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参加工作心欢喜 刚入职就被说媒
大学毕业从学校回到家以来,我心中一直五味杂陈。
回顾4年的大学生活,自己是满意的。别的不说,单说入团又入党,这在全校同学中都是绝无仅有的。
现在看来,我对自己在大学里的表现都感到吃惊,对整体的收获当然是感到欣慰的。
对即将在贵江市的工作、生活,我是期待的,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憧憬。
但是,看到家人穷困不堪的生活的窘况,我的心是沉重的、悲凉的。
太和村已经通了电,弟弟妹妹可以在明亮的电灯光下学习,不用再像我那样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苦战了。但是,家里的贫寒依旧。家人们穿的仍然是破衣烂衫,吃的还是粗茶淡饭。
尤其是看到母亲的苦相,我更是心痛难耐。
爷爷的地主帽子被摘掉,特别是我考上大学后,父亲木卜凡的情绪好多了,在人前有光彩了,对我母亲和弟弟妹妹的态度也变好了,不怎么打骂他们了。
母亲的身材本来就不高,大概一米五多一点吧,现在显得更低了,腰也弯了,整天佝偻着身子,话不多,脸上很少有笑容。
过去,她既要在外面遭受白眼,在家又常常被木卜凡凌辱。为了这个家,她忍辱负重,奋力支撑,受尽折磨,苦不堪言。可以说,没有她的忍耐、付出和坚持,就没有我们这个家。
关于这一点,我心里像明镜一样,清清楚楚。
如今,虽然母亲在内在外的处境已大大改善,但是,她每天除了在农田里劳作,回到家还有繁重的家务在等着她,一家几口人的吃喝拉撒睡,她能不管吗?她仍然活得很累。
对父亲木卜凡,我的心情也是相当复杂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视野的扩大,心胸的宽广,我对事物的认识越来越不那么偏激,相对要客观一些。对父亲的看法也是如此。
从理智上讲,我知道,多年来,父亲也颇为不易,在外被人踩,还要操持一家人的生计。再苦再难,他毕竟和我的母亲一起把我们几个养活大,还叫我们都上学,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考上大学。
虽然从感情上说,我与父亲亲近不起来,甚至仿佛觉得他是敌人、仇人般的存在。
在我的脑海里,感情与理智,就像两个人。在对待我父亲的问题上,这两个人常常打架,打得不可开交,胜负难分。
但是,我经过不断地反思,渐渐地,理智会占上风。
联想到自己在毕业前准备到边疆去,奔赴地角天涯,离父母及弟弟妹妹远去,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歉疚感。
我如果真去了边疆,父亲、母亲会是什么心情?
我当时只考虑自己,考虑过父亲、母亲的感受吗?还有我那患难与共的弟弟妹妹,我这个当大哥的竟然能狠心地置他们于不顾?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因此,当家里再次面临困境、为木树干上大学的费用发愁时,我主动站出来,来承担其大学期间的生活费,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贵江市第一高中坐落在贵江市区南端,距贵江师范学院30公里左右。
贵江市第一高中校园面积很大,有教职工300多人,仅高中一年级,就有8个班,每个班都有五六十个学生。其师资力量、在校学生人数、办公环境、硬件软件设施等,与我原来就读的明阳高中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考虑到将要在这里工作一辈子,来这里报到后,我在学校里里外外整个转了一遍,对其环境还是比较满意的,感到非常振奋。
我被安排教高一(一)班的数学课。
与我同时分来的,还有从另一所大学数学系毕业的王福佑。王福佑教高一(二)班的数学课。
数学教研组组长庞力功笑着对王福佑和我说:“你们头几年还不明显。等若干年以后,彼此之间岗位、职务就拉开了差距。一比较,心里就会不平衡的……”
我听得似懂非懂。
我和王福佑与另外两个教师共4人住在一个宿舍。那两个教师家就在贵江市区,不常在宿舍住。因此,宿舍里,整天基本上是我和王福佑两个人住。
王福佑业余时间从不看书,在宿舍除了划拳喝酒,就是打牌下棋,抽烟也很凶。此外,他就是跟一帮人在学校踢足球、打篮球。
而这些我都不喜欢。晚上和星期天,我常去办公室看书。
不久,在贵江市第一高中全体教职工大会上,校长兼党委书记卫建民说:“我几次晚上来学校,透过教研室的窗户,都看到木弦子在备课、批改作业。木弦子是一名预备党员。年轻教师就是应该像木弦子这样,把精力用到钻研业务上,尽快提高教学水平……”
卫建民并不知道,我晚上到办公室,除了办公,还看小说,也写一些杂文、散文之类的文章。
在读小学、中学时,我的语文、数学成绩一样好。后来,为了考上大学的把握更大一些,我报了理科班。实际上,我更喜欢文学。记日记也锻炼了我的文笔。我写的杂文、散文陆续在北京的报纸、杂志发表,署名用的都是笔名。
我所看的小说都是从贵江市第一高中图书馆借的。
这天,我又去图书馆借了《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少年维特的烦恼》、《忏悔录》等书。
我在办理借阅手续时,跑进来一个女生,是高一(一)班的司马瑶瑶。
“木老师,这是我女儿。”专职图书管理员金秀萍笑着对我说,“她是你的学生。她的数学成绩最差,老是学不进去。还请木老师多多关照她。她的数学成绩要是上去了,我一定请你吃饭。”
“司马瑶瑶——” 我说,“蛮活泼,蛮机灵的嘛。”
为了不让一个学生掉队,我常在下课后,把包括司马瑶瑶在内的十几名数学成绩比较差的学生留下来补课。
司马瑶瑶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讲台上的我。课后,她还经常找我,请教一些数学题的解法,成绩提高很快。
一个学期以后,司马瑶瑶竞成为班上数学成绩最好的几名学生之一。
金秀萍还白白要了我50斤莲子。
那是我来学校报到不久,金秀萍对我说:“木老师,你老家明日县盛产莲子呀,莲子大补,特别对心脏好。”
她想通过我弄些明日县的莲子。
那个时候,商品流通没有现在这么快捷,不像如今超市里各地的商品都有,还可以网购。
对金秀萍的话,一开始我没在意。我不喜欢也不擅长这种婆婆妈妈的事。
也许金秀萍是一个有口无心、说话随意的女人,我自然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后来,金秀萍又提了两次莲子的事,我不好意思了,只得答应了她。
我给家里写信让母亲寄来了50斤莲子。
我累得出了一身汗、把刚从邮局取回的没拆封的50斤莲子送给金秀萍时,金秀萍连说谢谢,然后就没了下文。
这莲子可不是我家自己种的,也是花钱买的。
我想,那权当自己欠金秀萍的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去借书的时候,金秀萍问我谈对象没有。
我说没有。
金秀萍就说:“木老师,我当你的大媒人吧,给你介绍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