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枯荣
四人在林荫小径上驻足，路上不时有人来人往，大汗淋漓地背着树苗，岳凡干看着觉得尴尬，便移步来到丛林中。
程雷跟在最后，无聊的左右张望，看到罗康松眉头紧锁，表情凝重，便嘲笑道。
“罗老头儿你想不明白，何不问问岳凡那小子？你一辈子都是学习以‘青木功’为基础的符阵，外面的事你这死脑筋怎么会想的明白。”
“程胖子你说的不错。”回过神来，罗康松回了一句，不理会老友郁闷的神情，抬头看向岳凡高大的背景。
“岳小兄弟，你对于新的阵法有何看法？”
此时四人来到密林深处，这里静悄悄的，四下无人。岳凡驻足回头，看到目光炯炯的罗康松和无所事事文耕良，以及四下张望，下意识将美须在指尖把玩的程雷。
他定了定神，蹙眉思索片刻，后看向罗康松，反问道：“罗长老认为什么是阵法？”
“以符石依序布置，进而催发引动天地元气，此为阵。”罗康松不假思索的说道。
岳凡颔首，接着说道：“特定的符石按特定的方式排列，构成特定的结构，使得天地元气依此流转。——罗长老，我样说没错吧？”
“呃……没错。”罗康松一愣，显的有些不解其意。
“那我再换一种说法。”说着，岳凡顿了顿，看向好奇望过来的文耕良，以及侧耳倾听的程、罗二位长老。
“天地元气流转浩瀚，且俨然有序，符石为元气结构缩影，将符石以特定规律嵌入天地流转的结构之中，引导它以另一种方式变化，以之成阵。”
“这么说也没错！”
认真倾听的罗康松不住点头，很显然他已经接受了岳凡此前对符文与天地元气关系地解释，如今听闻岳凡以天地元气的角度解释阵法，不禁深以为然。
“那么问题来了！
天地元气流转变化，不同地域环境不同，元气流转变化不同，但各自都有其自身的规律。就说荒遗大陆那些荒山，难道不也是一种元气流转的规律，不也是自成一体？
——要真按这么说，那荒山的特殊环境不也是一种特定的‘阵法’？”
一口气说完，岳凡顿觉大为舒畅。
将对天地元气的理解与阵法的理念相结合，岳凡提出了自身对阵法新的认识，这话一说出口，就立即引的罗康松神色凝重，程雷若有所思的不住点头。
旁边的文耕良瞪大双眼，惊道：“丘师弟，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这里种下树，并以合理地方式排列，这也是一种阵法？我啥时候也会布阵了？”
“若真是这样，这天地便是一处大阵。……好在并非如此！”岳凡背负双手，抬头看着这片文耕良和下的森林，笑道。
“岳小兄弟的意思是……”说着，罗康松望向岳凡，目光中似有问询之意。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岳凡双手自然下垂，来到一棵人粗的红松下，右手搭着树干。
“南宫无暗祖师当初必然也是这种认识！
符石由灵修制造，灵修能以灵识直接控制，由符石人为布下且有一定规律的阵图，这种人为干扰天地元气的行为便是布阵。
寻常的地域天地元气流转平稳，即使布下阵法，也难引动天地元气，而灵脉断裂，灵气散溢之地元气混乱，以阵法收束后反而能引动大范围天地元气。
若我猜的没错，罗长老当初你在此地布下阵法，也只能引动少量天地元气，消耗最大的反而是符石。”
听岳凡说完，程雷不禁惊道：“岳小子你可以啊！这都能猜的出来。”
“岳小兄弟对天地元气的了解可谓鞭辟入里，实在佩服。”罗康松苦笑道。
岳凡摸着寸发，客气道：“呵呵，我也只是猜测，罗长老你的阵符我就搞不明白。”
“哦，我是以阵法脉络配合已身灵气，于阵内凝聚出一道无形阵符，平时里阵符能吸引储存天地元气，待需要时就释放使用。
由于阵符为我灵气造就，自然能做到收发由心，比密境境主符印方便的多。”
“灵修果然神秘，也不知这灵识有何奥秘，竟能对灵气做到直接控制。”岳凡颇为羡慕的说道。
眼见二人话题扯到别处，文耕良忍不住提醒道：“哎哎，丘山你还是说说怎么布阵造树。”
“既是布阵，肯定要用到符石，而事关文师兄的‘枯荣功’，必然要将枯荣功部分符文制作成符石。”看了眼文耕良，岳凡说道。
“他是法修，无法控制阵法，这恐怕不行。”罗康松摇头说道。
程雷看向文耕良，略一思索，说道：“哎，这小子不是传了很多人功法吗？总有一些人修行有成吧？”
“那些人笨的很，‘枯荣功’只有五千多个符文，他们连五百个都没学会。”
五千多符文？
诧异的看向文耕良，若真如此，那他的功法至少能排到前十，至少符文数量上是如此。
由于活着的法修其功法除非本人同意，否则宗门无权随意买卖，这是法修个人的隐密，涉及到自身根本修行，至少在法修活着的时候要保密。
当然，构成功法的基础符文数量多寡，并不决定功法本身的威力。
而文耕良的话使得气氛一时间有些窒息，二位长老以一种木然地眼神看向他，看的他一脸莫名其妙，不禁冲二人嚷嚷起来。
“我说罗老头、程胖子，你们看着我干嘛？还是说说布阵的事。”
“你个痴儿……”
程雷右手不断虚点着文耕良，似要说什么，末了却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岳凡:“岳小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省得这痴儿乱说。”
“其实我觉得咱们布置阵法，并不一定要控制阵法，只要布下阵法，能促进阵内植物生长就行，何必要灵修直接掌控呢？”岳凡点点头，笑道。
“丘山你是让我一个人画符石？”文耕良听了双眼一瞪，连忙摇头，不住的说道：“我要种树，没时间画什么劳什子符石。”
“并非是让你一个人制作符石，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做。——那个，你不是传了很多人‘枯荣功’吗？到时候让他们做符石不就行了？”
罗康松听了不禁点头说道：“岳小兄弟说的有道理，灵修是能控制符石，但符阵中各自的符石占比很小，反而无法操控阵法，倒是能为符阵提供灵力。”
“那……”
“哎，文师兄你先别问，听我说。”见文耕良又要说什么，岳凡抬手阻止，接着他蹙眉低头，整理思路。
森间再次安静下来，三人望向岳凡，见他背负双手，来回踱步，最后转身看向三人。
“我们布阵的目的，只是为了促使植物快速生长，而非拔苗助长，‘枯荣功’直接取代植物生长的手段不行。
此阵应该更注重引导植物生长，文师兄了解植物，知道如何促进植物快速生长，而非取代。从引导出发而非直接控制，如此更能大范围影响植物，甚至能操纵森林的的枯荣，甚至影响整个自然界。
怎么样文师兄？你对植物结构了如指掌，这任务非你莫属。”
岳凡说完便看向文耕良，只见他矗立当场，神色呆滞，久久不语，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嘴角不自觉的挂起笑容。
当回过神来，看到三人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文耕良竟罕见的不好意思。
“嘿嘿嘿，那个丘……岳师弟，你这主意不错啊！”
“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啥时候学会客气的？”程雷惊诧的说道。
“程胖子你不知道啊……”说起这个，文耕良兴奋的看向程雷，上前要去抓他的手，同时嘴里说道：“岳师弟这番话简直如那个……呃，那个……那个啥一样。——我总算是看到踏入凝丹境的希望。”
“哎，哎，你站远点，别跟我靠太近。”见文耕良凑过来，程雷颇为嫌弃甩手道。
“凝丹？呵呵，恭喜文小兄弟！”罗康松不禁笑道。
“嘿嘿，还是要感谢岳师弟。”傻笑着文耕良靠近岳凡，并说道。
看着文耕良纯粹的笑容，岳凡不禁笑开，好奇的问道：“文师兄，你感悟到什么？”
“这个……嘿嘿……”
文耕良双手相互搓着，随后笑着说道：“我以前种树，总想着我种的树越多，对树了解越清楚，功法更完善，想着总会凝聚元丹。
可这几年我功法日趋完善，但是总找不到踏入凝丹境的感觉，如今听你这一番话，已知道自己走错了方向。
森林是一个整体，它不是某一株植物的森林，我更应该感知整个森林的状态，感知整体与环境的元气流转，而不是将精力投入到一些植物上。”
“这样啊！看来这布阵之人非文师兄莫属。”岳凡嘴上说着，心中却有些羡慕，不过自己如今离凝丹还早，倒也不用着急。
“这家伙从未了解阵法。岳小子，他行吗？”程雷问道。
“行不行试过就知道。”说着，岳凡看向罗康松，说道：“罗长老，至于具体的如何布置，还需你从旁协助文师兄。”
“没问题。”
旁边的程雷看向文耕良，叮嘱道：“不过好话说在前面！文小子，以后布阵就布阵，今天在这里的话你可别出去大嘴巴乱说。”
“放心，我又不傻。”
文耕良冲程雷翻了个白眼，回身看向岳凡，说道：“岳师弟，走，咱们商量商量具体的布阵该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