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祠堂
“我来抱她过去吧。”
睡梦中,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吵闹声,似有人在争执些什么,还有人在一旁抱怨。
声音还越来越大,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了!
余十颇有些烦躁,闭着眼靠着枕头,不舒服地拱来拱去。
站在一旁的徐阿强看不下去了,这徐阿月真是的!直接过去将她摇醒,“快醒醒,别睡了!”
“哎呀!”她很烦,真的!
咬着牙,鼓着脸,死死盯着摇她的徐阿强。
真是的,真是的!为什么睡不好觉!
屋里的光亮得有些刺眼,脑袋昏沉沉的,她撇着嘴,愈发不满地看着徐阿强。
“徐阿月,我们在祠堂!”在她要说出大不敬的话之前,徐阿强立刻开口制止住了她。
她这才发现不对劲,撑起身子,眼鼓鼓地看着抱她的人,徐阿四?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徐阿四抱着她?徐阿强这家伙会愿意?
她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四哥,我醒了,我要下去。”
余十扶额,靠!真丢人!她不会睡梦中蹭的枕头是他吧!她的老脸该往哪搁!
徐阿四倒是面不改色,躬身将人放在地上,只是余十不经意间就看到对方红透的耳朵。
心中还带着被吵醒的怨气,脑子却是清醒地知道自己干了件尴尬事。
余十狠狠地锤了徐阿强一拳头,抱怨道:“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徐阿强不满,这丫头片子怎么还对他有怨气了呢,“你以为我们没叫你啊,睡得像个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来的时候还是我抱你过来的。”
余十撇着嘴,有些委屈,“干嘛要过来!”
她最喜欢睡觉了,她想回家了,她想一觉睡到大天亮,她想老爸老妈了……
看妹妹眼里闪着泪花,徐阿强都蒙了,这什么情况!
“阿月醒了啊?”
腐朽的声音,不带一丝生机、活力,这是余十听到这话的第一感觉。
她寻声望过去,只见那坐着一位老者,白发苍苍,干枯的手握着细长的拐杖,眼珠子昏暗浑浊,眼神却是直直地盯着她。
余十被盯得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收敛情绪,暗道,这老者怕是时辰不多了。
徐阿强看妹妹上一课刻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下一刻直愣愣地盯着人看,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轻轻推了她一下,“大爷叫你呢!”
余十被推得往前走了几步,幸好徐阿四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看到徐阿月鼓着眼睛,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徐阿强面带无辜,“我不是故意的!”内心吐槽着,徐阿月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又挑食了,怎么轻轻一推就被推走了!
稳住身形,余十唤道:“大爷。”
“来,月丫头快过来,大爷看看你伤好得怎么样了,”老者做在那里招着手,语气和蔼可清,“前几天那几个臭小子不小心把你伤着了,现在怎么样了?”
余十慢吞吞地挪了过去,越走近,那股味道越重,这股味道她只在将死之人身上闻到过,说不清道不明地沉重感,沉甸甸的,像是想让人牢牢记住,却又云淡风轻地像在白纸上随意画了一笔,力道很轻,却很显眼。
站在离他不远处,这才发现他露出的皮肤尽是皱纹,彰显着主人不再年轻,已到了垂暮之年,余十顿了顿,回答道:“我没事的。”
“那就好。”老者点点头,唇角上扬,语气里皆是笑意。
他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感叹道:“你是我们老徐家最小的一个孩子喽。”
“嗯。”余十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听说大哥要成亲了,阿月很快就不是了。”
老者笑意停留在脸上,眼神闪烁了一下,眼里是余十看不懂的风霜和遗憾。
看老者不接话,她疑惑地问道:“大爷,大半夜叫我们过来干嘛?”
老者这才有所反应,反问道:“怎么?这是没睡舒服,想继续回去睡?”
余十点头,一脸既然被看穿了,我就不隐瞒了的表情,鼓着脸,理直气壮道:“嗯,大爷,今天太晚了,要早早休息,不然明天大家就打不了渔了,打不了渔,我们就生活不下去了!”
老者笑着摸过余十的头,眼里精光一闪,似是下定决心,点头附和道:“嗯,月丫头说的对,太晚了,要到点休息,不然明天就出不了海,打不了鱼喽,你阿爹阿娘马上就来找你了。”
对方的手潮湿寒凉,只是摸了一下,便放开了她。
是因为地域的缘故吗?怎么在这种大热天会这么冷?余十心想着。
“大爷,那为什么要把我们大半夜地叫过来啊?”她问道。
老者招手,让她再靠近一点,余十挪了两步,凑过去,一脸的好奇。
他悄悄地跟她说道:“因为啊,人在做,天在看,现在不是天黑了吗?”
“啊?”余十愣住了,听不懂,内心吐槽,这怎么有点像是反派说的话。
人在做,天在看,现在天黑了,天就不看了?什么意思?
老者问道:“不懂就对了,阿月喜欢吃鱼嘛?”
她摇头,“不喜欢!鱼有很多刺,容易被卡着。”
当然,要是有人给她挑刺,那就另当别论。
老者不知她内心的腹诽,爽朗地笑着,“你啊,小孩子心性。”
“我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嘛!”余十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本来就是,她现在这幅身子就是个小屁孩!
“小孩子好啊!”老者应承道。
余十敷衍道:“嗯。”这人还没回答她为什么要半夜过来呢!
她语气里带着些不满,“大爷,你还没回答我呢!”
老者感慨道:“你倒是受了伤之后,变得活泼许多。”
余十心下一紧,“那是大爷许久不见我了!”就赌她两很久没见过。
老者一想,点头,“那也确实!活泼点好啊,有生气啊!”
又吩咐道:“阿四,阿强,你们带妹妹出去玩,别让她磕着碰着了。”
“好。”两个少年郎朗声应道。
老者握着拐杖,注视着小辈一步一步走远,离开这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