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灾

妖兽比之野兽，就好似修士比之凡人。依据妖兽体内法力多寡，妖兽也可分为觉醒、汇灵、结丹、化形四个阶段，对应人类的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四个时期。

觉醒期妖兽可能由野兽觉醒而来，大多为兽群中的兽王，也可能体内本身就遗传有妖兽血脉，天生拥有法力。

生死轮回，天意使然，但天地不绝，仍给生灵留下了修行这一线生机，人类只要拥有修炼天赋，野兽只要能够觉醒，都能有机会去挣得那一线永生。

妖兽虽肉体力量强大，远超修士，但却不如修士阴险狡诈，又没有智慧研究各种法术，大多只有一两种的天赋神通，所以同阶妖兽往往被修士碾压，有些强大修士甚至能凭借计谋暗算越阶击杀。

郑到看着湖里的笨鱼，觉醒期妖兽本质上还是偏向野兽多一点。修士界有一句话：“修士未筑基便算不得入门。”这妖兽和练气期修士一样，还未曾入门。像这种普通妖兽，身体比之野兽虽已大大改变，但能充当灵材，炼制法器、丹药的部分少得可怜，可以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散修资源匮乏，只要能挣取灵石，再少都不会放过机会。

“郑兄，你能出手吗？”方子逸知道郑到被伏杀之时，消耗不小，索性就将这条鱼让与了郑到。郑到身上虽有伤势，但施法无碍，对付这种妖兽还不成问题。柳家兄妹也没有意见，他们倒也愿意送郑到这个顺水人情。

几人再确认一番，确定没有其他妖兽，便各自回去，只留下郑到在外面狩猎。

三人回到各自小屋后，既然知道妖兽要靠视力辨别方向，便都没有生火。柳小梦回到房间，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便使用法术产生热力，开始烘干衣物与头发。

她正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突然柳春龙传音过来：“你好生看着，你虽然修炼天赋高，但战斗经验匮乏，看看别人怎么斗法的，多学着点。”

柳小梦一边点头一边传音道：“嗯嗯。”她 当即放下头发，开始用侦查法术观察郑到战斗。这时柳家兄妹与郑到的底蕴差距就显现出来了，真眼咒只要有一定的遮挡就不管用了，但柳家兄妹的心眼咒，即使隔着厚厚的墙壁也能观察郑到捕猎。

只见郑到四面探查，找了一处相对平缓的空地。他立于空地之上，黑发被大雨打湿披在后背，衣服沾湿在身上，但他从容自若，一双黑色的眸子亮光微闪。

只见一道疾速水流射入湖泊中，穿透水体，似是金铁一般撞上鱼背，最终打碎了几片鱼鳞，血液飘散在水中。这是原版的水箭术，这么短的时间内郑到还改不出来淮河三鬼使用的版本。

怪鱼感受到了痛楚疯狂地扭动着身躯，湖水被泥浆染得浑浊一片，郑到的真眼咒此时也只能看到怪鱼一个模糊的影子，就像被石头打中的湖面倒影，现在郑到连它的头尾都分不清。不过没关系，一串串水箭接踵而至，打得怪鱼皮开肉绽，不过都是些许小伤，不能动其根基。

漆黑如墨的水面，一道水箭朝郑到射来，但被他轻易躲过，郑到对整个战局明察秋毫，看来这妖兽的天赋神通就是水箭了。

怪鱼在水中上下翻腾，激起层层水浪，它一身水系法力，水箭威力强劲，疾如骤雨，奈何不得郑到方位，全被他轻松躲过。一人一鱼，一暗一明，局势被郑到牢牢掌控。

郑到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便点燃了一枚火球，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庞，带着几分冷俊之感，郑到即刻将火球掷出，火球带着绚丽的尾焰飞向空地。只在下一瞬，水面拱起一人高度，那怪鱼破水而出，朝火球跃去，不似飞蛾扑火，倒像天狗噬日。

火光下它利齿纵横，双眼凶芒毕露，一身鳞片似是寒铁铠甲，一眼看去，只觉得恶气扑面。郑到几个法术同时催动，步法迅捷，他找准角度，两发水箭直取怪鱼双眼。

雨落狂流，血染四方，怪鱼被击中要害在泥地里打滚，巨尾扫荡，怪力席卷，若被击中必定化作肉泥。

但郑到艺高人胆大，好似鹅毛轻絮，再大的巨力也不能打在他的身上，踩风步这一招似缓实急，转眼间郑到已来到怪鱼面前，将火球塞入其眼眶之中，挣扎顿止，一股焦香味弥漫，怪鱼抽搐两下，死了。

营地内，柳春龙传音问到：“小梦，你感觉如何？”

“郑道友的战斗给我一种老练之感，整个过程，设计应对均是上上之选，没有浪费丝毫多余的法力。”柳小梦将心中感受传音给兄长。

“嗯，散修贫穷，往往舍不得用灵石回复法力，他们战斗时思绪活络，战斗方式追求简单高效。”

柳小梦接着补充：“郑道友虽追求高效，必要的步骤却也不吝啬，先前水箭试探妖兽的天赋神通可见其谨慎稳重。除了谨慎之外，他还有着明确的战斗目的，鱼行水中，难以捕捉，所以他一开始并未攻击妖兽要害，而是选择激怒它，诱使其脱离水体，再迅速斩杀。”

“不错。”柳春龙微笑，为妹妹的分析感到欣慰，他接着说：“还有一点十分重要，郑道友使用法术虽平平无奇，但其配合运用堪称精妙，那两三步内起码是十年的苦功，计策虽好，但更重要的是其有实力作为支撑。”

“嗯嗯。”柳小梦出声赞同。

“小梦，你天赋出色，家族将你看作重新崛起的希望，往日对你十分爱护，可日后你修为提高，家里能帮你的将会越来越少，需知真正的修仙世界残酷万分。此次出来寻找突破筑基的机遇，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你要多向这些修士学习，这样以后才能更好地立足修士界，你可明白？”柳春龙生性格并不外向，平时没这么多话，但对自己妹妹，却忍不住啰嗦。

“嗯嗯。”柳小梦点头，此类言语，她常记于心，只望有朝一日，修炼有成，能不负兄长父母的期许。

柳家没落，兄妹两人虽都有修炼天赋，哥哥却不及妹妹出色，而家族资源有限，一般都是尽量先紧着妹妹，柳春龙则需长年在外闯荡。他对此却丝毫不怨，他很珍视家人，因为无论这世界如何腥风血雨，尔虞我诈，只要回到家中，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他再跟可爱的妹妹吹嘘一下自己在外的经历，他便觉得苦些也无妨。

见到妹妹十分认真的样子，柳春龙略感欣慰，很多事真要教会她还需循序渐进。他换了个没那么严肃的语气：“依你所见，我比之郑道友，谁更厉害？”

“嗯……哥，你修行咱们家祖传的木灵功，对许多木系法术有所加成，又会些家族里收藏的法术，按理说有些优势。但郑道友修为毕竟小优于你，且能在淮河三鬼手上逃脱，恐还藏有手段。我不好妄下断论。”柳小梦有些为难。

“那方子逸呢？”

柳小梦犹豫了一下说到：“方大哥……应比你们要强一些。”

“好啊！比不出我们，问方大哥就要强些？你怎知道哥哥我没有藏招？”

柳小梦忍不住脸红，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方子逸长相俊美，平日里待她又挺好，她不免对方子逸心生情愫。这一切当然逃不过当柳春龙的眼睛。柳小梦捏着手指，有些紧张地解释到：“两年前神剑山论道大会，哥也见过了，当时方大哥只有勉强练气后期修为，可是一路闯入了大赛八强。现在方大哥修为可又有所增长。”

柳春龙一想，她说的也是实话，跟着道一声：“那方子逸确实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知道自己妹妹对方子逸有些璇旎情感，有道是女大不中留，他也不想过于阻碍，方子逸少年英才，自己妹妹要是嫁给他也不算委屈。只是他还是有点看不清方子逸此人，“还有待考察。”柳春龙心道。

兄妹俩又闲聊一阵，便各自修行不提。

郑到看着一地鲜血，混着泥水流入湖中，心想会不会引来更多的妖兽。此时怪鱼已被剖开，郑到收取了两罐鱼脊髓揣在胸口，并拆了两根质地最为坚硬的鱼骨别在腰间。其余部分就不甚值钱了。

郑到找到斗笠戴上，这时雨势比先前更大，疯狂地砸落下来，他顶着大雨，在四周巡视，以防有妖兽突袭。

天雷滚滚，电弧撕破云层亮彻天地，大雨倾盆好似天河倒灌，郑到立于雨中感到与天地伟力相比，人是如此渺小。

直到大地开始震动，他猛然警觉，有海啸要来了！四人迅速集结，向羊背山高处奔去。

羊背山形如羊背，现在看来好似有羊伏于水中，在“羊屁股”处。南定武背着东风安不停沿着湿滑石壁向上攀登，无法着力时，便有石块扭动过来支着他的身体，宋羊宋鹿跟在其后，水位暴涨，大地震动，四人竭尽全力，不敢拖延，天灾之力，就是筑基修士也只有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