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铁身

“老张，老规矩，一碗杂碎汤，两张饼。”清晨的美食街上，岳凡坐在街边的小椅子上，一边喊道。

此时天刚初亮，街上已有行人，店家忙碌的身影始终没有停过，不久,一大碗杂碎汤和两张大饼被端上桌来。

“客官您慢用！”

“嗯，老张，今天怎么没见你家小子帮忙？”岳凡拿起饼撕下一小块泡到汤里，并说道。

“那小子年纪也不小了,我把他送到学堂里。这世道，一天一个样，也不知将来会变成什么样，还是让他多学点东西。”中年男人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说道。

转眼间一整块饼已化为碎末溶入汤里，岳凡拿筷子搅了搅，说道：“没错，我看那小子整天瞎玩，还不如让他进学堂。而且我听说学堂八岁以下的小孩儿都可以免费学习,不过只是学习知识，习武的话要另收费。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没错,不过学武每月都要一锭金子，我们这种家庭可负担不起。”老张摇头叹道。

“学点儿知识也好，以后开个作坊也不错，那玩意儿可比你这个摊子赚的多。”端起碗喝上一大口，放下碗岳凡抬头笑道。

“那倒是。我也觉的——哎，来了。”老张正要说点儿什么，就听到自家婆娘的呼喊，他连忙跟岳凡道声歉，转身去忙碌起来。

三两口吃光了早餐，随后在嘴上一摸，扔下几块大钱起身返回研究院。

来到研究院已经有半年的时间，这里是他少有的极为平静的时光，不论圣武大陆如何风起云涌，这里似乎是一片净土，少有打扰。

在这里没有世俗纷争，好似回到回春谷的那段时光，也只有沉下心的修行，不断强大的力量能让人焦虑的内心得以平息。

他大仇未报，加之上次比武发现魔种仍有影响，这三个月他修心养性，低调做人，一心与唐清荷研究武技，并未多生事端。

“哎，丘先生，早上好。”回去的路上，一个极为肥硕的男人叫住了岳凡。男人一边喊着一边向这边跑来，他身躯滚圆，跑起来浑身的肉一颤一颤的，像极了岳凡在研究院见过的皮球。

“又是你？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加入你们商会？”见到来人，岳凡皱着眉说道。

“这……这次不是上次那事，我老贾今天找您主要是有其他事。”老贾喘着气，说道。

眼前这个自称老贾的肥硕男子自岳比武之后就一直邀请岳凡加入其所在的商会，不过岳凡并无此意，连番拒绝之下，这次又找了过来，不由让人心生厌恶。

“我没空。”说着，岳凡大步往前走过，不再理会此人。

“是关于实验室的事。”老贾擦着汗水，急忙说道。

一听到实验室，岳凡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老贾，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实验室？”

“前些日子鲍开眼在我那里买了一批枪支弹药，我也是听他说的。丘先生你与清小姐想要找合适的实验室可不容易，不过研究院里的大多数实验室都被我们鑫金商行赞助，若是丘先生肯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出资给你们再建一座实验室又有何妨？”老贾拍着肚皮，说道。

岳凡神色一动，这些日子的确因为缺乏必要的设备，导致无法配制合适的药物，使得武技的研究一度陷入困境。想到这些问题，他不由回头看向老贾。

“什么条件？”

“不麻烦，只要你们成功后能把武技给我们一份就行。”

“这好说。不过事先说好，这武技只适应一个人，其他人练了也没用，反而可能有害。”岳凡点点头，接着转念一想，又补充道。

“放心，肯定不会再麻烦你们。那这样，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一起去蛟龙城采购所需的实验器材？”老贾拍着胸脯说道。

“今天下午如何？”想了想，岳凡问道。

“没问题，那我下午来接你们。”

与老贾约定好下午的时间，岳凡独自来到这段时间与唐清荷聚集的十三号练功室，两人将这里作为作为练功室，同时也是研究室。

此时十三号练功室内，唐清荷指挥着唐铁练习着一套奇异的动作，并在一个动作完成的间隙往唐铁不同血管中注入各类药物。

换上一套短褐，一进来就看到唐清荷在为唐铁调理身体，等到唐铁动作练完后，岳凡问道：“今天韧带、肌肉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骨头还是疼。”唐铁喘着气说道。

“你这套动作还是有作用，至少这铁疙瘩全身疼得利害。”放下手中的针管，唐清荷笑道。

“我根据他体内的气脉运行来创造的动作，主要就是利用强大的肌肉来带动肌体的生长。不过这些年他的身体在妖兽血液改造下已经发生巨大改变，气脉走向完全不同，所以这个过程一定要慢，不然他身体会承受不了剧烈变化而崩溃。”岳凡示意唐铁躺到床上，然后用特殊的手法为其缓解肌体的撕裂，同时说道。

唐清荷在一旁叉着腰，得意的说道：“我果然没看错人，当初我在藏书馆就看出你不一般。我果然没看错！”

“小姑，你不是说当初丘先生憨头憨脑，一看就是一个傻大个，抱着一本书看的样子更傻。所以你……”唐铁闷声说着。

“就你多嘴。”

唐清荷一巴掌打断了唐铁的言语，对着岳凡尴尬一笑，“这个——书呆……嗯，老丘，你这身材一看就是武功强横的高手，当时你抱着一本《人体结构学》看的津津有味，那种反差，就跟狗熊采花一样。嗯，你懂的哈，是那种山间的小野花。”

“狗熊采花？有我这么英俊狗熊？”岳凡看了一眼唐清荷，将真气通过窍穴渡入唐铁体，反问道。

“英俊……唔……英俊，英俊的很。”捂着嘴，唐清荷耸着肩，猛地点头说道。

“哎，小姑，你怎么哭了？丘先生说的没错，我跟丘先生这种风格确实很英俊，他们都这么说的。”唐铁舒服的眯上眼睛，看到唐清荷捂着嘴，眼含泪水，一脸痛苦，不禁说道。

“哈哈，你们都很英俊，英俊……哈哈……”听到唐铁这么一说，唐清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唐清荷哈哈大笑的样子，岳凡跟着笑了笑，当感到渡入的真气达到了气脉的极限后，他收敛笑容，重新换了一处窍穴，再次渡入真气。

气脉一般情况下根本无法承受真气，甚至在真气通过窍穴后就会直接散入人体，并不会沿着气脉行走。不过唐铁体质特殊，也不知道是不是妖兽血的缘故，他的气脉异于常人，若非无法练习武技，恐怕早就练出真气，转化经脉。

虽然无法练习一般的武技，但他的气脉可以承受真气，这使得岳凡有一定信心按照气脉走向为其量身定做出一套功夫。不然开窍境的真气无法在气脉中游走，自然也就无法直接感受气脉运行，量身定做功夫的事也就成了空谈。

见岳凡再次换了窍穴，唐清荷收敛笑容，有些紧张的看着岳凡不断地换着窍穴感知着唐铁体内的情况，直到最后岳凡收回双手，她不禁问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气脉进一步增强，不过有的地方稍显薄弱。你这样，下次做这一式的时候脚往里收一收。”说着，岳凡摆出一个姿势，对唐铁说道。

“那就好，看来药不能停。可是没有器材，有些药性无法提纯，难道……”唐清荷抓了抓头发，陷入了纠结。

纠正着唐铁的错误动作，见唐清荷皱着眉头，岳凡说道：“今天早上那个姓贾的商人又找来了，他说可以为咱们提供一个实验室。”

“真的？那太好了。”唐清荷一拍手掌，兴奋的说道。

“你说你也真是，身为唐家小姐，家大业大，这种事直接找唐家不就行了。”见唐清荷兴奋的样子，岳凡不禁说道。

“你不懂，现在唐家知道我在这里的人不多，这要是一找家里要钱，我就完全暴露了，那可不行。”唐清荷一摆手道。

“有这么严重？”岳凡皱眉道。

“你来自海外，不明白圣武大陆现在古武者与新武者斗的有多利害。唐家现在也因此分成了两派，我呢，懂一些格知之学，这要是一回去肯定被拉入新武者阵营。”唐清荷苦着脸说道。

“真有这么严重？”岳凡有所耳闻，但并没有太深的感触。

“当然，你之前不是经历过古武者屠杀工人吗？那就是古新之争的缩影。”点点头，唐清荷说道。

“这些古武者乱杀无辜，实在该杀。”岳凡狠声道。

“可是古武者中也不都是坏人，难道要把古武者杀绝吗？”唐清荷秀眉一簇，抱着手臂说道。

看到唐清荷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岳凡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咱们只是小人物，这些大事咱们可管不着，还是说说下午去蛟龙城看仪器的事吧！”

“仪器的话，离心机、提取装备……对了还有光谱分析议，大概的话就这些。”被岳凡一打岔，唐清荷低头想了想，报出了一连串的仪器名称，有些兴奋的说道。

“这些东西都有什么用？”

岳凡听的一头雾水，目前他对于格知之学也只了解个大概，这些更加专业的东西实在不了解，更别说提取不同物质来制作人体直接吸收的药液了。

唐清荷看着一脸茫然的岳凡，嘻嘻一笑，说了一声“呆子”，接着为他一一解释各个仪器的用途。

听着唐清荷的解释，岳凡只感觉似是而非，其中涉及的许多物质，他在真气透过窍穴的时候有所感应，但又并非她所形容的那样，他不禁嘀咕着说道：

“说的这些我似乎感应过，就比如人体由各种细胞构成，或者血管中输送的各种物质，它们都在我的感应中呈现出不同的状态。通过这些日子的学习，有些物质我也对了上，可又有部分不同，看来还是我修为不够。”

“……你们修行者可真方便，我们需要借助仪器才能观察的东西你们直接就可以感应的到，要是我也可以修行就好了。”听着岳凡的嘀咕，唐清荷语气羡慕的说道。

“你们唐家这么大的家族，难道一部功法找不到？”第一次听唐清荷这么说，岳凡不由有些好奇。

“我小姑从小就聪明，但是不论什么功夫都练不出真气，现在还是个普通人。”唐铁瓮声瓮气的说道。

“真的？”岳凡有些难以置信，这些日子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可凭自己的眼光，唐清荷好的过份的体质可骗不了人。

“你说你以前是一位医者，你没听说有人不能修行？而且我不能修行怎么了？我聪明啊，袁先生教的格知之学我都学的差不多了。”见岳凡一副我不相信的语气，唐清荷气呼呼的说道。

“你把手给我。”皱着眉，岳凡说道。

“给就给。”说着，唐清荷拢起袖子，伸出了光滑洁白的手臂。

第一次与唐清荷有着肌肤接触，冰凉细腻的触感让岳凡心中一荡，接着他马上收敛心神，体内的真气沿着窍穴进入了唐清荷体内。

奇怪，好宽广的窍穴，而且居然天生就存在着经脉？

“你确定没练过武？”皱着眉，岳凡再次问道。

“骗你干什么？”唐清荷嘟着嘴，说道。

“经脉宽阔，内里却无半点真气，只有内气如缭缭云烟，远不成江河湖海。而且窍穴宽广通畅，转换之间毫无阻塞，可以说是天生的开窍境。”岳凡只感到进入唐清荷体内的真气转眼间就流逝的干干净净，完全探不到经脉深浅，他喃喃着，再次问道：

“以你这体质，居然没有练出真气，难道真的练不了武技？”

“应该算有过吧，不过每次练出真气就直接消失了，之后再怎么练都练不出来。”唐清荷眼巴巴的说道，似乎想到了一些心酸的往事。

松开手，岳凡语气羡慕的同时也带着疑惑，他上下打量着唐清荷，说道：“你的经脉比我的还宽广，简直比开窍还像开窍。可是居然练不出真气。你这体质我听都没听过算是直颠覆了我对气脉和经脉的认识。如此体质居然练不出真气，莫非是功夫的原因？”

“我小姑把能练的功夫都练了个编，之后才跑出唐家的。”唐铁说道。

“难道……”岳凡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接着被他甩了出去，他看着唐清荷，笑道：“难不成你小姑是经脉俱通，天生的修行种子？”

“经脉俱通？难道是转化全身气脉？不可能，虽然我不练武，可我也从没听过有谁能经脉俱通，我自己应该不是吧！”唐清荷摇了摇头，否认道。

“这事儿一时间说不清，咱们还是说说仪器的事吧。”岳凡岔开话题说道。

唐清荷站起身来，修长的手指搭着洁白的下巴，来回走了两步，说道：“目前就需要这些，你为唐铁设计的整套动作效果非常好，目前缺少的是调和身体的药物，不然武技的效果实在太慢了。”

“那就看你的了，我只会治病，这种改造人体的药物我可没学过，而且我一个外来者也学不到这些东西。”岳凡背靠在椅子上，说道。

“改行人体是被袁先生严令禁止的领域，咱们研究院可不研究这些，也找不到相关的资料，不过格知之学越是到后面学科交叉的情况越严重，我也是这样总结出一些东西。”唐清荷有些得意的说道。

“那新武者不就是在改造人体吗？”岳凡不禁问道，一直以来他都对新武者的修行方式感到非常好奇。

“也算是。”说着，唐清荷叹了口气，“唉……这就是为什么研究院现在越来越不受重视的原因了。不过咱们这功夫也算是新武者的一种，要不是为了给这小子治病，我也不想碰这个领域——说起来咱们还没为功夫取个名字呢？要不你取一个？”

“要不要强身功？健体功也行。”迟疑了一下，想起这功夫的效用，岳凡说道。

“还是叫铁身功吧，强身功也太俗了。”唐清荷一扶额头，叹息着说道。

“不错，铁打的身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