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不上不下的温柔,不上不下的正义

“莱茵哈鲁特？他不是……为什么？！”

凯莉等人在看到莱茵哈鲁特的那一刻瞬间呆滞了，那来自更高位格的力量威压让他们的身体本能的开始颤栗。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凯莉心中疯狂呐喊。

镰枫应该已经将他的父亲……

凯莉的心声戛然而止，她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燃烧的村镇上，心中顿时了然。

是这个吗？他察觉到了自家领地的异常所以回来了吗？

凯莉心中默默想到。

是了，毕竟他的父亲是那种人，发生了这么紧急的事情，他自然会从中做出取舍。

莱茵哈鲁特是个极其正直且极具骑士精神的人，这样的人舍弃自己亲生父亲选择自家领土的百姓，这样的选择看似冷酷而又不合理，但只要了解莱茵哈鲁特身世的人就会清楚这是为什么。

尽管莱茵哈鲁特的三观极正，言行举止作为骑士来说也堪称完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一个幸福而又美满的家庭。

与作为「骑士中的骑士」外人眼中的光鲜亮丽相反，莱茵哈鲁特的家庭关系可谓是一塌糊涂。

他的祖母——特蕾西娅·范·阿斯特雷亚因为他的原因早夭，他的祖父——威尔海姆·范·阿斯特雷亚因此迁怒于莱茵哈鲁特，之后为了复仇而远走他乡。

他的母亲——露昂娜被名为「睡美人」的病症缠身，陷入永久的梦见。

至于他的父亲——海因格·阿斯特雷亚更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他从未将莱茵哈鲁特当做儿子，而是一边嫉妒着莱茵哈鲁特作为「剑圣」的才能一边又利用莱茵哈鲁特的力量将其作为自己谋取利益的道具。

莱茵哈鲁特对其稍有不顺，便会破口大骂，甚至拳脚相加。

可以想象，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莱茵哈鲁特，哪怕他的表面光鲜亮丽三观极正，但他的内心某处也一定是扭曲的，一定会对自己身处的家庭有着自己的怨念。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出于大义还是私心，莱茵哈鲁特的回归都显得无比正常。

不过这样也好。

在逐渐捋清思绪之后，凯莉心中对于莱茵哈鲁特的恐惧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狂喜。

是了，如果莱茵哈鲁特是因为自己领地的事情回来的，那么事情反而对他们有利！

阿斯特雷亚家族领地是黎央破坏的！

“是你们造成的这样的惨剧吗？”莱茵哈鲁特平静的看着黎央与凯莉等人，但声音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一丝颤抖。

阿斯特雷亚家族领地的居民不多，但却也有近万百姓，如此多生命的忽然逝去让莱茵哈鲁特无法接受。

而更让他崩溃的是——菲鲁特，他前不久之前才刚刚宣誓效忠的少女，她也死在了这场灾难之中。

这让秉持骑士精神的莱茵哈鲁特的内心悲伤到了极点。

一位骑士，没能保护好自己效忠的对象，那么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是他！是他杀了那个村子的人！我们想要阻止他！但我们失败了，反而被他追杀了！”凯莉指着黎央恶人先告状，有着事实撑腰让他们底气十足。

同时凯莉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放在背后，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了一枚眼球样式的道具——「心眸」！

这个轮回者必备的催眠道具因为他们此处任务的类型让他们用不到，但却机缘巧合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是你吗？”莱茵哈鲁特看向黎央。

尽管他现在极度愤怒，但却也不想因此错杀任何一个好人。

莱茵哈鲁特这样的表现让凯莉神色一滞，「心眸」确实被她使用了，但莱茵哈鲁特却并未受其影响。

是因为「心眸」的等级太低，所以无法对破碎四条枷锁的强者生效吗？

凯莉心想。

是的，莱茵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在无量天的情报中是五星强者，破碎了四条枷锁。

换算成黎央认知中的等级便是神话四阶，便是踏入了中三阶的恐怖存在！

“那是为了执行正义所必须付出的牺牲！”黎央神色未变，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身。

超乎凯莉的想象，黎央并没有因为莱茵哈鲁特的力量而隐藏自己的罪行，反而十分坦荡。

“执行正义？”莱茵哈鲁特愣住了：“难道你觉得你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对啊。”黎央坦然道，他看向莱茵哈鲁特露齿一笑：“这一切都是为了正义！”

“你是错误的！”莱茵哈鲁特坚定的否认道，无论他此刻多么愤怒，他都一定要向黎央表达自己的观点：“无论何时，无论基于什么理由，为了某些东西而将普通人卷入其中，一定是错误的！”

“不，我是正确的。”黎央收敛笑容，鲜红的瞳孔中映照着风光伟正的莱茵哈鲁特：“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一定会是……绝对正义！”

“反倒是你……你救到你的父亲了吗？”黎央反问道。

“……没有。”莱茵哈鲁特被黎央的问题问的一愣，下意识回答道。

“那你救到领地百姓了吗？”黎央继续反问。

“……也没有。”莱茵哈鲁特沉默半晌后回答道。

“所以说喽……损一人而济天下又或者是损天下而救一人你都没有做到，那么……你有什么资格职责老子的正义！”黎央的声音忽然拔高，以几乎咆哮的方式吼道。

“明明自己的主子和领民都在这里，但你却为了区区一个人渣而离开了他们！明明知道现在回来也来不及了，但你还是放弃了那个人渣回来了。”

“父亲，主子，子民……你什么都没保护好！”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但既然你后悔了……”黎央顿了顿：“那你不配称之为正义！”

世间万物随境流转，所谓的正义自然也有着千百种标准。

「绝对正义时间」的黎央选择了其中一种，并将其坚定丝毫不动摇，无论外界怎样变化那就是他心中唯一的正义。

而莱茵哈鲁特则更加贪心，他那过于强大的力量让他希望可以让一切尽善尽美。

而映照到现实则是，万事总是迟到一步。

虽然将一切结束或许可以拯救了很多人，但却也牺牲了很多人。

这样的正义固然是正义，但却也是一种不上不下的正义。

就好像真实的黎央一样。

不上不下的温柔，不上不下的正义。

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