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成收容物了

“呜呜呜——呜呜——”

尖锐的警笛声从远到近，蓝红相间的灯光闪烁不熄，举枪的身影鱼贯而下，大嗓门顺着风飘进了林安的耳朵。

“里面的人举起双手，不许动！”

他看了看诡异的尸体，又看了看沾满鲜血的双手，禁不住冷汗直冒。

但凡这群警察早来几分钟，他也不至于陷入危险之中！

偏偏他们在他杀死这只侏儒恶魔之后赶到！

警笛声尚在小巷之外，林安左顾右盼，四周全是黑漆漆的金属墙壁，这座小巷位于一家倒闭的大型超市旁边，墙壁后是储藏室。

出入的门已被焊死，补丁生锈发红，说明这扇门很久没有使用了。

等等，门——！

“系统，【小帮手】能不能防止警察找到我？”

“是否消耗介质‘农耕之神’x1进行使用？”

“用！”

耳畔的警笛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走投无路的林安像是哈利波特冲向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向着封闭的铁门冲了过去。

“乒！”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坚硬的门板宛如透明的水帘，毫无物质的阻碍，任由林安穿梭。

眼前的光一明一暗，他来到墙壁的另一侧。

看来【小帮手】可以打开任何的“门”，不管这扇门处于什么状态。

突然拥有了超能力系统，林安有些不真实的混乱，但当务之急是赶快回到全迪特里市最安全的地方——他的公寓。

耳畔的警笛声渐渐远了，只听几声零碎的尖叫传来。

“抓小偷！抓小偷！”

“把手举起来！我只数到三！三——”

“乒——！”

随着枪响，紧张的警笛归于平静。

这群警察并非冲着林安来的，只是接到了抢劫犯出没的求助电话。

吓死我了……

浪费一颗“农耕之神”的介质，结果是虚惊一场。

虽然不清楚介质有什么作用，林安觉得它们类似不同的“能量”，消耗它们就能施展超能力。

储藏室一片漆黑，林安刚想寻找出口，忽然听见一个非常近的声音响起。

“滋滋……滋滋滋……”

声音相当古怪，好像电流发生故障时的频率。

但这不是林安在意的地方，小巷里分明空无一人，也没有靠近的脚步声，怪异的声音却凭空出现了。

下一刻，更多的声音在他的一墙之隔接二连三地出现。

鸟类扑腾翅膀的啪嗒声、小溪流淌的水声、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一共四种声音。

紧接着，有人说话了。

“没想到再次追上这只失控的神秘者时，他已经成了尸体，无法实行'控制’了。”

控制？

特定的词汇令林安想起了某个不可言传的地方，专门看管那些危险的超自然现象实体，把他们关进特殊的监狱。

难道侏儒恶魔是一只被关押的“危险分子”？

林安屏气凝神，全身僵硬，生怕被这群敌友不明的家伙发现。

“这样也算省了个'三级控制'的隔离室了。”一个女声说，“一旦污染程度超过60%，这些神秘者就失去了人类的理智。”

“会长不是在研究减少污染程度的办法吗？”

“哪怕恢复神智，有些神秘者也不一定愿意成为同伴……”女声嘟囔道。

听上去污染程度类似san值，掉光了就会神志不清。

无论讨论的信息真实与否，林安确定了这群人就是负责、看管、关押像他这样的“神秘者”的组织，放缓呼吸，愈发谨慎小心。

最后一个人说话了。

“经过检验，‘侏儒恶魔’的死因是灵魂粉碎。”

“大概什么时候死的？”

“从尸体的僵硬程度估算，侏儒恶魔的死亡时间不超过1小时。”

“能找到凶手的痕迹吗？”清脆的女声问道。

林安的瞳孔缩小。

所幸，验尸官遗憾地说：“不。首先，灵魂的伤害是永恒而固态的，无法提供有效的证据；其次，那个人的痕迹消失了，他要么有飞行能力，要么懂得空间传送。”

林安吊到嗓子眼的心脏缓缓落下。

原来【小帮手】不仅帮他打开了门，还扫除了现场的证据，防止“警察追来”。

侏儒恶魔的原型是芦丁，帮人实现愿望、分担烦恼和杂务的妖精，它们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格外贴心。

“离开也是好事，没人能保证从粉碎灵魂的神秘者的手里活下来，尤其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最初的男声说：“根据现场推断，此人的控制等级在beta以上。这种神秘者天赋惊人，对‘那个世界’有强大的接纳和理解力，施展神秘术速度极快、步骤极少，且效果拔群。”

“尽管目前神秘研究处于初步阶段，全国上下几百种案例无不说明，‘神秘者’之间存在着明显的阶级。有些人只能变得更有力气，另一些人却能点石成金，甚至移山填海。”

“太可怕了，我们应该庆幸和这种恐怖的神秘者擦肩而过。”

“为什么你们肯定他是‘神秘自由派’？兴许他可以加入我们，成为‘旧秩序维护派’的一员。”清脆的女声说，“圣安尼洛夫正缺控制小队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许多神秘者觉醒时对‘那个世界’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圣安尼洛夫。失去正确的引导，他们肆意使用神秘术，直到污染已无可救药。”

“别抱太大的希望。”验尸官说，“按照过往的经验，觉醒神秘的‘类别’和使用者的性格和阅历脱不了干系。我们四人，以及圣安尼洛夫的数百案例无不证实了这个说法。”

“人类无法觉醒‘认知之外’的神秘，例如鹰国人只能觉醒鹰国的神秘。”

“觉醒的能力也必须‘符合性格和行为逻辑’，内向者的能力大多和防守有关，外向者的能力和进攻有关。”

“因此，使用残忍的灵魂秘术之人，又善良到哪里去？他们本就不被文明社会所接纳。我更倾向于他会痴迷于‘那个世界’——是第二个加入通缉名单的beta级控制体。”

“只能祈祷他和【巴伏美特的魔女】没有同流合污，否则……”

“被魔女和她的追随者糟蹋的尸体面目全非、血肉模糊，无法保持完整。”最初的男声说，“我认为，他尚未接触到魔女。”

四人一阵沉默。

“你们觉得他是第一次施展神秘术吗？”清脆的女声打破沉寂。

“只是我们撞见的第一起。我猜他作案时误打误撞地碰上了隔壁的出警，来不及处理现场，匆匆离开。”

“感谢我主，让我们知道了迪特里市有这么一个危险至极的神秘者。”

隔壁的林安听得目瞪口呆。

这是英文版的“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

四人讨论完毕，给林安的评语是“使用灵魂秘术的是个穷凶极恶的社会边缘人，不可用，一旦碰到，应该立刻控制，或者杀死”。

坏了，我成收容物了！

可怜的赫梯人，被一群鹰国佬黑得太惨了。

尽管《魔法大全I》记载了赫梯愚昧又无知的信仰，结合文化背景，林安实在无法完全定义他们的“善良”或“邪恶”。

赫梯的历史要追溯到古美索不达米亚的时代，是上西洲和中洲交汇区域的王朝文明。

他们曾和迦南人崇拜同一个神灵，然而《划分神》一书中提到，赫梯人通过执行仪式，导致此神的权柄分裂，创建了两个独立的部落，和迦南人划清了界限。

和通篇充斥着光明、荣耀和“前往流蜜之地”的迦南魔法不同，赫梯人的信仰基于“dankui daganzipa”，即“黑暗大地”，指的是冥府，或简称为“地下世界”。

被分裂出来的神灵有着“太阳女神”之名，却扮演将死灵运送到冥界的角色。

因此，赫梯仪式常常与灵魂有关，无论是死亡，还是新生。

不清楚为什么神秘术关乎到性格的好坏，林安彻底打消了和一行人接触的念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直到清扫完现场，四人组打了辆车离开。

反复确认一行人走远，林安脑海中紧绷的弦断裂，全身发软地瘫坐在地。

他活动僵硬的手臂，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

2037年12月6号，星期五下午11:28。

从踏入小巷到四人组离开，他耽误了足足两个半小时。

早知道选那条18分钟的路了。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林安实在是没力气活动一根手指头了，周围万籁俱寂，迪特里市永不落幕的喧嚣即将从地面潜入地下一层。

趁此机会，他用意念呼唤道。

“系统、系统！”

“我在。”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要不是这个系统相当给力，林安不是死在侏儒恶魔手里，就是被来者不善的四人组“控制”了。

它自称是【神秘百科大全】？

没记错的话，系统现在储存了两项条目，一是他读过的《魔法大全I》，二是杀死侏儒恶魔后，得到的《驯服妖精IV》。

冥冥中，林安有种预感。

系统并非简单粗暴的“金手指”，它和突然发生的超自然现象，四人组口中的“神秘者”，以及他自身息息相关。

“统子哥……”林安深吸一口气，“能不能简单科普一下，所谓的‘神秘’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