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预感

萧七月一上来就插科打诨，是因为他知道这事不能善了了。

人可以无耻，但不能像柳家这样无耻。

在旱情这么严重的情况下，水车这种可以活人无数的利器，怎么能因为一己私利就被砸掉呢？

当那个官差喊出柳老爷的名头时，萧七月就猜出了这位柳老爷的身份。

前两天因为萧二少阻止他们建造水车的事，萧七月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由，现在这位柳老爷亲自来，萧七月便有些头疼。

谁知道这位柳老爷会如此的跋扈，一来就想把水车砸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这位柳老爷的格局不高，要是换成萧七月当这坏人，他肯定是想把水车的技术拿过来，然后用来换自己往上爬的筹码。

谁知道这位柳老爷只是想让柳家在这中间占点便宜。

但正是他这样的行为才让萧七月愤恨。

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这种人，为了自己眼前的一点利益，可以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比如现实世界中的一些商家，他们可以为了省五毛钱的成本，将制作食物的材料换成对人体有害的材料。

他们可能多赚了五毛钱，但被他们害的人，却可能花几十万上百万用来治病，甚至很多人得到癌症根本不能治，最后给医院砸了一堆钱后撒手人寰。

这就涉及到什么是人性最大的恶了。

如果柳老爷在满足自己私利的同时，能让老百姓也享受一下新工具带来的福利，萧七月可能还没那么恨他。

可现在，他为了一己私利，直接想断了老百姓的活路，这怎么能让萧七月不愤怒。

“柳二老爷，建造水车是我们庄子共同决定的，河也是流经我们庄子的河，水车能让大家的禾苗不被旱死，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怎么能说有罪呢？

难道非要大家颗粒无收，最后不得不将田地卖给大户才是于国有利吗？

现在旱情已经严重了，柳二老爷作为县里的县丞，难道不应该想着让老百姓多一条活路？

如果柳县丞今天是来要做水车的技术，我萧七月自会双手奉上。

让全安泰县的农户都用上水车也算是我的荣幸，但如果柳老爷是来问罪的，那恕萧某不知罪从何来？”

萧七月深知民不能与官斗的道理，本来他是不想和柳县丞起这么激烈的冲突的，但人家都要来拆水车了，他要是再不反抗，估计接下来更没人能帮自己。

所以他先不讲柳二老爷的官职，而是告诉大家这是柳家的二老爷，然后再说出柳家想砸水车的目的，这样能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最后将想把水车技术教给老百姓的话也说了出来，站在道义的最高点，就算自己被抓，只要有人将这句话传出去，应该也会有知晓大义的官员知道，到时候自己这条小命保不齐还能抢救一下。

果然，萧七月的话一出，周围的庄民们脸色都变了。

新田庄的庄民想护着水车，为的是自家的田地，而周围看热闹的外村人，刚才他们虽然也知道柳二老爷是在欺负人，但他们心里却隐隐觉得水车被砸也没什么，反正他们村子没有得到实惠，被砸后大家还都一样。

新田庄也就是回到和他们一样的起跑线而已。

但现在不同了，萧七月告诉他们，柳老爷来砸水车是为了谋夺他们的田地，而他则是为了所有老百姓着想，如果水车不被砸，萧七月还可能再教他们修建水车，如果被砸了，大家都没希望了。

于是场中的形势暗中发生了逆转，就是官差中的一些人，心里也觉得萧七月的想法对老百姓是好的。

只是他们现在的处境尴尬，不可能明着帮他说话而已。

柳县丞没有想到萧七月嘴皮会那么厉害，他是地头蛇，在安泰又经营多年，就是历任知县也要给他面子，没想到终日捉雁的他，今天会被雁啄了眼。

因为现场人太多，几个村子的人都有，萧七月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柳县丞知道今天自己要是真把这水车拆了，不仅没有办法强迫萧七月再为柳家造一架水车，很可能还会引起民变。

急中生智的思考了一下，柳县丞对萧七月冷声道：“好一张利嘴，萧七月，本官可没说要拆你们的水车，你刚才说水车是你们庄子一起造的，可本官怎么听说你们故意不让一部分庄民用水车，一些庄民用不上，还偷偷给你家送东西了，本官这次来，就是想要调查清楚这件事。”

萧七月一听，心里暗骂了两句这老狐狸也忒狡猾了，这都能让他翻盘，刚才自己是大意了，应该等他命人强行拆水车的时候再站出来说的。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好在之前建造水车的时候，为了方便记住哪家出钱出力了，萧七月这里叫人记了一个账本，他还改过一部分记得不科学的地方。

现在只能将这个账本拿出来了。

至于收东西的事，萧七月当时也留了个心眼，大家没有同意他们事后入伙的，萧七月一律不收。

虽然只是几把蔬菜一个鸡蛋什么的，但他可不想让人抓住把柄，没想到这些还真有人在背地里帮他记着。

柳二老爷找不到证据，只能叫人拿上账本，说了几句等待调查的话，带着衙役们灰溜溜的走了。

直到柳二老爷他们走远，庄民们欢呼的时候，萧七月心里才有了一丝后怕。

看来自己之前的经历还是太少了，真的和这些玩阴谋诡计的人较量起来，他还是缺少经验，前世他可是守在法律框架的碗底里的人，从来不敢去碗边玩耍，这次要不是提前做过功课，还真有可能要被欺负。

想想他从书上看到的其他穿越者们，哪个不是带着金手指大杀四方？

为什么到了他的头上，连好好生存下来都这么难呢？

想到这里萧七月突然想起那天在安泰桥上的一幕，当时他虽然是在敷衍那个老道士，但当那个老道士说自己会诸事不顺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了老道士会遇上不好的事，后来还真被他说中了。

回来后他也思考过当时的预感是怎么出现的，自己能不能用这样的预感，可惜都没成功。

如果不是想起来，他都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