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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独自驱魔的日子(二)

第32章 独自驱魔的日子(二)

唐牛儿推开了寨门,却也不退开,只抱着那杆大镰刀站在门前,瞪着二狗,待他靠近。

二狗也不惧怕,拾步走到唐牛儿身边,不顾他满脸的忿气,伸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隐晦的雷光自二狗的指尖透出,顿时麻痹了蠢蠢欲动的唐牛儿的全身肌肉。

二狗笑眯眯的说道:“小子,你是不是很想砍死我?哈——我就知道!只可惜你这种妄想永远也不会有实现的机会。”

没错!二狗的灵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小子心中的恶意,这厮真的想趁着二狗进门的时候,一镰刀劈了他。

二狗从唐牛儿的怀里夺过那把大镰刀,顺手挥舞了几下,手感真的很不错,他不由的细细的验看。

这是一把青铜铸的战镰,有着蜿蜒的弧度,神秘的花纹和锋利的刃口,打磨的极为光滑的枣木柄让它在被挥舞的时候,可以毫不费力的切下任何谷穗,以及生命的头颅。

这样的兵刃很不寻常,至少不是一个偏远村落的村长傻儿子能够拥有的,二狗再傻也知道这玩意儿的来历肯定有问题。

唐牛儿愤怒的瞪着二狗,大着舌头叫道:“酸(还)···贼(给)···懒(俺)!藏(强)盗!”

二狗摇摇头,一脸无赖相的坏笑道:“俺正缺少一件趁手的兵器,这镰刀刚刚好,它是俺的啦!”

唐牛儿快要被气疯了,他怒吼道:“你这个强盗!那是俺的镰刀,伱不能抢走!”

二狗又给他补了一记轻微的“电疗”,只麻了唐牛儿半边身子,却笑问道:“刚才我听你自称是天上雷部神将下凡,我很好奇,就你这么一个偏僻乡下的野小子,怎么敢冒顶那种威能的名号?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敬畏吗?”

愤怒中的唐牛儿被这个问题稍稍转移了些注意力,他几乎不假思索的辩解道:“俺才没有冒顶名号!是俺师傅告诉俺,俺是天上的雷部神将转世,生来就是要成就大功业的!”

二狗的目光一凝,旋即不动声色的问道:“哦?这倒让人有些意外,你师傅是何方高人,居然能看出你的前世是神将?”

哪怕唐牛儿正处于愤怒的状态,却也能感受到二狗语气中的调侃,他怒道:“你休想从俺这里套话儿!快把铜刈还俺!”

刈者,收割也。

铜刈,就是青铜制作的战镰,这玩意儿很不常见,毕竟在这个时代铜器是很珍贵的。而且“刈”这个字也不是一般的乡下小子能知道的,甚至很多饱读诗书的秀才大都不甚精通这个字。

二狗之所以知道这个字,却是因为前几天他刚刚自庞师娘那里听颂过【诗经·周南·葛覃】(这首国风诗要到理学大盛时方才真正广为读书人所推崇),其中一句正有“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

那庞师娘之博学足以令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男儿都为之汗颜,她自将“刈”字的渊源由来解释的令人叹为观止。

【大戴礼记】、【毛诗序】、【广雅】···等等诗书注籍,非有家世底蕴的书香世家不能得其书而读之。

二狗绝不相信这方圆几百里内,还会有第二个庞师娘一般的人物给另一个傻小子诵经释义。

他将那战镰挽了几个舞花儿,却道:“原来这玩意儿叫铜刈?我看不就是一把大镰刀嘛!你这厮莫不是在胡吹(瞎编)?还有,莫要污我套你,把话儿你爱说自说,我又没逼你说!”

那唐牛儿到底年轻气盛,吃不得二狗激将刺挠,却嘲笑卖弄道:“你这厮孤陋寡闻,只道镰刀这等贱物,如何比得了俺这铜刈?!这是俺师傅自神魔的古战场上得来的宝贝,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二狗故作不信道:“我却不相信,你真的切过黄金,砍过玉石,还是劈开过钢铁?”

那唐牛儿睁眼叫道:“俺又不傻,怎会真的拿它砍那等硬物,砍坏了怎生得了?”

二狗大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你这厮说大话!要不就是你那师傅是个骗子!”

唐牛儿这回当真生气了,他大叫道:“你这贼厮休得侮辱俺师傅!俺师傅乃是灵机观有名的得道真人,若他老人家知道你在这里诋毁他,定不饶你!”

二狗闻言却有些吃惊,难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他不由问道:“莫非令师是那位灵机观观主——灵机子道人?”

唐牛儿傲然道:“那灵机老道卑鄙无耻,阴夺俺师傅的基业,怎配当俺的师傅?!俺师傅乃是山阴游戏真人徐和,有名的得道散仙!”

二狗一听不是自己人,心思立刻又快速转动了起来,他道:“你说这些空口无凭,我却不能相信。你且说说你师傅在何处落脚,我亲自去问一问,一辨真假!”

唐牛儿心中也有算计,他心道:你这“鬼见愁”别人不敢惹,俺师傅手段无双,神通惊世,倒正好引你去送死。

故而他故作傲慢的说道:“俺师傅就在这浮玉岭北边的天台峰上隐居,你若去了,需得恭敬些,俺师傅若是高兴了,说不得还能传你一两手真本事呢!”

二狗却皱眉道:“这四百里浮玉岭,我怎不知有天台峰这号地方?”

唐牛儿有些羞恼的叫道:“就是北边那个带泉眼瀑布的大石头岭上,俺师傅给它取得名号,你如何得知?!”

二狗看了看这五道沟村里,笑道:“唐牛儿兄弟,多谢你给我解惑了!罢了!我今日已算尽兴,就不进去打搅你们庄子上的人了!

对了,你二叔阴谋害我,吃我一箭射杀。你家若有不服,可来陈家村土地庙找我报仇!我接着便是!

还有,我看你这蠢物也是个不学好的,小心着些,若敢做恶事被我知晓,定不饶你!”

说罢二狗扛着那铜刈扭头便走。

他又不傻,这五道沟村明显是唐牛儿一家的地盘儿,自己势单力孤,若是贸然进去搞不好要吃大亏的。

他这一走不要紧,却险些急坏了那唐家的小子。

唐牛儿终于能活动手脚了,他跌跌撞撞的追着二狗,高声呼道:“姓陈的!你走自走,把俺的兵器留下来啊!”

二狗却大笑道:“你这厮心思不稳,拿着镰刀容易伤到别人,伤不到别人万一伤到路边的花花草草也是不好,且寄放在我这里。甚么时候你变成真好人了再来讨取吧!”

说着二狗大步流星的奔行而去,唐牛儿却跟在后面,使尽了吃奶的气力也未曾追着,反而被越落越远,最终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这时自五道沟村的寨门处冲出一条大汉,穿着玄色(黑里带微赤的颜色)的锦袍,手提一杆铁枪,蹭蹭几步来到唐牛儿身前,喝问道:“憨牛儿!刚才你和谁打诨(说话嬉闹的意思)?”

唐牛儿哭丧着脸说道:“爹爹!是‘鬼见愁’那厮,他杀了二叔,还夺了俺的兵器!忒欺负人哩!”

那大汉闻言大怒,道:“好个贼子!安敢来此寻衅,当真是大虫面上摸须——不知死活!你这兔崽子为甚不早早呼我?!待俺去杀了那贼厮,好为你二叔报仇!并与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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