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雪球儿
翌日，洛菀凝吃完早膳就往外跑。
昨晚虽然是家宴，但爹爹和祖母的兴致很高，比平时宫宴的时间要久很多，家宴结束已经很晚了。
家宴上哥哥们都在还有几位高位嫔妃不适合提起雪球儿，家宴结束爹爹和娘亲一起回了正殿，她不好去打扰。
故而这一晚上她都没找到机会和娘亲单独说话，她得去找娘亲。
“哎呦，这是谁啊，要跑去哪儿啊？”
“皇叔，凝儿给皇叔请安”
洛菀凝刚屈膝要福身行礼就被皇叔一把抱起。
“听说这个时辰是你往日起床的时辰啊，吃早膳了吗就往外跑”
“吃了肉包子，皇叔吃早膳了吗？”
“没吃呢，没有吃早膳的习惯！瞧瞧你这小脸儿上都是肉呢，还吃肉包子”
“皇叔，书中说一日之计在于晨，那不就是早膳吗，早上不吃饭空着肚子怎么能有力气做事呢！就像我出去玩儿需要走路，那空着肚子怎么能有力气走路呢，吃饱了才有力气呀！还有，皇叔，您怎么可以说女孩子胖呢！”
洛靖宇见小侄女气鼓鼓的两颊轻笑出声，抬手捏了捏小侄女气鼓鼓的小脸儿，“呦，说你胖不高兴啦？小人不大脾气还不小！还没去读书呢就知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啦，嗯，确实聪慧！就是不知道上书房的夫子们听到你这番言论会不会头疼！”
洛靖宇眼底满满都是宠溺，小小年纪歪理倒是不少！
“才不会头疼！肉包子可好香可好吃了，皇叔尝尝呗，御膳房送来好多呢，我就吃了两个”
“皇叔就不吃了，走，皇叔是来接你的”
“皇叔，去哪儿呀？”
“你不知道？”，洛靖宇挑眉看向小侄女。
洛菀凝摇摇头，她应该知道吗？
洛靖宇冷哼一声，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爹爹让我带你去看选秀，走吧”
“皇叔，可不可以晚一会儿去呀？”
“嗯？你不想去？”，洛靖宇有些不可思议，他怎么记得这小丫头最爱凑热闹呢！
“想去想去！就是，就是有个事情要和娘亲商量一下，很快的！要是皇叔不方便的话就算啦！”
“所以，你一早上这么着急跑出来就是为了去找你娘亲商量事情？”
“嗯嗯”，洛菀凝连连点头，四哥还要上课，她想早点把雪球接回来，虽说放在四哥那里也有宫女太监伺候着，但依四哥的性子，雪球儿一日没交到她手里，四哥就得惦记着一日。
尤其是大皇兄的事情之后，一向大大咧咧坦率直接的四哥，对身边的人开始有了戒备，也算是在那件事儿里得到的收获吧！
“去吧，皇叔去坤宁宫门口等你”
“嗯嗯，谢谢皇叔”，洛菀凝甜甜一笑，福身行礼谢过以后哒哒往正殿跑。
正殿里周曼婷正在听太监汇报选秀之事，见她突然跑进来抬手示意太监停下，“凝儿醒了，可吃过早膳了？”
“嗯嗯，吃过了，娘亲在忙吗？”
“娘亲不忙，娘亲安排些事情，凝儿先去里间玩儿一会儿，娘亲安排好就去陪你”
“娘亲，凝儿有件事想和娘亲商量，很快就好！娘亲要是忙的话凝儿晚些再来”
“哦？凝儿长大了，都知道有事和娘亲商量了！说来听听，娘亲能帮你的呢就帮，帮不了呢娘亲就陪凝儿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周曼婷唇角勾起，伸手拉过女儿，一下一下轻柔的抚着女儿的后脑。
“娘亲，凝儿会不会耽误娘亲安排事情呀？”
“不会，娘亲已经安排好了！说说你的事情”，周曼婷摆摆手示意太监先下去。
“娘亲，四哥送了我一只小狗，是白色的，毛茸茸的很讨人喜欢，还很乖，一点都不淘气！四哥说他买的时候特意打听过的，这种狗性子温和不会咬人，不会伤着我。凝儿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雪球儿！凝儿不知娘亲喜不喜欢，不知娘亲会不会同意我养，就把小狗狗留在四哥那里没有带回来，娘亲，您同意吗？”
洛菀凝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渴望的看着娘亲，她养小鹿的时候娘亲没有反对，小狗狗应该也不会吧？
“娘亲看得出来凝儿是真的很喜欢四哥送的小狗狗是不是？”
“嗯嗯”
“凝儿啊，要是娘亲不同意你养这只小狗，你还会养吗？”
洛菀凝闻言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垂下头，摇了摇头。
“凝儿，你的懂事娘亲很欣慰！去接吧，娘亲同意了！但有一条，狗在小也是狗，你和它玩的时候要尽量避免肢体接触，可记住了？”
“嗯嗯，谢谢娘亲！”，洛菀凝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
“傻孩子，去吧！路上慢些”
“嗯嗯，女儿告退”
洛菀凝心满意足的往外跑。
周曼婷转头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无声轻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快乐，开心，满足，都来得很简单。
“皇叔，皇叔，我回来啦！”
“看你这么开心，你娘亲答应你了？”
“嗯嗯，娘亲同意了！”
“那咱们走吧，去办你爹爹吩咐的事情，走，皇叔给你准备了步辇就在外面候着呢”
御花园一角，入宫参选秀女的姑娘们整齐站成排。
周公公和几个公公在人群之中转了一圈，回到前面接过花名册点名。
不远处假山后面不知何时趴了两个脑袋。
“可看到周路手中拿的点名册子了？”
“嗯嗯，看到了”
“那就是你路上问过的花名册，是选秀之前都统衙门筛完有资格参选秀女之家以后汇总出来的，上面清楚写着家世背景，再由户部呈到御前。至于你四哥给你讲的宫外之事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名顶替”
“皇叔，参选秀女也会有人冒名顶替吗？”，这要是被发现可是欺君之罪吧？
“自然是有过的，都是宫中旧事告诉你也无妨！几十年前，一次选秀上出现四个冒名顶替的，一个是嫉妒姐姐比自己亲事好，出嫁之日迷晕了姐姐替她嫁人，翌日等两家人发现不对时，已是木已成舟，于是那个妹妹就如愿以偿进京替代姐姐的身份参选秀女”
“还有一个是心有所属，找了一个和自己容貌相似之人代替自己入宫，余下两个大同小异就不讲了”
洛菀凝嘴巴微张，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皇叔，那她们是怎么被发现的啊？”
“秀女名单定下以后宫中自然会派人去查证汇报上来的是否属实，只有自以为自己很聪明之人才会相信自己真的能够瞒天过海。今日给你讲这些是为了告诉你，凡是世家大臣之女，哪怕是个七品官之家，自幼都会有专门之人教养，心思都不少，尤其是那些为了权势荣华一心想要进宫的人，离她们远点儿！记住没有？”
“嗯嗯，记住啦”
“那就走吧，没什么可看的，走”
洛靖宇把趴在假山上看的津津有味的小侄女抱起来悄悄离开，只要到这儿了皇兄就拿他没辙，别管他看没看，来了就算看过。
坤宁宫正殿里，周曼婷和孟愉晚正在对照一张张画像。
“姐姐真的交代下去让云嫔的妹妹落选了？”，孟愉晚瞥了一眼门口低声问道。
“嗯，回宫第二日众位嫔妃前来请安，应付了几句就让她们各自回去了，云嫔却迟迟没动，等人都散了跪到本宫面前说起她妹妹之事，见她哭的厉害就想了个说辞把她打发回去了。没过两日派出去查证消息的人就回来了，说是那姑娘确实早已心有所属，而且她心属之人你我还都认识”
“我认识？姐姐这件事做的太冒险了，心有所属被迫入宫之人这后宫里还少吗？云嫔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要是此事被皇上听去误会姐姐善妒故意不让新人进宫可如何是好！”
孟愉晚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垂眸看着手中的画像，她和姐姐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皇上那里已经禀告过了，光是心有所属这一条皇上就不会同意她入宫伺候，更何况她同母所生的姐姐还在宫中。”
“倒也是！不过，以冯家的家世第一轮就落选是不是不太好看啊？别回头姐姐做了这个坏人，云嫔再来找姐姐的麻烦说姐姐不让她妹妹入宫！”
“已经派人知会过她了，这件事有决定权的人只有皇上，是留下还是如她所愿，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也好！哎，这不是在行宫总去找王爷传出风言风语的黎三小姐吗？姐姐瞧瞧”，孟愉晚看着手中画像仔细打量，看完把画像调转方向送到姐姐面前。
周曼婷闻言放下手中的册子，低头看向画像。
伸手拉开画像边缘，露出最下面的小字，黎衡俊将军三女-黎歆然，年十七。
“是她”
“这不是”
周曼婷知道她要说什么，伸手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微微摇头。
“可惜了”，孟愉晚咽下没说完的话，淡淡说了一句，去看旁人的画像。
周曼婷无奈摇头，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说给自己听。
御花园那边周公公等人速度很快，两三百人的长队，还未到午时就少了一小部分。
而被姐姐走了后门的冯幽儿好巧不巧站在被留下的队伍中。
周公公合上手中的花名册，侧头看向候在一旁负责引路的管事公公，“后面还有多少贵女？”
“还有六十位，今年参选秀女的贵女共三百六十人，比往年多出近一百人”
“让那六十位贵女过来吧，时辰不早了，咱家还得回去给皇上复命”
“哎，是是是”，负责引路的管事公公不敢耽搁，连忙走开。
“周公公，那几位是”，怀木扫了一眼人群，凑到周公公面前使了一个眼神，眼底带着询问。
他若没记错这是皇后娘娘和愉妃娘娘筛选出去的人吧，怎会被留了牌子？
“啊，那几位是皇上留下的，皇上说留下有用，怀木公公回去照实禀告皇后娘娘便是”
周公公话音刚落，先前离开的管事公公就回来了。
身后跟着并排而来，打扮精致的贵女们。
周公公接过管事公公递来的花名册，翻看了一遍，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向管事公公。
管事公公被他眸中的犀利之色看的心虚，低下头避开视线不敢说话。
“桂公公，在宫中当值多少年了？”
“十，十五年”，被点到名字的桂公公头低得更低了，磕磕巴巴的说道。
“十五年，当值十五年还不知宫中规矩吗，要是咱家把这本花名册呈到御前，桂公公可知后果？”，周公公把花名册合上拿在手中晃了晃，好大的胆子！
“周公公饶命啊！小的，小的也是一时糊涂！周公公您看，这些秀女还在这里站着呢，站久了不好，这件事容后咱们单独商议可好？”，桂公公讨好上前，想要把手中的好处递过去，他也没想到这么点背，一眼就被副总管识破了。
“哼，单独商议就不必了！敢把她们放在最后想必桂公公也是颇有底气的。咱家今日就给你留个颜面，只下她们的牌子，不提起桂公公做的好事儿！”
周公公把好事儿二字咬的极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儿狸猫换太子的那一套，休想！
“是，是，多谢周公公”，桂公公脸上讨好谄媚的笑一僵，衣袖里的手攥的骨节发白。
怀木把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瞥了一眼周公公去的方向便收回视线，垂眸等着结束。
周公公在人群里转了一圈，边走边让跟在身后的小太监收牌子。
“还我牌子，不要拿我的绿牌子”，女子正做着入宫成为娘娘的美梦呢，刚回神就见自己的绿牌子被拿走了，想都不想就喊了出来！
喊完看到周围纷纷打量她，笑话她的秀女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心里后悔不已。
“嗯？还牌子？胡小姐自己怎么回事儿自己不清楚吗？”，周公公闻言回头，似笑非笑的说道。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懂？不懂没关系！胡小姐不符合皇上定下的秀女标准，至于其他，胡小姐不如去问桂公公”
周公公视线瞥向桂公公所在的位置冷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讽刺，这可怪不得他，他可是没想挑明的，奈何有人没长脑子啊！
桂公公正好抬头，好巧不巧对上他的视线，心里恨的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