一头雾水。

沈问阳心道:“临终?公子恐怕喝多了,口不择言。”

他试图将沈瀚拉下案几,被沈瀚一把推开。

“嘿嘿…”沈瀚笑个不停,衣襟里的那团绵球,此刻越发快速地伸缩,阴冷地仿佛结冰般的气息一点点浮现,逐渐浓郁。

沈瀚只觉怀里放了块寒冰,那股阴寒袭身,他脸上的笑容有所凝固,随即笑得更加肆意。

突然,绵团表面有几根丝线扭动纠缠,拼凑成两只眼睛的形状,有眼白、瞳孔,一条条细微的线仿佛血丝,这双眼睛眨动了数次,挤出贪婪而又狂喜的目光。

剑灵陡然传音,道:“小心,他身上又出现那股气息了,比刚才更明显!”

传音过后,剑灵窃窃私语道:“那小子有些邪门,不知藏了什么秘密…小念未必应付得了,看来我现在便得做好跑路的打算,等到明年今日,说不定要给小念坟头上几炷香,也算仁至义尽了。”

………

沈家祠堂,一排排灵位搁置于灵案,最高处灵案独自放着一块灵位,上刻沈家老祖之尊名,灵案之上香烛皆燃,烟雾缭绕。

以家主沈问培为首的一干高层族人聚拢在此,大部分人都显出老态,上了年纪,沈问培站在最前,沈浩陪同在旁,江南州刺史也在人群之中。

这群沈家高层庄严地注目最高处的灵位,在沈问培带领下,纷纷跪拜下来:

“沈家子弟,恭迎老祖魂兮归来!长存于世…不衰不败!”

一番祭拜过后,众人起身,沈浩问道:

“父亲,老祖宗是否就在今夜还魂人世?”

沈问培踌躇满志,点头道:“计算了这么多年,时间不会算岔,等老祖宗重获新生,坐镇家族,我沈家将更为强盛,快了快了!”

“那么…弟弟他?”沈浩神色不忍。

沈问培叹了口气,道:

“他被老祖宗选中,命运便被注定,既是早早注定之事,你我父子不必多做感伤。

“浩儿,你是将来的家主,看待事情需要冷静,不可掺杂太多情感,你记着,身居高位之人,多余的情感只是拖累。”

“我明白了,父亲。”

沈浩沉默须臾,应声道:“既是今夜老祖回归,我们总该去寻找弟弟,陪他最后一程,我们都在场亲眼见证,也好让老祖宗感受到我等沈家后辈对他老人家的尊重,父亲认为呢?”

“你说得在理,考虑得当。”沈问培摇头道:“但不必如此行事,我们只需在灵堂恭候老祖回来,同样能让老祖感受到我们的敬意。”

他挥了挥手,众人会意,分开侍立于祠堂两旁。

“唉。”

沈问培脸上浮现哀伤神色,看了看众人,叹道:

“再者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身为人父,怎能忍心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失去性命?还是在这里恭候为好…最后的时间,就让瀚儿一个人在那里尽情耍乐罢,我也会对瀚儿少些愧疚。

“瀚儿为了老祖宗,为了家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这个父亲既骄傲,也心如刀绞啊。”

“家主大义…”族老们先后劝慰,让沈问培父子俩不要太过哀伤,沈问培已经眼含热泪,不时擦拭。

沈浩悄悄观察沈问培,查不出什么异样,心道:“父亲是真的在为弟弟悲伤,还是做样子给这些族老看,显得他有人情味?只是可惜了弟弟…万幸可惜的是他。”

………

“你们这些蠢货,既然没那个本事杀了许念,难道还不会要挟他么?”

沈瀚踩着案几,手舞足蹈地喊道:“动脑子想一想,他现在想做什么事?人质!用人质要挟他…嘿嘿!”

“公子妙计!”野鸦赞不绝口,第一个动身,来到刘银梅面前,手掌按住她的脑袋。

刘银梅吓得瑟瑟发抖,泪盈眼眶。

却见众护卫闻言顿时开悟,同样付出行动,他们或是去到一只只木笼旁,或是去到刘家姐妹等人身边,他们施展修为,提刀亮剑,一时间片片气海出现在赌坊大厅,刀光剑影闪的人心底发寒。

沈瀚看着这一幕,嗤笑道:“许念,你不是要救这些人么?我很好奇,现在你该怎么救?既然是困兽局,那么总该有游戏规则对吧?听我讲…你只要动一下,那么我敢保证便会有人丧命,你瞧,他们的刀剑很快,杀人想必也会很快!我说过今晚要让你死,不妨这样…”

他上身探向前,脖子伸得笔直,脸上的肌肉剧烈抽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住许念:

“你现在自裁于此,我便放了他们,这个提议如何?是不是皆大欢喜啊?哈哈哈!”

在场的达官贵人们躲在远处观望,闻言都是精神一振,期待接下来局势会如何发展,有个大腹便便的官吏努力瞪大黄豆般的眼睛,兴奋地挥舞双手,两条膀臂肥肉滚动,道:

“有好戏看了,许念他会怎么做?不会真的要自裁吧?”

就在这时,许念右手抬起,手掌竖立身前,大拇指、无名指、小拇指扣于掌心,食指、中指并起。

他并指为剑。

“他动了!”那大腹便便的官吏连忙扯着嗓子大喊。

“要你啰嗦?嘿嘿…我当然看到他动了…那么,先杀一人?”沈瀚望向野鸦,轻飘飘挥了挥手。

野鸦阴沉地笑了笑,就要将手中那颗捏着的姑娘脑袋捏碎!

有人先他一步,心底默念:

“染雨。”

一滴湛蓝的雨水,在许念剑指之上勾勒而出。

那是刺目的光;

是锋锐的剑。

剑气刹那飞动,宛如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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