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古迹
雨后的蛟龙城像是掀开了朦胧的面纱，三人离开鑫金商会后穿过砖石铺就的街道房子，渐渐的四周变得破败，低矮的棚屋随处可见，不时穿插其中、架着巨大烟囱坊的作坊十分显眼，像一个个耸立在废墟上的巨兽。
作坊里传来巨大的轰鸣，街角或坐或站着一些身形瘦弱、面色枯黄的人，他们无所事事的打量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在这雨后被冲刷的干净的城市里显摆格格不入。
“他们是？”看着街上这些明显是常期营养不良的人,岳凡迟疑道。
“都是些被征收了土地的农民，这座城市很大，也很繁华，可是明显没有他们的位置。”倚坐在墙角的人们畏缩地望着一行三人,王磊迎着这些人胆怯的目光，呼了口气，平静的说道。
“没想到这两年下来这种情况居然这么严重！”唐清荷看着这些流民，神色肃然的说道。
“没有力量、没有土地、没有技能，在这座城市中他们没有存在的价值。我在附近的几个城镇都看到类似的情况，以前我来圣武大陆的时候这些人至少还可以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可这些年格知之学制造的大量机器取代了他们的劳动，扩张的城市吞并了他们的土地，他们有着庞大的数量，我不知道他们的出路在那里！”王磊平静的诉说着,道路两旁的作坊变的越来越少，道路变得狭窄,简陋的房屋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最后他们完全走进了这个像是迷宫一样的地方。
“古武者旧的秩序已经被破坏，可圣武王朝新的制度并未完全建立——王大哥，难道荒遗大陆就没遇到这种情况？”避开脚下的黄褐色的污迹，唐清荷问道。
“荒遗大陆太大了，以我的修行并不能走完全部，不过那里与这里相比是另一种情况，并不能相提并论。”走在最前面的王磊摇头道。
“那你……”唐清荷张嘴欲问，却被岳凡打断。
“说到底还是武力的问题，要我说只要普通人能掌握威胁武者的力量，这一切自然就不一样，我看火器就有这种可能——王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到你说的那个地方？”
前面这二人一位出身荒遗大陆的三大圣地之一，一位出身圣武大陆有名的家族，耳读目染之下见识非凡。岳凡出身平凡，听的似懂非懂，眼见这二位还要继续讨论下去，他不禁下意识的打断道。
“快了。”诧异的回头看了岳凡一眼，王磊随口说道。
“你这个书呆子还有这种认识，这么一说的话火器的发展也不是坏事啊！”被岳凡这么一说，唐清荷眼睛一亮，不禁开心道。
“只要有了力量，一切都好商量！”出身山野的岳凡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此时见唐清荷一脸兴奋的模样，他不禁扶额叹道。
“到了，就在前面，跟我来。”说着，王磊来到一处低矮的房屋，掀开地上盖子，露出了漆黑的洞口。
眼见王磊打着火把首先沿着石梯走入洞内，唐清荷对着岳凡翻了个白眼，也跟着走了下去。
沿着石梯往下走，一边走王磊在前面解释道：“这下面是蛟龙城以前的地下管网，有什么废水就直接往明月湖里排，不过自从这里改为蛟龙城后，圣武大帝下令禁止往明月湖排放污水，这里也就废弃了。”
“然后这下面就成了古武者的聚集地？”唐清荷掩着口鼻问道。
“不错，这下面管网复杂，散修常年聚集于此，以至于形成了这一处暗市。”王磊点头说道。
“这下面倒也宽敞，没有想象中的逼仄。”抬起头四下打量，阴暗的角落里不时有老鼠流窜的吱吱声，中间的水道满是污秽恶臭。岳凡走在最后随口道。
“这段路还要走多久？”捂住口鼻似乎也无法阻挡阵阵恶臭，唐清荷闷声道。
“快了，前面拐角。”用火把指着前方的黑暗处，王磊说道。
“你一个大小姐恐怕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吧？给，拿去挡着。”说着，岳凡撕下自己的半截衣袖递给唐清荷。
拉过岳凡的半截衣袖，唐清荷松开紧捂的双手，虽然恶臭难挡，但她明显的松了口气。
之后三人都没再说话，不仅仅是唐清荷对这恶臭感到难以忍受，岳凡敏锐的嗅觉在这里遭受了难以想像的折磨。这些味道在长时间的发酵下变的奇怪无比，直到三人拐入一个狭窄的通道，这种味道才逐渐远去。
“呼……臭死我了，王大哥你也不早说。”将手上的半截衣袖放入怀里，唐清荷忍不住抱怨道。
“上次来的时候还好，可能是这两天天气太热。”举着火把的王磊回头说道。
“哎，前面是不是就到了？”说道，唐清荷指着前方通道出现的橘黄色微光，有些兴奋的问道。
也许是王磊打着的火把太亮的影响，岳凡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远处的微光，同时一股嘈杂的人声传来。之后三人越往前走声音越大，直到三人走过狭窄的通道，顺着垂直的通道爬了出来，一热闹的地下世界出现在三人眼前。
“雷火坊出产的新型火枪，配有特制的穿甲弹，货量有限，有意都速购啊！”
“最新式的手雷，拉响时无色无味，快来看看。”
“碧鸿坊最新铸造的碧水软剑，削铁如泥，各位武人快来看看啊。”
……
由于地形的限制，不同于地面上紧埃着的店铺，这里的店铺相隔较远，挂着各式各样招牌的门口传来阵阵叫卖声。岳凡一眼望去大多是刀剑、火器，其中最为火热的就是各种火器，它们在武人中似乎流传颇广，生意也最为火爆。
跟着王磊来到一处亮着微微白光的店门口，这里静悄悄的，没有招牌，也少有人来往。王磊从缝隙递进去一块牌子，随即窗户里冒出了个脑袋，他打量了王磊及背后的二人，然后打开了大门。
门后是一个昏暗的房间，王磊从墙上拿下三件斗篷种三个面具，示意岳凡、唐清荷穿上，接着就打开角落的一个小门钻了进去。
“这里提供各种密密交易，待会儿你们看着就行，别插话。”王磊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低头说道。
唐清荷紧了紧脸上的狐狸面具，拉了拉岳凡的衣袖，指着岳凡的面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摸了摸自己的猪脸面具，岳凡无奈的摆了摆手，指着这里宽阔的通道，以及两边延伸出的不同岔路和岔道口的黑衣守卫，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通道里不时有戴着面具斗篷的人走过，皆是一副远远逼开的模样，王磊带着二人来到一处岔道口，递上特制的牌子，三人进入了一条仅容一人行走的狭窄通道，最终来到了一处木门前。
“你来了。”推开门，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东西准备好了？”王磊的声音变的沙哑，进了屋后他直接找了把椅子坐下，并说道。
这间屋子很小，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对面坐着一个戴着斗篷的人，他低着头，背后影子在跳动的火焰中扭曲变形。
“早就准备齐了，我要的东西呢？”那人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狗脸面具，似乎在打量王磊身后的二人。
“你要的灵植，这些都是五百年药力以上的，你瞧瞧。”王磊说着，从怀里拿出三个长长的木盒，将其打开，露出了里面三株完整的灵植。
“不错，不愧是荒遗大陆来的法修，出手就是阔绰。既然你如此爽快，那我也不给你玩那些花花肠子，这就是那处古迹的地图，你看有什么问题。”伸头打量桌上的灵植，狗脸面具兴奋的点点头，随后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叠好的羊皮纸放到了桌子上。
王磊拿过羊皮纸在桌子上摊开，一副标有山川河流的地图出现眼前，他仔细打量着地图，屋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狗脸面具将灵植取拿在手上仔细把玩，任由王磊看着地图，似乎毫不在意王磊记下后翻脸。
岳凡站在王磊身后，对于桌子上的地图他看了几眼就不在意，那是一分完全陌生的地形，反而将注意力投入到了对面的狗面人身上。
这人声音非常苍老，可他的手洁白如玉，完全看出出苍老的痕迹。而且他的心跳极为微弱，呼吸几有几无，有的时候甚至听不到他的心中。这些开窍境的武人可做不到，眼前这人至少是一位武者，说不定还是一位武师。
“这上面怎么没有具体的位置，只有一些水纹信息。”突然，王磊抬头说道。
“要是位置明显那地方能保存到现在？”狗脸面具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灵植，“当时我因大地震而掉入地下河流，之后被水流带入地底深入，出来的时候就来到了那处遗迹外。”
“后来你怎么出来的？”
“那处遗迹机关重重，我也只是在外围转了一圈，最后还是顺着上涌的水流出来。”
“你这就想要我三颗灵植？”啪的一声将地图放到桌面，王磊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要是知道路我能把地图画出来买给你？我找了五十年，可还是没找到下去的路，不过我找不到并不能代表你找不到，你们法修不是有你们自己的方法吗？”狗脸面具抱着双手，背靠在椅背上，语气悠然的说道。
“你再把块灵植残根给我瞧瞧。”双手撑着桌面，王磊思索后靠在在椅背上说道。
狗脸面具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石盒子，放到桌上后示意王磊打开，自己抱手看着王磊从玉盒中取出一块黑色的根茎在灯火下仔细观察。
“确实是在特殊环境下形成的东西，保存完好应该才取出来几十年。也罢，我就信你这一回。”放下手中的黑色事物，王磊长呼了口气，说道。
“放心，那处遗迹绝对存在。”见王磊点头，狗脸面具忙将桌上的四个盒子收入怀中，并语调轻松的道。
等到狗脸面具推门出去，王磊收好羊皮纸后，三人也离开了这里。
出去的路与来路并不相同，在黑衣人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另一间昏暗的房间，换下斗篷面具，推门出去，三人这才发现身处一家繁华的店铺。
这是一家贩卖各种火器的店铺，人来人往的大多步履稳健，持刀配剑，一看就有练武的痕迹。
“这里好热闹，一看就像是菜市场。”唐清荷看看武人们砍价，吐了吐舌头说道。
“不过买的不是菜，而是火器。”岳凡接着道。
“正事已经办了，接下来咱们到处逛逛，你们想买什么就说，我给钱。”王磊拍着胸脯说道。
“真的？王大哥你真是个好大哥。”一听王磊这么说，唐清荷高兴的跳了起来，嘴里夸个不停，接着就钻入人群看了起来。
“这丫头……”看着唐清荷兴奋的模样，岳凡叹了口气，只感女人太过善变。
“哎，你不去看看？”肩膀碰了碰岳凡，王磊说道。
“那我也看看有什么好东西。”看着墙上挂着的各式火器，岳凡也有些跃跃欲。
蛟龙城周围大大小小的作坊不计其数，其中铸造刀剑有之、农具有之、火器有之。由于格知之学的大肆传播，其中的火器在格知之学的各种理论下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此时挂在墙上的火器用途不一，各类繁多，让本以为火器会大大挤压武人生存空间的念头在这里全然打消。
没想到火器在武人的圈子里如此受欢迎，以岳凡的观察这里的武人大多是三流水平，二流的都很少，但架不住三流武人在这个圈子里占大多数，因此火器的销量非常好。
因为武人的身体素质要强于普通人，所以对于火器的应用完全得心应手，那些威力巨大的火器直接提在手上，这要是打起来可恐怖的很。
大概了解了这些火器的应用种类，心里有数后岳凡挤出人群，发现王磊和唐清荷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怎么，没买啊？”看着唐清荷两手空空，岳凡不由问道。
“喏，买了这个。”说着，唐清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器物，将手指套上转了一圈后将它递给了岳凡。
“这是手枪，你拿着它护身也不错，不过它开枪的声音很响亮。”回想起之前看的介绍，岳凡在手里掂量一下说道。
“爱看不看。”夺回岳凡手里的手枪，唐清荷白了岳凡一眼说道。
“枪响……”
“行了，咱们去别家看看，这下面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王磊打断二人的对话，出了店门，来到大街上。
“王大哥，咱们去那家店看看。”四下张望的唐清荷指着远处的一家韬叶坊说道。
看样子那是一家药店，岳凡也好奇这地方的药店有什么不同，就在在跟着点头的时候，旁边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位，我这里有一件宝贝你们要不要？”
“什么宝贝？”岳凡转头打量着这个瘦弱的汉子问道。
“嘿嘿，我这里有一张古代遗迹的藏宝图，三位若是感兴趣可以跟我来看看。”汉子摸了摸自己的鼠须，说道。
“藏宝图？什么藏宝图？”王磊神色一动，问道。
“跟我来。”低头打量四周一圈，汉子悄声道。
三人相视一眼，跟着瘦弱汉子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只见他左右看了看，接着在灰扑扑的砖上敲了敲。
洞墙上一扇门应声而开，其颜色也周日的砖墙相近，若不仔细区分还真看不出来。
进了墙洞内，瘦弱汉子从角落取出了一张破旧的图纸，来到三人面前借着微弱的灯光打开了一点点，露出了地形图的一角。
“你这是那里来的？”看到地图的一角，王磊双眼一瞪，一把抢过图纸。
接着岳凡感到一种沉重的压力传来，瘦弱男子直接四肢着地上的趴在了地上。
“救命，鱼大爷救命。”趴在地上男子喊道。
“放肆。”低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呼啸声，一把无柄利剑停在了王磊眼前。
“是江前辈？”飞剑的外形特殊，岳凡打量着在王磊眼前不断颤抖的飞剑，试探着叫了一声音。
“咦，是你小子，我孙女儿呢？”飞剑猛的顿住，传来一声惊咦，接着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