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风波

风雷峡两侧危崖垂立，浩浩荡荡的罗河水流经此地，径直怼上巍峨群山，撞的水花四溅，最终在那怪石嶙峋的峭壁上找到一处狭窄的山缝涌入。

远远地能听到激荡的水声和呜咽的风声，只看到一条细长的山缝蔓延山体，由下往上，最终消失。

“岳老弟，前面就是风雷峡，之后就是青罗城了。”单手掌舵，江离指着远处的山缝说道。

岳凡站在船头，望着风雷峡的方向，笑道：“据说那里地貌特殊，为罗河最为险要之地。”

“这点你放心，有我在绝对没问题。”江离拍打着舵柄，笑道：“现在不是雨季，还容易通行，要是到了雨季，河水蔓延，我就是再熟悉水性每次到这里也要胆战心惊。”

“那我倒要看看这第一险要之地究竟有何特殊。”

“你先把绳子绑在腰上，固定好。……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找绳子把自己绑上。”

见江家父子熟练地从船舷取下绳子绑在腰上，岳凡这才明白这绳子是干什么用的，他同样用绳子绑好，任由小船顺着水流划向风雷峡。

靠近风雷峡，水流越来越快，有风将头发带向洞口，同时也看清了风雷峡的具体模样。

罗河水流经此地，河水径直没入犬牙交错的山缝，滔滔不绝的罗河水在这不知深浅的山谷里奔流向下，蜿蜒曲折。

说是山缝，其实只是风雷峡的上半部分。那道宽约两丈的山缝沿着洞穴顶部不断延伸，除了洞口山缝，往里的山缝开裂到顶，可以清楚地看到天光。而风雷峡的下半部分是宽阔的洞穴，洞顶密布倒如尖刺的钟乳石，洞壁重重叠叠着水流冲刷的痕迹。

眼看着冲入山洞，江离大声说道：“每次到了雨季，罗河水位上涨，河水漫过洞顶，那时候就只有我这种小船能够通行了。”

“这山谷有多长？”

“大概有两公里吧！小心了。”江离说着，小船顺着水流冲入洞穴，船体如落入激流的一片落叶，随波逐流，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激流拍打船体，岳凡抱着江流儿蹲在船舱，望着激荡不休的河水，头顶天光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洞内的一切。

眼见河水要撞上前方的洞壁，那经年累月的罗河水已将洞壁撞得凹陷，激荡的水流自水面形成漩涡，最终注入拐角。

“前面是一片涡流，岳老弟小心了。”说着，江离划动船桨，船体加速冲向洞壁，在剧烈的震荡中船体被甩出漩涡，甩入拐角。

拐角后是一个狭长的水道，这里的水流忽然变得平缓，岳凡看了眼怀中平静的江流儿，摸着他的脑袋问道：“怕不怕？”

“不怕。”

“好小子！”岳凡笑着将他抱起，走出船舱，来到船首。

掌舵的江离见岳凡报着孩子出来，他连忙放下擦汗的手，说道：“过了这一段，前面的河道情况复杂，岳老弟你还是回到船舱为好。”

“我知道，这点……哎，后面有人。”岳凡正说着，忽然望向身后的急弯处。

“什么？”江离神色一愣，望向身后，接着笑道：“哪里有人，这里面水流风声，人怎么可能听到那么远的动静？”

“再等等。”

“哎……还真有人啊！真是个怪人。”就在江离欲再说什么的时候，一竹排忽地从急弯处冲出。

“小心。”岳凡眉头微蹙，将江流儿放下。

竹排上站着一位头戴斗笠，身形粗壮，一身灰衣，戴着猪头面具的人。

只见他背负双手，神情不知，任由脚下的竹排顺流而下。

“前面的河道狭窄，弯多水急，洞顶逼仄，这位朋友咱们还是依着先后，不要抢道的好。”江离冲猪面人高声道。

岳凡盯着刚出现的猪面人，拍了拍江流儿肩膀，让他躲进船舱。

竹排越发靠近，江离再次说道：“后面的这位朋友，那咱们就说好了，我走前面，你……”

“小子，你看什么？对我有意见？”江离还没说完，猪面人声音嘶哑的问道。

“啊？我吗，我没有。我就是问你……”

“看你又如何？”岳凡打断江离的话，反问道。

“哼……找死。”猪面人低喝一声，抬脚踢向小船，只见一个淡青色的脚印飞向小船。

“小心，你们快走。”

就在猪面人抬脚的瞬间，岳凡口中说着，身形跃向空中，一掌打向飞来的脚印。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淡青色的脚印消散，岳凡飞向洞壁，单手抓住一根钟乳石。

“岳老弟，这是什么情况？”江离反应过来，问道。

盯着猪面人，岳凡沉声说道：“对方来意不明，是培元境的高手，你们——小心！”

话音未落，猪面人临空一脚踢向小船，自身虚空踏步，径直冲岳凡。

岳凡单手松开钟乳石，双掌连拍，无形的劲力撞向脚印。然而出体劲的劲力面对培元劲凝若实质的脚印宛若鸡蛋碰上石头，仅仅让脚印偏离一丝，使之擦过江离胸前，最终将木船炸裂。

随着船体沉入水面，江家父子的身影消失不见，而此时的岳凡已经顾不上这些。

只看到猪面人凌空踏步，横跨数丈，来到将要落入水中的岳凡面前，附有淡青色光芒的右腿劈下。

空中无法借力，岳凡双手上举，被凌空一脚劈入水中，接着水面炸开，他被重重的砸入水底。在水流汹涌的水底，他看到下沉的船体残骸，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游动，见他们顺着水流向下游去。

江家父子正顺着水流逃离，若自己一同逃离，势必将江家父子置于险地！

想罢，岳凡双脚蹬住水底，身形向上，如利箭一般冲向水面。

还未出水，水面突地炸开，只见他双掌连击，击破水面，无形的掌印打向猪面人，却被虚空踏步搜寻水下踪迹的猪面人单脚踩下。

无形元气撞上凝若实质的元气，猪面人凝空微滞，左脚重重踩下。

岳凡冲出水面，双脚元力运转，借力水面，却被猪面面人凌空一脚重重的踩在入水中。重新掉入水中，当他再次踩着水底冲出水面，却又一次被踩入水中。

培元期的元力结构已然能在天地元气的冲荡中稳定自身，如果说出体期离体的元力像是狂风中跳动的火苗，培元境出体的元力已然是狂风中飞翔的鸟儿。

这一境界的修士若是功法得当，已然能够踏空而行，只需元力或灵力不断，身体能一直凌空踏行。

岳凡或许能凌空借力，但这至多能在空中落下的时候多一份阻力，或是地面借力的时候不至于踩破地面，最方便的是在本就有浮力的水面踩水而行。

而今深陷水中，水面的浮力最多让他离开水面，可要反击无疑是痴人说梦。猪面人凌空借力，完全看不出力竭，每当岳凡冲出水面，他双脚重重踩下，将岳凡踩入水底。

如此这般，岳凡看似遭受重创，可他经过水底缓冲，猪面人开山裂石的腿力难以施展，而他身强体壮，剩下的力道完全可以接受。

起初岳凡是为了给江家父子逃离的时间，可连续几次后发现情形完全有利于已方。他生出了消耗对方的心思，一再的冲出水面，这消耗地是他的体力，而对方地消耗只会更大。

至于对方是灵修还是法修，岳凡看不出来，毕竟无论是灵修还是法修，其攻击手段最终引起的都是天地元气动荡。

猪面人似乎不愿进入水中，他凌空不断将岳凡击入水中，然而岳凡总是生龙活虎的冲出水面，局势一时间僵持，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激荡的水面却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原来争斗中岳凡不断冲出水面，可他的身形仍然受到水流牵动，向下移动，最终来到江离口中河道狭窄这之地。

骤然变窄的河道使得水流加快，弯曲的河道下暗流涌动，洞顶下压，形如尖刺的钟乳石距离水面只有一丈不到。

好机会！

就在被重新踩入水底的刹那，岳凡看到了下游的河道，复杂的地形让他心中暗喜，猛然深吸一口气，重新落入水中的他身形下沉，竟就这么沉在了水底。

踩在河水冲刷的河道上，在奔涌的水流中稳住身形，一步步的向下走着，最终走出变窄的河道。

这里的水流不再是一往无前，在弯曲的河道中，冲击河道的水流变的或前或后，或上或下的暗流让人身形飘忽。

若不稳住身形，等待岳凡的最终是在暗流中迷失方向，或是撞上河道，在激流中撕裂身形。

不过以他的感知，能在激荡的天地元气中找到元气的轨迹，更何况这区区暗流？他稍一适应就抓住暗流涌动的脉络，顺着水流的方向，如同抓住一个绳头，在混乱的暗流的向前进。

水下行走，他肺活量惊人，许久不曾露出水面，猪面人或是急了，岳凡突然感到身后水流骤激荡。

向前飘出一段距离，岳凡感到身后一段暗滩袭来，他猛然回头，单掌回迎。

澎——

水流激荡，岳凡挡住飞来一脚，接着挥掌相迎，二人水下激斗开来。

暗流激荡，在水下看不清对方的形貌，猪面人放弃元力离休的攻击，近身相搏，泛着淡青色光芒的双腿在水底炸出细小的水炮，冲开涌动的暗流。

岳凡双掌以对，排云掌面对凶狠的腿劲毫不示弱，掌腿相击间密布气炮的水流在二人周围不断炸裂。

若对方远程攻击，恐怕自己毫无办法，可如今对方近身相搏，更在这暗流涌动的水底，这恰好给了自己肉身和感知发挥的余地。

脚掌相交间气泡遍布水底，二人由水底一路打到水面，撞断几根钟乳石后重新落入水中，汹涌的河流将二人带向远处。

岳凡久攻之下体力逐渐力竭，排云掌似乎挥舞不动，就在这时，猪面人借着暗流右腿猛然踏向心口。

躲闪不及，眼看被踢中心口，他的身形却被暗流带动后退，堪堪避过。

就在猪面人乘势追击之时，岳凡左掌结印，水中密布的水泡被一股无形之力引动，轰然撞向猪面人。

狭窄的河道炸裂起无数道水花，水道石壁崩开豁口，岳凡一击之下飘然后退，看都没看猪面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