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任 洁(九)
张老师真的开口了。他面朝任洁这边,说:“你为什么星期天也不回家,是不是不想过了?不想过可以吗,我要不纠缠你。”
任洁大脑“嗡”的一声,差点晕过去,要不是平时有所准备,她恐怕难以接受了。她用发干的嘴并忍着非要发抖的嘴唇,说:“谁不想过你最清楚。”她不敢当着母亲的面把所有的委屈说出来。
张老师借机专空,说:“这事实在这儿摆着了,我只有星期天回家,你就星期天不回家,你还狡辩啥了。”
母亲听人家这么一说,晓得错误就在女儿这边。人家两口子讲驳她就不用插嘴了。
猛听的女婿怒气冲冲地说:“不想过就离吧!”
任洁也不服软,说:“离就离。”
母亲着急了,赶紧说:“孩子们做不得,说什么也不能离。”又反过来对女儿说:“你少说两句吧,他正在气头上。”
张老师接着说:“这可不是气话,我考虑好了,我实在受不了她这样对待我。”他还来了个猪八戒倒搭一耙。
任洁也不服气,气愤地说:“我不但受不了,还受着煎熬,我太谢谢你今天来通知我,要不我还得在热锅里回旋。你说吧啥时候办,我会全力奉陪。”
母亲被她的犟劲儿气哭了。
老太太坐在凳子上双手拍着腿,边哭边骂女儿:“兔女子,好马不备双鞍,好女不嫁二处,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呀……,老天爷呀!我可活不了了……。”任洁下来安慰母亲说:“妈您不要哭了。现在啥年代了你还论那个,好了干,不好就散。”
母亲在哼哼呀呀的哭声中想着:看他今天这个凶样也是贴了心的,要不一开头就急着说离婚,既然人家不希罕跟着他也没好的受。老太太一下子把双泪抹掉,既不去怪女婿,也不去阻拦女儿,而是走出去了。那意思是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张老师和任洁在屋里谁也不理谁。母亲一出院正好老头子串门回来,她点头划脑地把女儿的事情告诉了老头子。
任老头如今年老了,没有精神了,显得他不爱管事了。其实他年轻时还是个突击手。他很有主见,从不在人前低头,吃亏。听到女儿被炒,他又有新注意了,他告诉老伴儿一块进家。
岳父进来了,张老师也没有下地去迎,只是问了一声:“回来了。”他装出的笑脸比哭还难看。
岳父“嗯”了一声反过来对老伴儿说:“哎,不管怎样也得给吃饭呀!”
“给吃饭”三个字如针刺了张老师三下,他纳着头皮赶紧接着说:“不用麻烦了,我要走了。”
“哎,来办事了嘛,为啥要走呢,办完事再走!”
张老师猜想着:看来老头子要闹事了,还是坐下来听听吧,到时候自己也好有个准备。老头子怕他走了,上炕刚坐稳就迫不及待开口了,说:“咋啦,过不下去了。”
他还挺会反咬的,道:“其实您从她来这儿就能看出来,我每次回家都不在,一次我就不说了,还住个没完,我看她这是故意闹事,我没功夫陪她这样,不行就好离好散吧!”
老头子双膝摞着,一手拎着烟袋,一手捂弄着吸了一口又一口的烟锅。实时利用那闲下来的嘴说:“那你说怎样是个好离好散,你能说就说吧。说不出来就回去和你父母商量去吧,必竟你们都是孩子,想的简单。我的意思你也听听。”他又吸了一口烟,这烟也好像是为他鼓劲,要不他也不好意思说,他说:“在你在我家吃饭来回跑乱时,我家把俩千元的一个存折丢了,当时我们都不好意思说,就把它压了下来。别人谁也不来,我们也不是傻子。”
张老师大吃一惊,这简直是无中生有,这老头子也够毒的。想要点饭钱还不说还给我造个贼名,随你怎样说吧,反正我也无话可说了。老头子磕完了烟灰边往袋里插烟锅边说:“我们家好好的女子,让你干了这么一出,就这个人我们就丢不起,但没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但是得给我们遮羞钱。”
“您说想要点钱就行了,干吗还要说存折丢了。您说吧,要多少遮羞钱呢。”
老头子摆出确有其事的架势,说:“那一码是一码,你不承认是你的事,遮羞钱就给上一千元吧,”
张老师没有吱声,老头子又开口了,说:“你要是不吃饭就回去吧,回去和你父母商量吧!啥时候拿来三千元钱,啥时候就和你办离婚。”
儿子回来了,坐在炕上背靠着被子,母亲守在他跟前,等候着佳音,可他第一句就是:“任洁要离婚,还要三千元的遮羞钱。”
母亲一听向后退了几步靠住了柜子,嘴冲着他责怪道:“一听就怨你了,否则她怎么能一张口就要遮羞钱了。小兔崽子,你和人家弄到啥地步了,要是没吵架就不要离了,老娘上哪儿弄那么多的钱呢!”
父亲等母亲唠叨完开口了,说:“不要胡来了,人是你看上的,婚礼是你要举行的,这又要离婚了,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了。”父亲下命令似地说:“这婚不能离,你再不能给胡来了。”
张老师带着哀求地说:“唉呀,我那边都处理好了,只剩下拿钱了,你们也不要再抱什么希望了。这次你去求她恐怕也不干了。”母亲听到已经这样了,无话可说了,只是发愁上哪弄这么多的钱。儿子看到母亲那个苦样,安慰道:“你们就不用发愁了,这钱我来借吧,借不出来我就贷款。”
父亲见儿子贴心了,也不再坚持他的主张了,态度马上转变过来,说:“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也不能看你笑话儿,家里有多少就给你拿多少,怎么也不能我这儿放着钱,让你贷款去,不过你一定要把事情处理好,不要再对不起人家。”
“满足她的要求就行了。”
四月的天气反复无常,正当张老师凑够了钱送往任家时,天气不再是风和日丽了。早晨,天色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母亲心疼儿子,怕被雨淋了,就不让去了。可儿子急切的心快奔出来了,他巴不得马上送过去,快些把事情处理完毕,所以母亲说啥也拦不住。
张老师兴高采烈地上了路,他脑子里不是惭愧面对任洁家,而是这回可以与小杨公开关系,与小杨结伴同行了。自己这么想着高兴地露出了大牙,正这么笑着,被相对而行的一个人余扫见了,便捎带看了他一眼。这人心想:这个人大脑肯定不清楚,自己走路还偷笑呢。
张老师带着激情骑车速度飞快,不到中午就来了。他把钱递上去,岳父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岳母开始做饭了。
任洁为自己白白地变为一个与事不符的媳妇感到懊恼,人的一生怎么这样不可思议呢,自己万万没想到被人给这样玩弄了一遭。幸亏还没有付出什么,未来的丈夫还可以相信。赶快帮母亲做饭,快去和这个无知的家伙了断关系,再寻找属于自己的丈夫。自己不把这看作可悲,也许还是幸运呢,也许未来的丈夫比他强呢,是自己不该与这种知识浅薄的人在一起。快些吧,快些摆脱他,也许真正的丈夫正在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