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苔丝

“所以……”白翩翩仰起头将流下的眼泪摸向鬓边：“我也是受害人，因为他们有我的裸照，所以我不敢说出了。”

魏蓝担忧地看着白翩翩，她语气坚定，可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

“我不想别人再被拉入深渊。”白翩翩紧握着双手，鼓起勇气说：“我还保留着当时的聊天记录。”

所有人都看向白翩翩，这时戴雨真也站了起来：“我……去其实也……”戴雨真抬起头：“我说了谎，他们威胁我，所以我才在刚才说了那些话。”

接着是张荔她也说自己因为被胁迫，所以在法庭上撒了谎。

紧接着是更多人……她们一个个沉默地站起。

魏蓝远远看着白翩翩。

法官宣布了重新取证，择日开庭。检察官看向白翩翩，怜悯中又带着敬佩。

庭审结束后，魏蓝和褚郁逆着人群，最终在楼梯口见到了蹲在一边的白翩翩。

“翩翩……”魏蓝上前抱住她。

白翩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在魏蓝怀着痛哭起来：“阿蓝……我……你会不会也离我而去，不和我做朋友。我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让你们这样，你和褚郁都受了伤。”

“翩翩，你很勇敢，没有你，这件事，这个案子就会是个悬案了。”魏蓝抱着白翩翩：“都不怪你，我们怎么会怪你。”

白翩翩最耻于告诉别人的事情，今天就在人满为患的法庭上，在媒体齐聚的灯光下说了出来。她知道后果的，但她更加不想其他人再重走她的路，她不想褚郁、魏蓝的努力付之东流。

“你早就猜到了吧！”白翩翩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看向褚郁，褚郁难得的正经。

“从你拿出手机的里的图片，我就开始怀疑。”他接着说：“到你独自进去，我大概猜到了。”

褚郁来到白翩翩身旁：“但我们一起从二楼跳下来，逃了出去。”他的眼神更加坚定：“你刚才起身，说出全部的事情，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白翩翩低头，然后迎着窗边的阳光笑了：“我以为说出来了，你们都很疏远我。”

“怎么会呢，翩翩。”魏蓝又像个挂件一样，跟在白翩翩身边。

而褚郁边往外走，边拿出了乐队同学写的歌：“看来他们的歌词很切合这件事了。”

“是吗？”魏蓝拿过手机和白翩翩边走边看。

玫瑰应该在山岗、在绽放、在朋友或是爱人身旁。

可美丽的这副皮囊，是馈赠还是命运的彷徨。

荆棘要划开迷茫，去寻未来的曦光，怎能徒然自伤？

是谁把恶意释放，将自己掩藏，谁又来定义肮脏。

……

歌词魏蓝倒是看得懂，可……这个歌名是什么意思，魏蓝看着走在前面的褚郁：“为什么歌名叫《苔丝》呢？”

褚郁想了想：“或许你知道有本书叫《德伯家的苔丝》吗？”

魏蓝摇了摇头，褚郁向她解释，这是哈代的代表作，小说的主人公名叫苔丝，苔丝温柔善良，但被他人侮辱，苔丝一直觉得那都是自己的错，但作者对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充满同情。那不是苔丝的错，是做恶人的过错。

“原来是这样。”魏蓝恍然大悟，她在心里佩服写词人的用心，同时感觉自己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白翩翩的情绪也稳定很多了，在回去的路上，三人又成了学校的焦点。经过教学楼时总有同学侧目，或是惊叹或是议论着他们所做的事情。再往前走，是学校的一处广场，广场上人山人海，几人远远看着那里搭起了舞台，几个同学在台上绘声绘色地演着什么。

挤过人群，走进一看，竟然是话剧社的新剧《将正义进行到底》，主角就是褚郁、白翩翩、魏蓝。魏蓝看着台上的表演，有些无所适从，再看话剧社的同学看到了他们，表演地更加卖力。虽然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但暑气未消，几个主演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最后的谢幕语：

医学解决不了的症结，法学开出了份不算完美的诊单。

法学触不到的角落，文学将献上恒久的箴言。

魏蓝还在傻傻鼓着掌，哪想话剧社的同学直接把她们三个捉到了台。

“让我们为这次付出努力的同学和这三位恰巧前来的英雄鼓掌欢呼吧！”

褚郁自然地招手，做了个标准的谢幕动作。魏蓝在一边觉得又羞怯又尴尬，而白翩翩握着她的手。

“阿蓝，他们都在为我们欢呼呢。”白翩翩小声说着，但笑容灿烂，语气温柔。

魏蓝知道她或许释怀了，或许还没有，她被白翩翩带着和台下欢呼的同学鞠躬致谢。

再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

出乎白翩翩意料，说出这件事情没有迎来恶评，而是让她如释重负。

而褚郁呢？他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在话剧社是台柱子，在学生会变成了一把手。

只有魏蓝的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除了每天吃药养伤，就是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的实验。经常是老师同学都走了，魏蓝还在记录数据，每次都是白翩翩大晚上从实验把魏蓝捞回来。

为什么是捞呢？魏蓝穿着特制的实验服，又长时间站立工作，一换衣服，里面的t恤贴在她身上，头发藤蔓一样攀在额头，整个人和水洗了一样。

“阿蓝，你也要注意休息啊。”白翩翩拉着魏蓝在学校里散步，又有点担心她吹了风感冒：“判决下来了，会所查封、武玉书进去了。”

魏蓝点了点头，这是她可以想到的结局。

她担心的是崔柯的报复，之前热血上头，现在想想要是崔柯蓄意报复，那他们岂不是完了？这几天她都不敢看手机，一是怕崔恕己问责，毕竟崔奉壹为了自己差点送命，作为哥哥他不找自己麻烦也难。二是崔恕己不只一次的警告她，不要查下去，但她还是一意孤行。

“人生好难啊，翩翩。”

“没事的”白翩翩边和魏蓝走着边说：“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