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愉月轩
“娘娘，公主身边的彩月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孟愉晚说完把手里的信叠好，等宫女出去后把信塞进袖子里。
几息后，彩月随着宫女进殿。
“奴婢彩月给愉妃娘娘请安，皇后娘娘有事找愉妃娘娘商议，请娘娘速去坤宁宫”
“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孟愉晚眉头一皱，婷姐姐很少这么着急找她，这是出了何事？
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确认没有遗落下什么，起身往外走。
坤宁宫里。
洛菀凝瞥了一眼刚刚起身的男孩儿，侧头看向明显心不在焉的娘亲，心中若有所思。
“娘亲，愉娘娘还没来呢，您的裙子都湿了，换一身干净的吧，说不准娘亲换完了愉娘娘就来了呢”
“好，娘亲去换身衣裙，凝儿留在这里帮娘亲招待愉娘娘可好？”
“好呀，愉娘娘最喜欢凝儿了”
“对，愉娘娘最喜欢凝儿了，所以等下愉娘娘来了凝儿要好好替娘亲招待知道吗？”
“嗯嗯，凝儿记得啦！娘亲，他可以走了吗？”
周曼婷刚站起来的身体一顿，“他不用走，凝儿第一次自己选人正好也让你愉娘娘过过眼”
“好哒”，洛菀凝甜甜一笑，娘亲是真的不对劲！
周曼婷回到寝宫，拽起裙摆蹲在床边，手顺着床板往里摸，直到摸到一个凸起用力拽开。
“啪”，暗格中的东西应声掉落。
周曼婷伸手在暗格周围的地上摸着寻找。
找到后一把拿起，快速起身。
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东西走到窗边吹响。
很快，一身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从开着的后窗翻进殿内，“属下参见主子”
“绿漾，传本宫的话，三日之内，本宫要看到李吉庆家所有下人的信息，要全部，尤其是十岁以下男孩必须查清楚”
“属下遵命”
“去办吧”
周曼婷摆摆手，走到衣柜旁随意拿了一件衣裙，自己动手换衣服。
正殿之中，洛菀凝正在悄悄观察男孩儿哪里有和娘亲相似之处。
“姐姐这般着急找我来是出了何事？”，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近。
“愉娘娘，凝儿给愉娘娘请安”，洛菀凝听到声音从椅子上跳下，哒哒往门口跑。
“哎，凝儿真乖！”，孟愉晚满眼疼爱，抬手揉揉洛菀凝的发顶，边揉边打量殿内，“凝儿，你娘亲不在吗？”
“娘亲的衣裙湿了去换衣裙啦，娘亲说让凝儿留下来招待愉娘娘”
“哦？那凝儿要用什么招待愉娘娘呀？”
孟愉晚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么点儿的小丫头哪里懂得怎么招待人。
“凝儿有冰镇的酸梅汤呦，清热解暑，愉娘娘要不要尝尝”，
洛菀凝半仰头俏皮一笑，她已经有几日没有去霍霍厨房了。
坤宁宫里的吃食都是御膳房送来的，以愉娘娘的性子自然是不缺的。
“好呀，走这一路正好又热又渴的”
孟愉晚牵起洛菀凝的手往殿内走，眼神无意间扫到站在墙边一身太监服的男孩儿，但她也没有当回事，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听说凝儿昨日打人了？”
“没有呀”
“真没有？那愉娘娘怎么听说七皇子到御前哭诉凝儿你打了他呢，此时后宫中怕是已经传遍了”
“凝儿没有打七皇兄呀，昨晚爹爹说已经找人给七皇兄验过伤啦，七皇兄身上没有伤呀！昨日凝儿救了险些被七皇兄伴读打死的下人，七皇兄来找凝儿要，凝儿没给，可能七皇兄生气了吧”
洛菀凝低下头两个手指对在一起，一下一下的点着，看起来委屈可怜极了。
她打人的时候力度和角度都是特意找好的，一点伤痕都不会留下。
七皇兄几日不打就又回归本性，如今更是纵着伴读险些将人打死。
反正昨日除了彩云彩月没人知道，她才不要承认。
孟愉晚把她的话和听到的传闻联系起来，侧头瞥了一眼墙角的男孩儿，“好啦，愉娘娘就是随口一问，不委屈了！这就是凝儿救下的人？”
“是呀，他叫顺子，顺子，过来给愉娘娘请安呀，愉娘娘是愉妃娘娘，是四哥的母妃，你要行大礼的”
顺子跑着小碎步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给愉妃娘娘请安，奴才刚进宫两日不懂宫中规矩，求愉妃娘娘恕罪”
“起来吧”，孟愉晚声音淡淡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洛菀凝的视线在愉妃和跪在地上的男孩身上转了两圈，计上心来。
“顺子，你已经算是坤宁宫的人啦，你抬起头让愉娘娘看看，你也认认人，我爹爹的嫔妃可多啦，你别再认错了人，会挨罚的”
“奴才遵旨”，顺子磕头后缓缓抬起头。
孟愉晚喝完酸梅汤去放茶杯，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你，你”
洛菀凝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震惊，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妹妹来了，姐姐换身衣裙来晚了”，周曼婷快步走到主位上坐下，“人可见过了？”
“见过了，姐姐，这”
“别急！”，周曼婷明白她的意思，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凝儿，你先带他出去吧，先把他留在坤宁宫，你昨日救他的事情如今传的沸沸扬扬，他此时回兽园不合适”
“娘亲，对不起，凝儿又给娘亲惹祸了”
洛菀凝低下头，心里有些自责，她娘是皇后，她惹了麻烦，后宫那些女人又要挑事儿言语攻击娘亲了。
“娘亲不怪凝儿，这件事凝儿并没有错，娘亲和你说过世间之人都是活生生的，那是一条条生命，不该因门第，金银，论贵贱之分！更不能仗着身份和权势草菅人命！凝儿昨日之举虽有不妥，但也算是救人一命，所以凝儿并没有错，只是方式方法不对而已！”
“娘亲”
“好啦，娘亲有话和愉娘娘说，凝儿先回偏殿，然后自行安排好你收留的人，可好？”
“嗯嗯，那凝儿带他去找怀木公公，让怀木公公给他找些能干的活计”
“好，去吧！慢着点跑！”
“凝儿告退”，洛菀凝像模像样的给娘亲和愉娘娘行礼。
行完礼才带着人离开正殿。
“凝儿行礼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姐姐小时候的样子”，孟愉晚看着门口，轻声感慨。
周曼婷看了一眼门口，确认没有人了，才起身走到桌旁坐下，低声询问，“妹妹可有仔细看那孩子的容貌？”
“看到了，姐姐怀疑他是？”
她话虽没有说完，但周曼婷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轻轻点头。
“不，不可能吧，当年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气都没有找到，怎会突然出现呢？这，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看那孩子的容貌多像啊！当年我们费力去寻，搜的更多的是各家宅院和京城之外，如今仔细想想那时候我们忽略了各家的下人。至于他突然出现是因李家小少爷出宫回府换了侍从，要不是昨日凝儿偷跑进上书房，我们还不知他的存在”
“姐姐的意思是李家在周岁宴时偷了孩子？若真如此，他竟敢把孩子放在京城？放在自家院子里？还一放就是八年？”
孟愉晚瞪大眼睛，这太难以置信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看油灯可以照亮整个房间，但唯独油灯之下总是有黑影存在。若那孩子真的是，想必会放在京城也是觉得我们不会认为他们把孩子光明正大的藏在京城里”
“可，可是”
“晚晚，我知你一直介怀那孩子的丢失，这些年我也劝过你数次，孩子能在周岁宴上丢失必是有人精心谋划的，如今若是能证实凝儿救下的这个孩子就是孟家丢失的孩子，也算是了了你多年的心结”
周曼婷起身走到愉妃身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默默给她鼓励。
孟愉晚感受到肩膀的温暖，不知怎的心里酸的厉害，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都说后宫女子一朝得势，全家鸡犬升天。
可却没人说过，一人之过，全家受牵连。
要不是她进了宫，有了皇子，孟家也不会被人盯上。
当年二嫂在过门前生了重病，太医说只剩下两年。
二哥和二嫂情投意合，二哥没有嫌弃二嫂病重坚持把婚期提前，迎二嫂进门。
婚后两人很是幸福甜蜜，娘进宫看望她时，常说二嫂似是病情有了转机，状态一日比一日好。
那时家里别提有多高兴。
没过多久，二嫂有了身孕。
二嫂身体不好，家里担忧，怕二嫂经历十月怀胎的辛苦后身体会更差，娘更是进宫求她派太医帮二嫂打胎。
她于心不忍，心里放不下，求皇上准许她回家探望。
那一日她才知道，二哥不肯要孩子，孩子是二嫂想尽办法灌醉二哥才怀上的。
那一日她才知道，二嫂为了给二哥留个伴儿，留一个她和他的血脉，竟偷偷找郎中开了药，只为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变好。
家里人担心二嫂身子不适，娘抛下内务，把掌家之权交给大嫂。
二哥辞官回家日日小心照顾。
她为了能派太医院的妇科圣手时常去看望二嫂，强忍着对不起婷姐姐的自责和内心深处的愧疚去讨好皇上。
后来，孩子出生，还未满周岁，二嫂走了。
后来，为了让二哥振作，家里办了周岁宴。
不曾想，孩子在周岁宴上丢了。
二哥发了疯的找，不吃不喝不睡，连着几日不见孩子踪迹，二哥一夜白头。
如今日日把自己关在家里的佛堂不可见人。
二哥说，他心已经死了，红尘之事太苦，他不想管了。
这句话她一辈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