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话

听到隔壁房间女孩们说话的声音低下去了，白淑华才关上了房间门，推了推丈夫，“还看，看完报纸看书，这个家就没有值得你看的吗？”

“这不最近为了提高生产效率，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参考参考，就算没事多看看书也…”

“好了，我是你老婆，不是你下属，你说你只会在下面的人面前展示有什么用，领导一来你就哑巴，没屁用。”

“你现在说话怎么这样了，以前的奉献精神呢？我学习又不是为了领导的赏识。”

“奉献精神！？我儿子没了的时候才知道只会奉献啥用也没有，那个女人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就是证明。”

“好了，当年也审查过的，她有错但也不是故意的，都被辞退这么多年了，放过她也是放过你自己。”

“不是你怀的你当然说的轻巧，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能生出来了，那么小的一个…”

“你难过我也难过，但我们还有笑笑呢，今天慧慧说的那个李军你也注意一下，我去找老李头了解一下。”文得胜轻拍着白淑华的背。

“你听慧慧刚才说的，那人今晚要笑笑去他宿舍，不知道怀着什么坏心思呢。”

“好人做不了一辈子好人，坏人也做不了一辈子坏人，你多和笑笑讲讲，她这个年纪也应该知道怎么分辨人心了。”

“你这个当爸的不说，让我说？平时说起之乎者也你最厉害了。”

“教女儿当然要你当妈的来，我这做爸爸的，话说的重了、轻了都不好。”

“你就是想做好人，女儿面前也要装。”

“你这张嘴啊，就是不饶人。天也晚了，早点休息吧。”

文得胜躺床上看到老伴又在翻箱倒柜，“哎，你上次不是锁在衣柜上面的皮箱了嘛，又找不到了！”

白淑华踩在凳子上把皮箱从衣柜上拎下来，找出存折，反复数了三遍，终于安心了，她又原路放了回去。

“你说你老数，它也不会自己变多，有啥用。”

“数完我开心啊，这都是给笑笑存下的，过两年她就工作要嫁人了，孩子生出来还要我照顾…”

“越说越远，孩子还读高中，早着呢。”

“你这当爸的不操心当然早着了，我可要好好相一个女婿，对我女儿好的，不好我打上门…”

“知道了，不好的不找，最好找个上门的，咱们两个房间，就让他们住在笑笑现在的房间我看也挺好。”

“愿意上门的都拖家带口的，我才不要呢。”

“哎，刚才数了有多少了，上万了没？”文得胜挠了挠头打断了上门女婿的话题。

“不准问！不准想！你花钱大手二脚的，这还不都是靠我攒下来的，每个月还给你奶妈10块钱，你问问哪家有这么大方的？”

“我错了，不问，不问，咱睡吧。”文得胜连忙摇头并用手拍了三下嘴，表示坚决不再问了，可不能再把话题转到奶妈那去，不然今晚没得睡了。

白淑华表示大度的不计较了，翻身上了床，想着存折里的钱和以后抱上了外孙的喜悦一夜好眠。

孔慧慧原本没打算睡，谁知道看着园区的好东西流着口水睡了过去。梦里不知道看到些什么，突然就惊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片黑暗，黑灯瞎火的时间也不好看，打开光幕，晚上11点32分，这是有了生物钟啊。

换了衣服，穿上不挤脚的布鞋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都是上夜班走路的，有的人手上还拎着自己做的饭，半夜休息的时候热热就能吃了，比饭堂卖的还能便宜一点。

进了厂门，换完工服，孔慧慧看着小镜子里自己黝黑的脸庞，惊叹这换了黑脸都忘记洗脸了，啧啧，挺好。

再次站在熟悉又陌生的机子旁，她又开始灵魂出窍，全靠身体记忆在工作。孔慧慧开始想怎样才能快，狠，准的换一个工作。

她园区的机械都太先进了，拿出来也用不了，从丝线开始就输入不同了，主要目前的技术也仿造不了，不能大批量适用。虽然展馆里有七十，八十年代纺织机，但都是用后面年代的高钢仿造的，一看就不一样，只能看看现在的机子哪里可以改造提升一下。

对比了一下展馆七十年代的织机和手上的织机，她发现构造有点不同，展馆的是自动换梭织机，给现在用的机子加上诱导，梭库，梭箱，推梭，等几部分就可以完成自动换梭了，哇，想法很好，可惜她的动手能力差了点。

文得胜正好可以，虽然大学是学的文学，但人家一直都喜欢搞机械，自学了这么多年，车间主任也是靠真本事上去的，等她把这个构思说出来，制造就要靠他们了，这样大家双赢啊。

不知不觉到了凌晨4点，大家轮换着去吃宵夜，孔慧慧看到还有人批着宽大的工服，背后写着大大的‘喂奶’两个字，哇，好神奇。

不像附属幼儿园，小学等都建在厂外，托儿所是在建在厂里面的，照看的都是从刚出生婴儿到3岁的孩子。只要父母是双职工，家里没人看孩子的，上班的时候都可以把孩子放托儿所里，24小时营业，刚进厂时的孔慧慧好带着奇还参观了一下，里面哭闹声此起彼伏的，她很佩服在这上班的人。

去食堂吃宵夜的时候孔慧慧碰到了本应早上8点才交班的王小小，她热了两个窝窝头就着稀饭吃的很快。

“你怎么上夜班了？”

“我帮别人顶班了，一块二毛一个班。

“那明早你继续上？”

“恩，没事，我经常帮人顶夜班，习惯了。”

孔慧慧感叹谁说这个年代的人死脑筋，这不挺活的。她以前从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这身体叫着饿，到点了总要喂上点。

宵夜时间，厨房就2个人值班，只提供稀饭，窝窝头，还有可能是白天剩下的凉菜。她买了一碗稀饭，从园区偷渡了两个煮鸡蛋，也学着别人大口的吃着，好像是有点香。

顺便和厨师长搭讪了几句，打听了厂里提供肉的供货商。得知是距离纺织城不远的一个屠宰场一周供2次肉，还不够厂里一人一两。要不是故事线里不提供这么细节的小事，她也不用受了厨师长2个白眼。

“你问有屁用，这是你要操心的事吗？别整天瞎想啊！”厨师长说完还扣了下鼻子。

孔慧慧看着厨师长的手，又看着喝了一半的稀饭，实在是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