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桃山
就算不是为了师兄柯浩然，为了他自己心中这口郁气，也要做些什么，发泄出来才是，
此时此刻，远在西陵桃山之中，
夫子手持自己的本命物，千年前他开私塾时的教鞭木棍，
手中那个一个酒壶，喝一口酒，便对着那满山的桃花挥舞一下手中的木棍，
那光滑圆润的木棒，此时此刻在夫子的手中，就好像是一把锋利凌人的宝剑一般，
半圆形的剑气随着他的挥舞，在桃树之间来回婉转。
满树的桃花便如同雪花一般，缓缓落下。
淡粉色的雪花，让夫子的酒意更甚几分，手上的动作也不由的快了几分，
一壶酒下去，才斩了小半山的桃花，这让夫子有些可惜，
不是可惜这桃花，而是可惜这美酒，
“这满山桃花也掩盖不了你们那私底下的黑暗恶臭，让我这美酒都淡了不少，这可不好。”
夫子晃了晃身子，喃喃了一句，
这一会，喝上一口酒，便斩一下桃花，在之后，半口酒斩一下，以此往复，
最终，这第二壶酒下肚，西陵桃山这满山桃花，也尽数消散。
原本粉红色的山景，此时竟变得灰突突的，难看至极，
偏偏，夫子看着却满意十分，
“如此景色，才符合你西陵那阴暗腐朽的气质！”
言罢，转身离去，
从夫子到桃山，斩尽满山桃花，再到他离去，
整座桃山，这个西陵，众多神殿，无数神官修士，
不曾有一人出现，也不曾有一言传出。
所有人都很清楚，夫子是在发泄，
道门领袖知守观观主陈某牵头，同悬空寺讲经首座一同坑死了夫子的师弟，
夫子因为昊天的缘故，无法对西陵出手，难道还不让人家发泄一下？
斩尽满山桃花，已经是人家给你面子了，
如果这个时候，跑出去给人家上眼药，后果就不一定是怎么样的了，
夫子，那可是天下修行者中最强大的那个，
强大到，同样活了千年之久的陈某，和佛祖，都不敢对他出手。
在这些神官看来，夫子斩尽满山桃花后，便已经算是书院的报复了，
却从未想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两个月后，一道身影在所有人不曾想过的情况下，来到了桃山脚下，
苏青白翻身下马，来到不远处的小摊前，
“来一份烤红薯！”
说着，将手中的几文钱递了过去，
那烤红薯小摊的老人，嘿嘿的笑着，从火炉上拿起一份递给苏青白，同时结果铜钱，坐回木扎上，也不吆喝，就那么悠闲的坐着。
西陵桃山下的烤红薯，乍一看起来毫不起眼，
却不容任何人小觑。
这个摊子已经在这里摆了千年了，
千年前，夫子还只是一个书生的时候，便在这里买过红薯，
后来夫子上了桃山，入了神殿，更是经常下山来这里买红薯吃，
即便后来，他离开了桃山，遇见了那个知己，也不曾忘记这里的美味，
多年后，夫子同好友建立了大唐，在长安建立了书院，
每年外出游历，也都会来这里买红薯吃，
时光流转，千年已经过去了，
摊子还在这里，
红薯的味道也不曾改变，
但是摊位前的小贩，却换了不只一代人。
对此，夫子不止一次的感慨过，
如今，来了桃山一趟，不吃上一次桃山脚的烤红薯，只能算是白来。
红薯很香，也很饱满，却依旧吃不久，
随意的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取下腰间挂着的折扇，抬脚迈向前往山顶的阶梯。
“这桃山，好上不好下，少年，三思后行啊。”
烤红薯摊子的老板，看到苏青白的动作，用那沙哑的声音开口提示道。
青白登山的脚步顿了一下，让后继续向上走着，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总要去做不是？”
看着苏青白不断向上攀登的身影，老人十分感慨的说了一句，
“你这师弟，不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式两个月前在桃山上发泄一通的夫子，
夫子也和老人一样，看着青白的背影，十分满意的捋着自己的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青白，自然不错，”
老人从火炉上取下一个烤红薯，回手递给夫子，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担心你师弟？”
夫子接过红薯，认真且严肃的低头剥着烤红薯的焦皮，好像在做一件可以影响天地的大事一般，
待将红薯处理好后，这才开口说道，
“自然担心，我就只有这个一个师弟了。而且，西陵那帮废柴，以为眼睁睁的看着我斩尽满山桃花，我的气就能消了？算计我书院中人，哪里是怎么容易就过去的，”
他咬了一口红薯，也不计较下巴的胡须上沾染的红薯屑，深情莫名的说道，
“观主，讲经首座，他们两人此时都在这桃山之上，就看青白这回能不能逼他们出手了……”
烤红薯的老人闻言，愣了一下，用一种十分惋惜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桃山，
“他们招惹了伱，绝对是一个错误……”
老人哪里会听不出来夫子话中的意思，那明显就是，观主他们不出手，夫子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出手，然后再出手教训他们一顿，
或许不会杀死他们，因为这两人关系到昊天和佛祖，但是让他们未来再也没有机会去算计书院还是可以的。
对于老人的调侃，夫子也没有回答，只是带着笑意的，吃着手中那香甜的红薯。
再说缓步上山的苏青白，
青白看着这原本应该满山粉红的桃山，变成如今的灰白色，不由的有些可惜，
“可惜这满山桃花了，既然留不住花，这些树也就没有必要了，”
桃树，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树木，桃木又有降龙木，鬼怖木的称号，有着驱鬼辟邪的作用，在道门中，更是许多法器的制作材料，
知守观的道士都会以一把桃木剑作为本命剑，观主手中的那把，便是一颗千年桃树雕刻而成的，
所以，这桃山才会种上满山桃树。
苏青白看着这满山，光秃秃的桃树，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一凝，庞大的念力随之倾泻而出。
向着这满山弥散开来，
同时，他脚下的步伐也没有任何停止，
随着他的走动，靠近他四周的桃树便好像被橡皮擦拭掉一点，化作尘埃，消散开来，
强大的念力，让苏青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些凡物抹除干净，
如果说，夫子将满山桃花斩下，下了西陵的颜面，
那么，苏青白此时的举动，便是将西陵的脸面丢在地上，又狠狠的踩上几脚。
夫子很高，在许多人的猜测中，夫子可能和昊天差不多高，
有能力反抗，出手阻止的，唯有知守观的寥寥数人，和讲经首座，
不过，无论是观主，还是讲经首座，都很清楚，夫子斩桃花，本就是为了让他们出手，从而将他们杀死。
所以，面对夫子的怒火，西陵只能选择沉默，
但，苏青白不同。
他或许同样很强，却不够高，
只要，做不到遮天盖地一般，让人心生胆怯，连出手都做不到，
天下修士，五境知命者，便是绝顶强者，更是数量稀少，
越过五境者，万分之一，
可在不可知之地，越过五境者，虽然稀少，却不算稀缺，
作为天下修士之首的道门知守观中，五境之上的强者，不说，多如牛毛，却也不是双十之数可以计算的。
即便，在不久前的荒原之战中，知守观损失了大量的五境至上的修士，却依旧有着底气，对寂灭境的苏青白出手，
数柄木剑，直冲青白门面而去，
面对攻击，苏青白只是歪了一下脑袋，便躲了过去，
至于那些木剑上附着的，耀眼的白光，却在接触到他身躯的瞬间，消失殆尽，
“昊天神辉？”
苏青白转头，看向那些木剑袭来的方向，
那里站着数名身穿素色道袍的道士，
“知守观的修士，什么时候，修天启境了？”
他不是在嘲讽，而是真的疑惑，
世间修士有五境，这是之前就提到过的，而越过五境有多难，之前也有过述说，
可，五境至上，也有着不同的划分，
仅仅是第六境，就各不相同，
动念之间往来天地，便是无距；消散一切神通道法，便是寂灭；微尘能做无量山，是为无量；隔绝法则虚假世界，这是天魔；
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个，世间六境强者中数量最多，力量不弱，却最容易达到的境界，便是天启。
这个境界说是第六境，其实是不准确的，因为这个境界是不能够继续向上的，它是第六境，也是第七境，第八境。
只要足够虔诚，它的力量便是无限的，
因为天启是直接聆听昊天的启示，以虔诚之心，借来昊天的大光明威势。
所以，只要对昊天足够虔诚，便有机会达到天启，
相传，曾经有一道门修士，不曾修行，一心专攻教典，却在一日之间，瞬达天启。
所以，西陵道教中天启境的修士并不少，即便内心的虔诚做不到从初识直达天启，却也可以在五境巅峰时，借助天启更进一步，
如今的西陵掌教熊初墨便是如此，
但，和西陵道教不同，知守观中人，却很少有天启境的修士，
因为他们对于昊天的信奉并没有那么纯粹，他们信奉的更趋向于昊天所代表着天道本质。
这一点，也是苏青白因为年幼时境界进展过快，被夫子封印修为以修心的那些年，在书院后山的书洞二层楼中看到的，
“异端，当诛！”
对于苏青白带有疑惑的嘲讽，那些道士没有任何回答，反而异口声的对他进行宣判，
“当诛？”
青白有些不屑的看向他们，随意的挥手，
那些再一次刺向他的木剑，就开始消失，于世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那些道士，也因为本命剑被毁的缘故，纷纷口吐鲜血，后退数步，
“无趣！”
青白有吐二字，衣袖再挥，道士们便被他扇飞出去，没有了任何生息，
这便是寂灭，
只要他愿意，所以靠近他领域内的攻击，都会瞬间被湮灭，在他的领域内，除非他愿意，不然，便只能存在于最基本的昊天规则。
所有的道法神通，都将无效。
那些包裹着昊天神辉的木剑，自然也是如此，
散去上面的念力，神辉，
然后用自己六境的念力碾压过去，将它们化作尘埃。
天启境的修士尚且如此，那些跟随众多道士冲出来的西陵神官，骑兵，更不用去提，
在苏青白随意挥手的攻击下，被扇飞出去，
虽然性命上都没有问题，却也没有再战的力量，
在这些西陵人员被击飞的同时，这座桃山上的桃树，也在不断消失，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苏青白的念力更多的用在和那些人战斗上，
这些桃树并不像之前那般凭空消失，而是被斩断，被撞断，被掀飞。
“你很不错！”
看着苏青白已经走到了半山腰上，神殿中坐而论道的观主也坐不住了，一个闪身，无距到了青白身前，
轻声赞扬道。
“假以时日，你必然会是第二个柯浩然，所以，我不能留你。”
苏青白看着面前的青衣道人，原本玩乐的情绪也瞬间平息了下来，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人，或许不如自己的两位师兄，却也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前年之久的道门最强者，
身为道门真正的领袖，必然掌握了西陵的天启，道门的寂灭，以及刚才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无距。
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但退去，从来都不是书院中人的选择，
柯浩然曾经说过一句话，纵有千万人在前，我要去，那便去！
“师兄在荒原被你们算计，连破数境被昊天察觉，却依旧拔剑战天，面对你一人，我又何惧？”
不知道是在陈述，还是在给自己打气，苏青白平淡的说出这样一句，
识海中的念力便对着观主倾泻而出，
自从修行以来，他还从未这般全力一战。
强大的念力，划过天际，到达观主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