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旧交不识初相见（2）

多年未见，一见如昨，无需多言。张开抬眼看了看小坤，二人眼神交汇，小坤先笑了。“小张哥，这样就算道歉了吗？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这次出去之后，你可要履行承诺哦！”小坤一边说，一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知道那臭脾气娘们儿会不会嫌弃我老了啊，唉，没有以前英俊了……”他开始絮絮叨叨，从他如何独自离开，如何在海上独自环游，如何三过东海却没有勇气，如何在幽无海独自老去……张开看着那样的小坤，一点也不像个老头，还是初见的模样啊。是啊，从这里出去之日，就是他们初相见之时。他们要重新认识，他不会再纠结往事，要做回最初的那个旋龟，做回那个最自由的自己。可是在这之前，他有好几件事情要做。他要确认素楝是安全的，要亲手将她交回素问；他要确认那男子是可靠的，他要看着素楝这辈子幸福。他能看出来，自己从小带大的丫头对虞槿那小子动了心。越是这样，他就越不安。他要早点确认，自己是被谁带到这里来的。刚刚那小子在这里，他不好发问。此时，在这房间里，只有二人，于是张开细细问起小坤是怎样到这里的。问道他为何想要送虞槿上山之时，小坤说道，“当然是因为他帮我拨开树枝啊，救命之恩，怎能不报？”张开摇摇头，“你就不要让我一直问了，直接说吧！”在他的印象中，小坤并不是那么热心的一个人。小坤有些犹豫，但最终下定决心，“我一直没说，是因为我有不详的预感。”张开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我在他身上看到了那块玉。”小坤的神情变得严肃。一切原本都很美好，除了他久追不得的芳心，不过连那些他也没放在心上。和张开、信云在海滩上开心的嬉笑，在树林中穿梭，这些快乐足够抵消忧伤。生活嘛，原本就不是十全十美的。可是，那块玉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所有的美好。不知何时起，信云开始对着那玉傻笑，或是对着它愁思，再后来，她还会流泪，最终她带着玉逃跑了……再回来之时，她变得不爱笑了，也不怎么搭理自己，甚至连张开都懒得理。那样快乐的小精灵，不知为何就对生活失去了兴趣。就那样，她和她的朋友们都失去了快乐。所以当他在虞槿身上看到同样的玉时，他吓了一跳。想到从前，他原本想将那玉连同那人一起毁灭，但是看到虞槿拨开树枝的那份温柔，竟然有一丝丝像后来的小云，他也由此想到了老友。鬼使神差，便将那人送了上来。不过，事实证明，好心有好报，就这样阴差阳错碰到了旧交。他知道小云生的都是女儿，那男子不可能是她的亲人，但是说不定也是有关的。如今看来，张开果然跟那人相识。“那玉是念念的，”张开挣扎着要起身，被小坤阻止了。“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我看那人不像是坏人，难道是情人？”小坤情知现在笑很不合适，但是什么也磨灭不了他的好奇心。张开瞪了他一眼，可惜因为眼睛太小，加上受伤，小坤似乎并没看见。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了张开的不满，于是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是不是小念念将玉送给了这年轻人。他们是不是那个，那个……”他一边说，两只手各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凑近。张开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打开，“胡说，胡说，念念不会这样的！“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禁不住开始咳起来。小坤忙递水上去，张开用手推开。“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小坤一边道歉，一边替他拍着背。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哥最忌讳这种事情发生，当初要不是小云……唉，张开这些年守护念念的心，他又何尝不理解呢？张开自从听说素楝的玉在虞槿那里，便再不肯乖乖的躺着。只是因为太过虚弱，实在无法支撑身体下床来。小坤放下碗，扶着张开的双肩让他躺好，“我去，我去，好吧，你呀，不折腾我就不是我老哥啊！”他虽然嘴里抱怨，但是动作还是很快，心里的算盘也滴溜溜地响，“我先去找到虞槿，然后直接问他。我说老哥你啊，刚刚他在为何不问？”他一边唠叨，一边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你照顾好自己，我问到素楝下落就回。”小坤走到庭院，环顾众人。见其中一人气色尚好，便交待了一些事情。大致如不要吵闹喧哗，在此安静等待等。他迈出大门，关好大门，月色正好，抬眼看大门之上写着三个字：“浸勤阁”。好个浸勤阁，浸夜凉凉，他还要如此奔波，可不是‘浸勤’吗？他知自己对此地形并不熟悉，最好就是待在原地等虞槿回来。可是自己的那个老哥，实在是不听劝。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的倔。当个弟弟，真难！他抬头看看天，月色虽亮，但亦有云彩，正好掩护。他飞身一变，现出原形。夜空中的飞鱼，闪着银色的翅膀，看似闲暇，却异常紧张。他不仅要留意行人，不被发现，还要看看那些人，谁是虞槿。要是天帝元昊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真要感叹大材小用了。而此时的虞槿，也在寻找一个人。他找遍了这餮山大大小小的楼，却没有看到华璎的身影。不仅是华璎，就连其他参加婚礼的宾客，他也没看见。更奇怪的事，今日的餮山，并不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反而比平时萧瑟许多，难道自己记错日子了？但是，自己明明看见华璎华服出去了，那他到底去了哪里呢？崖边的风习习而来，这风中的凉意告诉他，夏天已经过去了。夏天的时候，他还曾感叹着这里的风景，而今，眼前时一片漆黑，纵有月光。站了许久，也不见一人，他打算先回浸勤阁再说。一回头，身后一个人脸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