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44：神明的赞颂歌（七）

九年前。

多蕾娜安重新回到帝国后，被造物主传送到了辛利亚侯爵府，撞见了在大槐树下面打瞌睡的艾伯斯。

那是个夜晚，大槐树下面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无染的神明降临到傀儡师的面前，傀儡师一如当初那个孩子初见神明一般惊讶。

“艾伯斯？”

“是的……女神大人。”

艾伯斯下意识说了出来，虽然他从未去过神殿，也从未奢求过女神的到来，他甚至还在心里想过，他可能是帝国唯一一个认不出女神的人。

但当真正见到那一抹银色后，艾伯斯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女神是如此的独一无二，银色纯洁无瑕，是造物主赐给他们最好的礼物，谁都不忍心染指，只想远远的观望。

“傀儡师？”

三个字把艾伯斯从幻想之中拉了回来，傀儡师被女神诅咒，在深夜女神降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我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

多蕾娜安许久才说话，“你和托克普修真的很不一样，但是为什么要给他建立贝童社？”

“……”艾伯斯沉默不语，托克普修是初代的傀儡师，他当然知道。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位死了很久的老祖宗的时候，他也是被吓了一跳。

“……他提出的条件是什么？用孩子来换取一个在过去已经逝去之人的性命。艾伯斯，你的算数能力真的很差劲。”

“如果您是来问罪于我的，就请降下罪罚吧。我心甘情愿。”

多蕾娜安嗅到了艾伯斯身上的血腥味，但也不意外，她本来就不对辛利亚家族的人有多大的幻想。

“谁说我是来问罪的？你和歇里斯玩的很好……”

艾伯斯的某根神经突然被刺痛，他眼神一变，语气像是淬了冰，漆黑的眸子里淡起一抹狠毒。

“神明连个人的私下情谊也要打扰吗？”

多蕾娜安盯着这只小狼狗炸毛的模样噗嗤一笑，“紧张什么？说了我不是来问罪的，我现在不杀人。如果你和歇里斯玩的好，就帮我去他府里偷个人。”

“……谁？”

“阿瑞尔。”

艾伯斯嘴角一抽，他虽然讨厌那个女人，但还不至于到要把她绑过来惹的歇里斯生气这个地步。

“阿瑞尔已经死了，我只要她的尸体。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阿瑞尔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多蕾娜安感叹艾伯斯的天真，“就今晚。被你老祖宗害死的。所以你帮不帮？”

艾伯斯更加不可能答应，阿瑞尔对歇里斯有多重要是全王都都知道的，这种重要一度让艾伯斯都很嫉妒。

阿瑞尔死去本来就对歇里斯有很大的打击，现在如果劫走尸体，歇里斯绝对会发疯。

多蕾娜安知道艾伯斯对歇里斯的感情，丢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托克普修在汲取阿瑞尔生命的同时，也摄取了歇里斯生命的一部分。他很贪婪，也很精明。你所奉上的生命，根本喂不饱那家伙。以歇里斯现在的生命来看，只够他活到三十岁。”

三十岁？

不、不可以！

艾伯斯心下一横，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歇里斯……！

这一次是他选错了，和托克普修签订的契约:让歇里斯平安回到王都所给予他的代价并没有喂饱他这个老祖宗。

现在还是以另外一种方法重新反噬到他的身上。

所幸，还能挽回。

“好，我答应你。”

艾伯斯动作很快，不到几个小时就把阿瑞尔的尸体带了回来。

多蕾娜安被造物主剥夺了时间控制的能力，她静静地注视着阿瑞尔惨白的脸，露出苦涩的笑。

“我许诺你的自然会帮你实现，歇里斯的命我会救。不要把我和托克普修那个背信弃义的家伙相提并论，总之你放心。”

多蕾娜安重新回到她的住所——神的卧室，简称神室。

将阿瑞尔的身体妥善放到了棺椁内，这个棺椁里的时间是停滞的，它会不断修补逝去之人的器官和皮肤状态。却唯独无法修补生命的流失。

“其实，艾伯斯并不是最好的人选。但为了不让那个老头发现我的私心，他又是最好的人选。

克莱儿是你和那个男人的孩子，她没有妈妈，总不能也没有了爸爸。”

“当然了，如果他对克莱儿不好，我会把克莱儿接过来。她和你一样，不值得因为地上的那些事情而繁琐一辈子。”

“如果没有那些东西，你和我应该在一起的。”

“……”

神明坐在水晶棺椁前，周围是无数世界的星空，闪烁着它们的光亮。神明与棺椁交换着悄悄话，讲述着二十多年来没有道明的心意。

“你们都有一双迷人的蓝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