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行刑
通过考试的士子大多都是家境贫寒之人,终于有个营生都欣喜若狂。只有几个出身富贵的士子还幻想着直接一步登天被授以高位,谁知道却被安排到了府衙内的低级职位,于是纷纷怒而出走。
张鼎也没强迫他们,毕竟人各有志嘛。
“你们三个就先跟在我身边当我的文书。”
由于柳锦城接下来要处理怀庆府的事宜,对蓝田营分身乏术。张鼎便想让文玉楼三试着代替柳锦城于军中的位置,在自己身边充当幕僚,刚好张鼎也可趁此机会深入了解并磨练他们三人。
得知消息之后文玉楼,虞显邑,商季威都恭敬的作了一个揖,毕竟其他士子名义上都是朝廷的臣子。而他们三人作为张鼎的幕僚,才算是自己人。
“玉楼,显邑,你们两个今后助我管理蓝田营后勤财政,季威则掌管我蓝田营各类文书的起草,以后就辛苦你们了。”
稍作吩咐之后,张鼎留下他们三人谈了几个时辰,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他们的品质能力。
如文玉楼为人大气正直,对农政水利律法等都很是了解。虞显邑则稳重机变,因其家传对算数,商贾之事颇为熟悉。
而商季威文采极佳,写的文章极妙,并且据张鼎观察此人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不仅对别人要求严格,对自己也很是严格,是一个不好相处,但可信任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他根据短时间的观察得来的结果,要说有多么准确,也不一定,还是得经过时间的验证才能真正得到的信任。
“你们三个接下来先协助军师将河内城好好整顿一番。之后再助我招收兵马,将蓝田营扩充。此事迫在眉睫,尔等尽量上心。”张鼎温声对三人发下命令。
“是,将军!”
他们三人此刻又是感念于张鼎对他们的信任,又非常惶恐没有头绪,害怕自己办坏了事。
见几人纠结似的表情,张鼎便安慰他们:“你们不必操心,待明日去寻找军师,他会教导你们的该怎么做的。”
张鼎也清楚突然将担子交给三个刚认识几天的人有些不负责任,但麾下文士颇少,他不能不重视这方面的培养。
毕竟人才不是一蹴而就的,也得需要历练才可成才,若真等到打得天下再招收那时候可就晚了。
他必须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需将军队牢牢掌握在手中即可。
想清楚这点,张鼎便放宽了心,将连夜赶制的三枚刻有:蓝田营掌管诸司务的令牌与刻有:军务主事的印信,交予三人。
三人接过铜制的令牌与印信后,一下子就感觉有了信心,不再似刚才那般惶恐。
他们面带笑容领命而出,张鼎也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他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自处理完苏家之后这些天他一直待在衙门,连家都没回过。
如今城内大事已定,他将所有差事都分配下去,手下众人也都乐的忙活,干劲十足的办事。
只有他松懈了下来,毕竟太过于勤奋将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不仅会累出一身病而且也会令属下得不到锻炼,没有立功表现的机会。
按照张鼎的想法,他可是宁愿做汉高祖也不愿做明太祖,把住大方向就够了,何必大小事都抓呢?
想到这里张鼎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偷懒,准备回家休息。
于是太阳刚落下,他便匆匆从府衙出来赶回了自己的宅邸。
“官人回来了。”
这时天色还稍稍有光,李南乔刚耍完剑法,有些疲倦,便坐在屋内板凳上捧着脸蛋发呆,因为足足七天都未见到张鼎,她还以为张鼎早就将她们姐妹俩遗忘了。
谁知道却突然听见院内李南戈惊喜的叫声。
她探头向外看去,发现果真是张鼎迈着大步走进了院子。
“官人你怎么这么几天都不回来,我和我姐姐……”
听着身边李南戈叽叽喳喳的朝他抱怨,张鼎心中很是放松。
“小妹!别打搅官人,他现在很累了!”
李南乔小跑到了张鼎身边,制止住嘟囔的妹妹,两人将张鼎迎到屋内坐下。
看着温柔似水的李南乔为自己递毛巾递水,张鼎惬意的躺在座椅上伸了个懒腰:“今天吃的什么饭,给我也盛一碗吧,我下午还没吃呢。”
“小妹,你服侍官人换衣服,我去为官人做饭。”
李南乔听张鼎还没吃饭便匆匆赶向后厨亲自为张鼎做饭。
李南戈则待在这里,为张鼎宽衣解带换上了便服小褂,并蹲在张鼎身前为他脱掉马靴,递过来一双靸鞋。
看着乖巧的李南戈,张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弯腰将她扶了起来,自己两下脱掉马靴换上靸鞋。
“官人不如我为你按摩一下吧,我的手艺很好的!”见张鼎不让她帮忙服侍穿鞋,李南戈转而要求为其按摩。
张鼎看着她那红嫩细腻的脸蛋点了点头。
随即李南戈就开始为张鼎揉捏脖颈处与肩膀。
她不愧是练家子,手头很有劲道,将张鼎捏的非常舒服,近几日以来的劳累都消散一空。
“小妹,来端菜。”
李南戈按摩了一会儿,听见李南乔的呼喊声遂大步朝着后厨跑去。
张鼎见状也去帮忙,一进后厨就闻到了辛辣鲜香的味道,这使得他口齿生津,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官人,让我们端就行了,你别进来,脏。”
“诶~谁端都一样嘛。”
张鼎硬要端盘子,姐妹俩拗不过他,便任由他而去。随即在张鼎的帮助下八道菜很快就端到了外宅桌子上。
“你怎么做这么多菜,吃的完吗?”
张鼎坐下之后看着桌上的七菜一汤有些哭笑不得。
“官人饭量那么大,肯定能吃完。”李南戈嘻嘻一笑。
这时张鼎突然发现李家两姐妹只是笑眯眯的站在一旁,便出声问她们:“你们两个吃了没有?”
“我们一会儿待官人吃完再吃。”李南乔温柔的答道。
“你们俩也坐,我们一块吃。”张鼎闻言站起来强硬的将李家两姐妹一左一右按到座椅上。
“我们两个下人,怎有资格坐呢?”
李南乔还想起来,被张鼎死死拉住。
“什么上人下人?你们两个听我的话不?听话就今后一块吃,在我这里没什么下人,你们俩都是我的家人。”
李南乔李南戈一听此话脸蛋都变得红扑扑地,也不再挣扎,而是温柔的伴随在张鼎身边吃饭。
“这道菜是白浇雄鱼头,这道菜是稻香东坡肉,这道是余干辣椒炒肉……”
李家两姐妹都是江西九江人,做的赣菜很是一绝,吃的张鼎舌头都要吞下去。
“官人吃菜。”李南乔见张鼎吃的很香也很高兴,她为张鼎夹了一块鱼肉,李南戈紧随其后也夹了一块鸡肉给他。
张鼎满足地扒拉了几口饭,同样从碟中夹了一些菜与肉放入她们碗中。
三人就这样吃了大半个时辰,果真如李南乔所说,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不仅是因为张鼎吃得多,她们两姐妹平日里练武运动量大也吃了很多。
吃过饭以后,收拾完碗筷,李家两姐妹继续为张鼎按摩。
张鼎趴在床上很快就舒服的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这才醒来,他在姐妹俩的服侍下收拾了一番,穿起黑色的戎服,戴上幞头,与罗正武一起赶往集市口的刑场。
“苏定!经我稽查营调查,你的罪状简直是罄竹难书!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被你害了多少人已无从可知!故而我大顺军果毅将军叛你火刑,以儆效尤!”
刑场上首台沿处,陈觅抱着一本书册大声念道,台下百姓闻之无不欢欣雀跃,他们仇恨的看着刑台上跪着的一群士绅,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这也是张鼎为何行火刑之举,他害怕别的刑罚会使百姓抢夺罪犯的肉吃。张鼎可以理解这种心情,但吃人肉这个行为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于是便定下火刑,同样能折磨他们供大伙撒气。
“来人将苏定带到百姓面前赎罪。”
陈觅读完罪责之后,张鼎遂命人将苏定等人压到台子边缘,供百姓查看。
一时间群情激奋,若没有士卒挡在下面,众人估计早就冲上来将他们活撕了。
望着台下恍若疯魔的百姓,罪犯们都吓得瑟瑟发抖,尿了裤子。
“午时已到,行刑!”
在罪人浑身被吐满唾液之后,新任的推官见时辰已到,在请示过张鼎之后丢下令牌。
于是三十多人被悉数绑在刑台一侧空地的木棍上,随后看守士卒将木柴与火油或撒或堆在了其身边。
“求求你们了,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
“饶了我吧,呜呜---”
点燃火把之后,士绅凄惨的哭叫声越来越大。
围着的百姓听见如此惨叫,有人高兴,有人癫狂,有人抱着被害死亲人的令牌哭泣。
张鼎郑重的转过头对吴师麟陈觅文玉楼等蓝田营文武感叹道:“百姓最会隐忍,但也会记着所有的仇,不要把他们当傻子随意欺凌,咱们怎么对百姓,百姓就会怎么对我们。”
“禀报将军,人犯共三十二人,悉数伏诛!”
过了一会儿,推官前去探查一番,发现火已熄灭,罪人都已烧成黑灰,遂过来禀报张鼎。
张鼎面色平静只是点了点头,他小声对推官吩咐:“他们的家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无罪的也直接释放,我会派人去盯着,万万不可动用私刑虐待。”
张鼎不喜欢手下人乱用私刑,就算那人再罪大恶极,也必须得经过同意。
“属下遵命。”推官拱手应道。
见此地事以了,张鼎便想赶紧回家。
可是刚出刑场的张鼎就被柳锦城拦了下来,他身后还跟着文玉楼三人。
“将军,颇为悠哉啊。”柳锦城微微一笑,却不倾城。
“额,这,诸事有你等就可,我-”
“呵呵,将军所言极是。但我等创业之初你作为一营之主就如此懈怠,难道是想守着河内一亩三分地烂在这里?”柳锦城的话越来越严厉,说的张鼎满脸愧色,文玉楼三人则低头装作没听见。
“先生,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张鼎刚一认错,柳锦城就恢复了和蔼的样子,笑呵呵的带着文玉楼三人前去熟悉军中事宜。
没办法,张鼎只能重新回到正轨,保持着三点一线的生活规律,既一大早前往军营训练新兵,下午前往府衙与柳锦城商讨政事,晚上则回到家享受李家姐妹的按摩,这样一来也颇为自得。
时间一晃,张鼎就这样在河内待了一个来月。
这一个月中,怀庆府的政事在柳锦城的主持下,平稳了下来,那些小吏都做得很不错,由于是基层出身,他们能很好的实行柳锦城的政令。
一时间河内县正气充盈,政治清明。大有一番太平之景,这也让张鼎了解到了自家师父的本事。
除此之外,蓝田营的招募也基本上完成,由于听说当兵就有二两银子月饷与四斗粮食拿,顿时十里八乡的壮丁都聚集在了河内城外的营寨前。
他们足足聚集了一万八千多人,张鼎与吴师麟等人几番筛选这才从中选定了八千五百人,补充到蓝田营中。
后来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训练,他们在张鼎安排的新训练项目下,纷纷精神样貌大变犹如新生。
“崔道全!你的被子为什么没有叠整齐?”
六月中旬,蓝田营营寨内,右都尉孙谋正在怒气冲冲的质问一名瘦高汉子,那人脸蛋通红,很是羞愧。
“报告右都尉,属下刚才急的上厕所,就凑活了一下子!”
“混账!还凑活?今天将军前来寻营,你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给我出去绕操场跑三十圈,再做三百个俯卧撑,二百个仰卧起坐!”
孙谋大声斥责,崔道全领命之后没一丝犹豫,立马奔向操场。
张鼎这时站在他的后面脸色严肃,没有干涉孙谋。
其实一开始张鼎想要加入几条新的训练方法,孙谋很是反对。他不认为天天抽时间背军纪,排列阵型,站军姿,注意内务会增加战斗力。有这时间还不如打磨士卒的气力。
为此他与张鼎几次顶嘴,可张鼎始终认为一个军队首先要有的不是战斗力,而是纪律性,再辅以思想培养,那才是完美无缺。
因此他在训练中将阵型队列,内务军纪放在第一位。什么叠被子、打扫卫生、站军姿、这些都有助于培养军队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的行动准则,剔除一盘散沙的坏习惯,使军队纪律化、规范化、组织化。
并且张鼎还将通过考验的十几个士子安排在了军中。
做到起码一备五百人有一士子,他们在军中除了跟随大伙训练之外,还得在闲暇时间教大家识字,给将士们讲故事,而故事也不复杂,尽是些像岳飞于谦戚继光等等保家卫国者的英雄事迹,这些故事经过张鼎的润色,非常白话且简单明了,深受将士们喜爱。
将士们辛苦训练一天最有意思的事就是刚入夜吃过晚饭之后的讲故事环节,随后还有唱军歌,摔跤的环节,最后晚上睡觉前还得学习一个时辰的字,一天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
张鼎为此还特意创立了一个职位,那便是军中博士,简称军士,为首者叫军士长由商季威兼任。
这些制度引入蓝田营之后,很快就起了成效,不服的孙谋王虓等人立马便被折服,他们转变成了新训练方法的拥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