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烟阵

陆扬名为郑到解围：“郑师弟领取的是辅助任务，不在切磋斗法的弟子中。”

王启轻轻一笑：“这切磋本是为了本门与分门弟子相互激励共同进步，这位师弟既是本门才俊，为何旁人切磋得他就切磋不得呢？”

他这话一说完，周围都有点沉默。郑到这个独臂练气中期弟子，大家自然早就看见了，不过沧澜剑派诸位都懂是什么情况，也就没真去挑这个软柿子捏。现在他们一方面觉得王启此举有些丢脸，另一方面又觉得一场不赢才是真的丢脸，便也没制止他。

至于仙剑门一边，似乎也有些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心态。

“我来和你打，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女子的声音传来。

郑到转头，看见徐青玉正站起来凶凶地盯着王启。

王启还是笑：“我相信你能把我打的满地找牙，可我想挑战的是他。我只是想知道仙剑门是否个个都是像师兄师姐这样的英雄翘楚，又或者……其中有些才不配位的鱼目混珠之辈。”

郑到起身，而后淡淡说到：“请吧。”他左手引向演武场。

“别逞强。”陆扬名传音，毕竟练气中期对练气巅峰，不是开玩笑的，而且郑到还是独臂。

他回头朝两人笑笑：“切磋嘛，没关系。”

看着两人关切的目光，不知怎么的，他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台上七十五人，这两人是真正在意他的。

“是感动吗？我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郑到心里嘲笑自己。

他想了一下并没有将留影存声留给其他人，一方面，自己是辅助任务回头也不好向门内领赏。另一方面，他总觉得将战斗影像录下来不妥，这样会方便别人研究对付自己。

徐、陆两人也没再多说，相处这么久，他们了解郑到。

郑到与王启飞至演武场两端，时已至午后，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郑到将桃枝握于手中。

王启笑：“木剑？师弟，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了。”

“不必多言。”郑到平静说到。稍后万象阵便开启。

万象之烟阵。

一团黑烟滚入场地，二人眼中的，对方一瞬间被淹没，接着天地一暗让人分不清昼夜。

郑到呼出一口气，轻声说了句：“好久没斗法了。”

王启大步向前，搜寻着郑到的身影，烟阵中神识被压制，修士探测能力大幅度下降，必须要拉近距离。

他已行至中央，却始终未发现郑到身影，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直到一发水箭从黑雾中疾射而来。

王启一挥手一道银光将水箭削去。

“雕虫小技。”

王启瞬间加速往水箭方向去，结果却扑了个空。黑雾滚滚如舒卷云浪，他似乎听见了风声。

“他能看见我？”王启如此想到：“练气中期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神识？”他虽疑惑，但仍有信心。王启、吴顺两人在沧澜剑派练气弟子中属于领头人物。现在吴顺已经输了，如果他能赢也算给门派长脸了。事后说不定还有长老的奖励。

王启脸上已露出笑意，这时又有数发水箭飞来。他冷哼一声，又是一片白光将水箭吞没。他找准方向。

“哪里逃？”

他飞速接近，郑到的影子在黑雾中时隐时现。攻击也越发激烈，水系法术组成的河流从各个方向袭来，王启依旧游刃有余。同时他心中冷笑，这种程度的攻击实在奈何不了他，而且郑到只有练气中期，如此过度消耗法力，他必败无疑。

但王启并不想跟他消耗。他扔出一片金属飞轮，边缘是锋利的弯刀。只见他踩在轮上，速度激增，他划过黑雾似乎要将这片黑暗割开一道口子。

任凭暗中之人如何腾挪，在绝对的速度面前都插翅难逃。

王启眼看要追上人影，一片水系法术照他面门而来。锐利的枪尖刀刃，眨眼就要到他面前。他继续一挥手，要将大片的法术挡住。白光过后，三发水箭旋转着冲出，王启瞳孔缩成一根针。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黑伞在他面前张开，黑伞奋力一旋，水箭便被甩飞。王启咬牙说到：“真是阴险，不过你若只有这点本事，那便结束吧。”

王启破开一片水系法术，眨眼便来到郑到面前。他往后一翻，脚下飞轮朝郑到疾冲而去。他对自己这件法器有信心，一般的防御手段绝对抵挡不住。

郑到转过身来，不退反进，手握桃枝要向前抵挡。

王启心中冷笑，若是在别处，他定要将郑到连人带剑斩为两段。但现在考虑到不能残害同门，他想至少也要先将这玩具般的木剑废了，然后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郑到戏耍一番，才好解心头之气。

只见郑到反转手腕，桃枝向下，飞轮瞬间将他撞退数步。但也仅此而已。桃枝上黑光一闪而逝，随后便燃起了漆黑的火焰。王启惊讶望去，飞轮急速旋转，快到看不清刀刃，金铁轰鸣之声响彻这片空间，火星迸发。

借着亮光，他正好对上郑到那双漆黑的眸子。层层叠叠的黑雾下，他的眸子似乎和手中的剑同时燃烧。

剑灵——证道。

郑到单手握剑，竭力一挥，飞轮便被甩开。顾不上手臂酸麻，踩风步推着他疾速向前，唯一的机会，成败就在此刻。

王启撑起黑伞防御，桃枝轰一声砸在伞面，王启便如皮球般往下一缩，像被什么大型妖兽压住。他是体修？念头出现了一瞬间，接着又是一击，伞骨崩断两根。

这便是极品剑灵，极品剑灵都有属于自己的特质。如果说破邪的属性是快与锋利，那么证道的属性便是坚韧与沉重。

郑到单手将桃枝抡了起来，配合他本就出众的力量，自是威力不凡。破风声再度响起，飞轮从背后袭来，郑到背后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

他回身一剑，铛的一声震得头骨发麻，飞轮被弹开，而后旋转着又是一剑，要将黑伞砸破。

飞轮一次次被撞走，郑到死死压制着王启，剑势磅礴如山，步伐却轻盈灵动。一剑、一剑，他仿佛再度身处识海，耳边是汹涌的浪涛，又仿佛还在制药坊内，周遭烟雾缭绕不散。

千锤万击铸一剑，斩尽樊牢向青天。

只见郑到单手一刺，飞轮再度被击飞，而后回身横挥，黑伞脱手而出。

王启手已被震得抬不起来，那柄他所嗤笑的木剑正指他眉心。

烟雾飘散，一片清明。

郑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传音：“都说叫你滚了。”他收起桃枝，头也不回向后走去。

王启脸上还挂着汗珠，听此话双目通红，飞轮直冲郑到后背而去。

“放肆。”

这一声像从天上落下来。将飞轮与王启砸倒在地。郑到抬头看向最高层的白眉老者，恭敬一礼。他也没回头看一眼，走向自己位置。这时才有数位弟子将王启抬下去。

罗青向郑到传音：“师弟，本门管教不严，实在惭愧，事后对他必有重罚，给师弟一个交代。”

郑到点头。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若王启以后修为上没有巨大突破，想必一辈子也别想上神剑山了。

此事过后，众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会儿又恢复到其乐融融。

后来也没人再挑战郑到，王启本就算坏了规矩，结果还输了，若是再输就太丢人了，还是因为郑到看起来赢得太轻松。不得不说，郑到浑身都是心眼儿，先前气势充沛的水系法术，都是为了让王启误判他擅长远攻，最后他出其不意，依靠近战将剑道造诣完美发挥，奠定胜局。

若是让王启拉开距离掌握主动，他练气中期的法力必定惨败。就算如今以奇招致胜，证道剑灵里所剩的剑道法力也不多了。毕竟威力大消耗也大。

交流切磋一直持续到夜里，待明月高悬，几位长老才出来总结两句，而后众人便回各自厢房。徐青玉也跟着女弟子先走了。

陆扬名至郑到面前说到：“今天打得不错。”他好像也很高兴。

郑到笑：“与你那几场没法比。”

陆扬名接着说：“没关系，慢慢来嘛。”

这时周通走过来，朝两人一笑，他虽还是周吴郑王的打扮，但这一笑，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感觉。眯着眼，搓着手，说不上的猥琐。

“陆师弟，今天谢谢啊。总算混过去了。”

“无妨，周师兄。记得我们说好的。”

周通上前来，两只大手搭在两人肩膀上：“记得，记得。走，咱们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