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困锁灵诀

面前疑似主角的男人随手一挥，叶微尘就失去了意识，转而陷入了一片混沌里。

他在黑暗中走了很久，远处一座小殿升起盏盏宫灯，灯火灼灼，彷佛指引迷路的人前行。

若以神识展开，周围便是一片彷佛无穷无尽的黑暗，只有那座小殿静静的伫立着，像是一个沉默的身影。

他思索了下，足尖轻点，衣袂若白鹤展翅，瞬间进了殿内。

风卷起窗棂旁的鲛纱，一阵孤雪寒梅般的香气拂面，殿内传来窃窃私语，叶微尘隐蔽身形藏在一侧，打量着殿中的两个身影：

身着青色长袍的少年容颜姝色绮丽，他半跪在白衣男子的膝旁，紧紧拽着对方的袖子，眼神痴迷深情，任谁都看得出他捧出的一腔真心：

“师尊，庭渊心悦你。”

御座上的男人闻声望来，那双鎏金色的瞳孔满是冰冷，明明应该是最热烈的日光，此时却封锁着万里孤寒，像是庙中无悲无喜的神佛。

他居高临下看着少年，听到这真切告白神色没有分毫波动：

“道心不净，心有妄念。”

“你中魔修鬼蜮手段，自去禁地闭关反省，无需再言。”

青袍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凄苦，随即垂下了头。

角落里的叶微尘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这二人是……？

他心中疑惑，气息瞬间乱了一分，殿中的白衣男人抬起头来，身形如电，剑气伴随杀意浩瀚如山峦袭来。

叶微尘反应极快，他指尖一挥，剑意如雨纷纷而落，天间星象相照，遮蔽了其身形和气机，他趁势向黑暗处遁去，眨眼间就成了一个白点。

与之相对的是后方急袭而来的身影。

无边黑暗中，两个容颜如同模刻般的男人一前一后，手中剑诀不断，引得周围灵气震颤，飞石走沙，诡异的是二人连出招顺序都一般无二。

剑气滔滔如江水，带着以杀止杀的无边禁制。

剑意煌煌如明日，周天星辰随之演化万千。

最终只有化神期的叶微尘不敌对方灵气汹涌澎湃，被压倒在地。

他仰躺着，脑海中瞬息思量万千：这么像吗？

身前的白衣男子掐着他的脖子，那双冰冷的瞳孔细细打量着他，扫过的每一寸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叶微尘与其注视，像是孤雪对上霜寒，谁都不肯退让。

南方天穹传来一阵轻吟，无边火焰从黑暗中燃起，转眼便遮天蔽日。

压着叶微尘的男人像是被火点燃的宣纸，火舌舔过他苍白的脸，那双鎏金色的眼睛如同星夜里坠落的火种。

在消失前一秒他低头凑到叶微尘耳边，声音像是寒冬的初雪：

“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顾庭渊。”

“找到衍……”

嘶啦——面前的人影化作一阵灰烬消散。

叶微尘再次感受到那股彷佛被漩涡卷入的昏沉睡意，他下意识闭上眼陷入熟悉的混沌中。

*

顾庭渊坐到问剑峰侧殿的棋盘前，夕阳透过窗棂照在那张俊美近乎邪异的脸上，显出两分漫不经心。

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执着颗黑子正自行对弈，神识却稳稳笼罩在问剑峰上。

内殿内灵气传来轻微波动，他手微微一顿，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榻上的叶微尘捂着额头坐了起来，他内视紫府，发现渡劫所受的伤在天降灵泽的滋养下已好了大半，只有剑骨之伤尤为严重。

他皱眉，下意识想要运起灵气再探，却发现紫府空乏一丝灵力也无。

手腕上陌生的金色封印闪了闪，叶微尘细细观察，才发现这桎梏像极了宗门书阁里记录的灵族秘法——锁灵诀。

顾庭渊来到榻前时，他那向来冷漠冷情的师尊正望着手上暗金色的印记沉默。

他轻笑一声，撩开下摆坐到床边，手覆上对方那张清冷的容颜：

“师尊，你感觉如何？”

“你到底是何人？”叶微尘侧过脸躲开他的掌心，面无表情回道。

顾庭渊顺着他的视线，修长的指尖划过那道复杂的禁制，金色的纹路在苍白的手腕上蜿蜒，在指尖掠过时，呼应般闪烁着微光。

叶微尘对他的亲昵有些不适地往后靠了靠。

顾庭渊依旧温柔地望着他。

空气一片沉默，魔气将要暴动的气息在周围缓缓蔓延。

叶微尘：“……”

他面无表情又靠了回来，藏在锦被下的手捏紧。

顾庭渊彷佛被他的动作愉悦了，那张过于优秀的容貌因为笑意照的满屋生辉，却带来十足的压力：

“师尊变了不少。”

他说。

叶微尘不动声色抽回手腕，感受到不远处桌上的苍梧剑，他指尖微动，尝试呼唤本命剑，但很快又被锁灵诀打碎。

“我劝师尊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耳边传来带着轻笑的声音。

叶微尘沉默，尽量让自己无视对方那不大正常的眼神，联想刚刚自己梦中所见的男人，半是疑惑半是试探般开口：

“阁下为何觉得我是你师尊？”

“我在白玉京修炼近百年，从未见过你，问剑峰也未收过亲传弟子，与阁下可是有什么误会？”

顾庭渊闻言拂过他肩上散落的发，如果忽略那双带着极端执拗的眼神，看上去几乎是个温柔如水的世家公子。

他抚摸着叶微尘的唇，直到把那抹苍白揉捏出几分血色才满足地开口：

“忘了也好，师尊，我也忘了很多。”

“不正适合我们重新开始？”

叶微尘听闻此话静了片刻，他拍开对方轻薄的手，敛下眸子骗道：

“人生百世，我金丹期时曾在佛宗秘境中问心，尘世镜能见前世今生亦可辨虚无幻象，镜灵也曾预言我会有一个颇为乖巧听话的徒弟……”

“镜中人有完整一生，此非本我，我修炼太上辰星诀，镜中人自小所修乃无情杀戮剑道，我与他一面之缘，如镜像双生，却到底不是一人。”

他神情冷静，句句诚恳，仿佛说的都是真话，最后总结：

“如此说来……你的师尊不是我，我被预言的徒弟也不是你。”

顾庭渊闻言大笑起来，他是那么的尽兴，又透着股不明的癫狂。

就连抓住的重点也颇为离奇：

“乖巧听话的徒弟？是这样听话吗？”

话音刚落，叶微尘猛地被按倒在榻上，顾庭渊扯下他的发带，随手绕了几圈缠在他腕间，甚至有兴趣施了个术法让他挣脱不得。

那双冰凉的手顺着锦被伸了进去，入手便觉暖玉温香。

修长的身影随之覆了上来，投下一片危险的阴影。

感到手指落到腰封的位置，叶微尘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丝杀意，随即掩饰下去：

“一镜双生，我……自然可以把你当作最重要的徒弟对待。”

顾庭渊的手微顿，他看着身下人那张熟悉的容颜，半晌闷笑着蹭进叶微尘的颈间：

“师尊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不少。”

“这样的甜言蜜语，可是我从未听过的。”

他微笑：“怪不得师尊封印我前曾说过‘再见时不要相信我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