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子不干了
杭州的盛夏,酷暑难当,熊熊烈日炙烤着大地,一副不把路面的柏油烤熔化誓不罢休的架势。窗口的柳树仿佛蔫了一般没精打采的耷拉着,一阵微风吹过,尼玛,一阵阵热浪从窗户吹进来。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左手加快了摇扇子的频率,同时右手解开保安制服上衣的两个扣子,不断地拉扯着衣服的领口,企图在这酷热的环境下寻找一丝凉意。
然并卵,汗水还是不停地顺着脸颊淌下来,滴落在衣服上,渗出一个个明显的水印,背后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背上,难受的要死。
我抹了一把鼻头下方的汗水,把扇子一扔,跟屋子里的其他四个正在打牌的保安打了声招呼,抓起桌子上的帽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保安室跟个蒸笼一样,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还不如出去巡视一遍,好歹还能蹭蹭公司的中央空调。
……
我叫凌云,现年二十有二,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我对自己的定位是三流大学毕业的中二青年,虽然不是什么社会精英杰出青年,但好歹对这个社会还是属于有益无害的那一类。
父母给我起这么一个寓意不俗的名字呢,大约也是寄托了他们望子成龙的心愿,希望我能够承凌云壮志,建丰功伟业,但是显然,我让他们失望了。
在一所野鸡大学混了4年之后,毕业之时也是我失业之日,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在一家小公司谋了个保安的差事,却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尝尽了人世间的苦难与折磨,也受尽了白眼与羞辱,朝五晚九也就算了,但是你整座大厦都安装了空调,就唯独我们这间小小的保安室没装是几个意思?
大概在这座躁动的城市里,唯一能让我受伤的心灵有些许安慰的,就是那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制服美女了,齐b小短裙,雪白大长腿什么的最有爱了。
可惜啊,美女虽多,却不会有人多看我这个苦逼保安一眼。
……
我百无聊赖地在公司各楼层转悠,看着办公室里那一个个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坐在电脑桌前吹着空调聊着天,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羡慕。
他们才是这个时代这个城市的主角,我嘛,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
我苦涩地一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正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不相信我这辈子都会一事无成。
“啊,王总,您别这样嘛,被人看到多不好。”
这时,一个娇媚的女声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听声音好像是从楼梯间传来的,我带着疑惑走到楼梯间的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我却看到了这个光鲜的公司背后,最肮脏恶心的一幕。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正淫笑着,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动手动脚,那女孩oL制服上衣的扣子已经开了3个,而那胖子正一脸猪哥相地盯着女孩的**猛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女孩两只手撑着胖子的胸口,意图阻止他的进一步侵犯,但是柔弱的女孩哪是那膀大腰圆的胖子的对手,只能被逼的连连后退。
“小美,你别怕,现在这个时间不会有人过来的,来,让我亲一口先。”
这个胖子我认识,是公司人事部门的经理,以前就听说他手脚不干净,经常利用职权干些恶心的事情,骚扰公司的年轻姑娘们,没想到今天倒是亲眼所见。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女孩我就想起来自己的妹妹,心头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提起右脚猛地向前一踹。
“咚!”
楼梯间的门被我一脚踹开,发出了一声巨响,惊吓到了楼梯间里的一男一女,他们惊恐的转头看着我,那女孩手忙脚乱的整理凌乱的衣服,低下头红着脸蛋不敢看我,而王胖子满脸愤怒的看着我,怒气冲冲地吼道:“臭保安,你tmd干什么!”
我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左右看了一眼,笑道:“哦,我刚才听见这边有动静,还以为进贼了,没想到是王总您啊。那什么,我啥也没看到,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王胖子的脸都气绿了,好事被生生打断,任谁都不会心情愉悦。
他冷哼一句,气冲冲地一摆手向外面走去,路过我的身边还故意拿肩膀撞我。
结果……我纹丝不动,王胖子自己反而一个踉跄,“哎哟”了一声,差点摔倒。
我微微一笑,不屑地瞥了王胖子一眼。
笑话,哥这一身的腱子肉,岂是你这种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可以比的。
空有一身的肥膘,除了压迫内脏器官之外,没有一点用处,再过两年,妥妥的高血压高血糖刚血脂……
王胖子一脸怨毒地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你等着”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这时刚才被欺负的女孩也已经整理好衣服,低着头从我身边匆匆走过。
也不知道说声谢谢,不过转念一想,也许人家心里其实是愿意的呢。
呵,这么一想,我这一脚下去,倒不光是坏了王胖子一个人的好事啊。
自嘲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心里百味杂陈。
……
我这一脚不要紧,当天晚上王胖子就来找我,告诉我这个月工资被扣了500,理由是不爱惜公司的公共财物。
王胖子左手叉腰,右手捏着一张扣工资的通知单,斜着眼睛看着我,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说道:“小子,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我默然,双手却是握紧了拳头,手臂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
王胖子显然是看出了我的愤怒,更加嚣张地拿通知单拍了拍我的脸,大笑道:“怎么,小子,你tmd还想打我不成,不想在这儿干了是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哼,狗杂种!”
王胖子的一声“狗杂种”彻底激怒了我,从小到大,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辱骂我的父母。
“我去Nmd!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我一把抢过王胖子手中的通知单,甩在他堆满脂肪的肥猪脸上,同时右脚一提,猛地踹出去,巨大的力道直接将王胖子那一坨接近两百斤的肥肉踹到墙角。
“哎呦,疼死我了。狗杂种,你居然敢踢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打,打死了老子负责!”
王胖子跌坐在地上,满脸通红,杀猪似的嚎叫着,指使其他四个保安打我。
保安队长李哥先是跟王胖子赔了个笑脸,然后一脸严肃的站在我面前,厉声说道:“好你个凌云,胆大包天,连王经理都敢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正想说话,却见李哥冲着我挤眉弄眼,由于他是背对着王胖子的,所以王胖子看不到他的表情。
见李哥一直不动手,王胖子急了,喊道:“老李,你也不想干了是吗,赶紧给老子打!”
这时其余三个保安也慢慢围了上来,隐隐呈包围之势,李哥脸色微变,伸手猛地推了我一下,同时凑上前来低声说道:“我推你一把,你趁机走!”
还不待我反应,一股力道从胸口传来,我整个身体不由地向后仰。
我领会了李哥的意思,没有抗拒这股力量,任由它推着我撞到身后的门上,撞到门的一瞬间,我翻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追啊!”
身后传来王胖子的猪叫声,然而风一般的小伙子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早就受够了这些道貌岸然,衣冠楚楚之辈的鸟气,今天终于忍无可忍,索性便撕破脸皮,天无绝人之路,我总不能饿死在这杭州街头吧。
虽然说得大气凌然,但是我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整个人都显得无所适从。
前路漫漫,却似乎看不到一丝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