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怪事
“唉-罢了罢了。”
郑建章见自己被架住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他本人也不想自己人有无谓的伤亡,为了不自相残杀,他在众将士期盼的眼神中,命人打开城门放凤翔军进来。
“呼~”
命令一出,郑建章周遭的守城将士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同样不想强迫郑建章与他刀兵相向,毕竟郑建章虽然当他们的参将才不到半个月,却对将士们很是不错。为人为官也十分清廉,深得大家尊敬,若是让他能多整顿一段时日三岔镇军队,张鼎还真不一定能诈城成功。
“张提督,末将请罪,求将军责罚。”
城门打开之后,郑建章为了保下守城将士亲自找到张鼎单膝跪在他的身前请罪。
“不必如此,你也是不知道周岑的真面目这才抗拒王师,罪不在你们而在周岑身上也。”
张鼎见状温和的将郑建章扶起来,他此行以收服人心为主,不必多造杀孽。
自己人内斗造成的损伤,只会让建奴得益,所以张鼎立马就给了降将一个台阶下。
“请张将军恕罪,其实末将早就知道周岑的目的,只是出于职责所在这才没有将您迎进来而是选择抵抗王师。”
张鼎没想到这郑建章倒是个实诚的人,立马将前因后果还有他的心路历程事无巨细的当众讲了出来。
惹的张鼎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即回应道:“你忠心可嘉,但也要记住大忠与小忠的区别,周岑想找个好前程背叛大顺无可厚非,我也不说什么。可他竟投降关外建奴,这才是非常大的罪状。建奴,豺狼也,他们觊觎我华夏神州的土地,他们才是我们的大敌,周岑背顺投清,实乃汉奸也,我必杀之!”
张鼎一番解释,令郑建章肃然起敬,要知道他本就是蓟镇之人,对建奴的残暴可谓是非常了解。
于是立马就倒向了张鼎一边,边将张鼎向镇子里迎接,边介绍自己。
并且郑建章承诺会作为向导带着凤翔军直取巩昌府治陇西而去。
张鼎闻言非常满意,有一个地头蛇相助,对于巩昌的攻伐来说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所以张鼎也破天荒的居住在三岔镇中与郑建章细细的聊了很久。
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启程出发,并且张鼎为了考验此人的忠心是否可用,特意将三岔镇的三千多守军依旧给他统帅。
“哼,大哥,他一个降将你这般放心他?不如派些人手监视郑建章部如何?”
王虓作为张鼎的老兄弟,对张鼎的偏心很是不满意。
要知道此前不管是在军营中还是在外休息,张鼎都会与兄弟们睡在一张床上。
如今却因为他要统率虎字营,没法与自家大哥住一间屋子,但昨夜郑建章却与张鼎抵足而眠,令他非常不满,所以王虓偷偷地寻找张鼎抱怨了两句。
“哈哈哈,你小子这是在人背后讲话啊?怎么,平日里最讨厌这般小人行径,如今你也用上了?”
张鼎看着王虓偷摸说话的样子,哈哈大笑,并调侃了他两句。
“唔--这不一样--。”
王虓闻言一张黑脸红的像个猴屁股,还想辩解。
“大虎啊,咱们也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的兄弟,这凤翔军不仅是我的也是你的,咱们现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郑建章我信他,你也应该信他。”
张鼎笑完立马郑重的对王虓说道。
王虓为人直率,适才的不满他也没隐藏立刻说了出来,现在被张鼎点醒,也是令他十分羞愧。
“大哥,我明白了,今后我不会再这样背后说话。”
“提督,前方守将不准备投降,而是顽抗到底。”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一传令兵前来禀报,打断了他们。
原来凤翔军在郑建章的领路下沿着渭河,一直打到了马跑泉,这一路上大多数的堡垒都因张鼎的身份与郑建章的劝说不战而降,只有少数的死忠死战不降。
而这前方座堡垒就是如此,张鼎派人好说歹说没有用,那就只能下令强攻。
他命人将佛朗机炮等火器全都用上,只是可惜红衣大炮太过笨重,张鼎新仿制出来的几门红衣大炮还是留在了凤翔府。
但是这样也好,正好练练新兵的攻城水平,巩昌守军的强度正适合他们。
于是就这样一路上打打停停,经过了两天,凤翔军终于在郑建章的带领下走出了小的河谷平地,来到了一处山间中大的平原。
此处平原最前端乃是马跑泉镇,这里虽有一支守军却在郑建章的劝说下投降。
张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秦州的门户,如此一来时间就有着大把的闲余。
他见自家将士们这几天山间行军攻伐甚是辛苦,而且还需要等待一些火药弹丸物资,于是他准备在此处休整两天,恢复恢复大伙的精力。
而那马跑泉守将非常机灵,他投降之后见凤翔军修整,为了刷好感特意将张鼎领到镇内四处游玩,尤其是马跑泉的名寺,晒经寺。
张鼎大战空闲之余也准备游览一番秀丽的山和美景放松,所以他没拒绝,带着一干文武前去晒经寺,品尝寺内的泉水。
“提督可知此泉来历?”马跑泉守将身旁的一主持指着泉口问道。
张鼎用手接了一捧泉水喝到嘴里,发现果真如当地人所说的非常清甜解渴。
“哦?这泉还有来历?”
“呵呵,提督有所不知,相传唐代尉迟敬德与番将作战,西征路过此地,天热干旱,军中苦无水,人渴马乏,尉迟将军战马前蹄刨地,瞬时一股泉水喷涌而出,故名马跑泉,您看这泉边还有尉迟将军的鄂公祠祭祀。”
主持又指着泉边的一座祠堂说道。
“清甘一脉古祠边,昨日新烹小凤团。却恨竞陵无品目,烦君精鉴为赏看。
难道此泉就是宋代诗人游师雄曾游历到此作诗的地方?”
商季威学识渊博,博览群书,他倒是记得这个地名。
“这位贵人说的没错,其实不止是此泉,就连着晒经寺都大有来头,不知诸位有没有看过西游释厄传?这个寺庙就是玄奘法师西天取经归来,他途经此地,恰遇渭水瀑涨,渡河时洪水浸湿了经卷,就在此地晒经,这才得名晒经寺,当然了有没有孙行者相陪,和尚我也不好说,哈哈哈。”
张鼎见这主持不像是个主持,倒像是个说书人,一张嘴巴能言善辞,说的张鼎等人感觉十分有趣。
过了一会儿,游历完晒经寺,张鼎又与马跑泉守将在镇中吃了一顿酒席,他出来后发现天色已晚遂赶忙出镇寻找营寨。
他此前将凤翔军安置在了马跑泉以西,两水两河谷交接之地,于此防备秦州来敌。
虽然他估计,敌人见这一支大军,可能都没胆出城,但以防万一张鼎还是在这里安营扎寨。
而他也准备夜宿军营,这是张鼎在外行动的准则。
他在城中参加了宴席之后,将城防交给了王虓,随即出城前往军营休息。
张鼎麻溜的洗把脸,洗洗脚,随即躺在床上思念李家两姐妹软玉温香的怀抱。
可是当他就这幻想刚刚进入睡眠之后,却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了有女人的凄厉惨叫身。
“谁?”
张鼎非常警觉,他立马从床榻上探起身来,抓住手边的铜锤厉声问道。
“提督,你没事吧?”
亲卫哨总崔语棠很是警觉,他立马带着几个亲卫冲了进来,见张鼎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听没听到有什么怪声音?”
张鼎将铜锤放到一边,坐在床边问崔语棠。
“额,我好像没听见什么动静。”
“对啊,除了一些山中野兽的叫唤没别的叫声了呀。”
几名亲卫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怪声。
“哦,那没事儿了。”张鼎倒是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也许正如崔语棠所说是一些野兽的叫声呢。
毕竟他驻扎的地方,是在渭河南岸,依靠着南部群山,名叫安坪的地方。
尤其是张鼎的大帐后面就是森林大山,所以他摇了摇头,继续躺在榻上睡觉。
“请大将军为小女子伸冤,请大将军为小女子伸冤……”
谁知道刚睡下的张鼎又一次听见了女声,这次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张鼎肯定自己没有听错,他猛地翻身下床提起铜锤穿上戎服就大步走了出去。
“提督?”
崔语棠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还是留下几人看守之后,带着十多名亲卫紧紧的跟着张鼎而去。
张鼎绕着大帐转了一圈,转到了大帐后边,这里的平地是二十来个军帐。
毕竟张鼎生性谨慎,虽然南靠大山立营,靠近山峦之地很是安全,但他还是在此安置了一备五百人亲卫营将士。
所以根本上就杜绝了有人潜伏进来装神弄鬼的可能性。
“提督!”
“提督!”
随着几队巡逻兵走过,张鼎心中安了安,向他们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向前,走到了军营边缘。
这里是后勤营搭建的简易木樯,再往过就是漆黑一片的密林与大山了。
此时月色正盛,可明亮的月光也只是照在了林木顶上,根本渗透不进去。
张鼎抓着木栏,从缝隙看向黑暗的山林,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哼,装神弄鬼。”
张鼎两次被吵醒,愤怒的将铜锤挥了一下。
自知大半夜的也抓不着罪魁祸首,张鼎无奈的转头回到自己的大帐继续睡觉,这次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声音,他得以一觉睡到清晨。
张鼎起来之后,对昨晚的怪事历历在目。
好奇的他趁着今日还有闲暇时间赶紧前去寻找马跑泉守将向他询问此事。
“额,实不相瞒,提督所在之安坪南部于密林之中有一条小路,可直接进山,末将估摸着是有人从那里潜伏过来装神弄鬼,恐吓提督。”
马跑泉守将也不知为何,只能这样解释。
“何人这么大胆?无缘无故前来吓我?他又能得到什么?”
张鼎明白定不是这样,要不然靠近密林的将士将全都会听见声音,而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人听见。
“嘶,不如这样,咱们去找晒经寺主持询问,那和尚是本地人,应该知道的不少。”
马跑泉守将第一个就想到了晒经寺主持,于是张鼎一伙人立马前去寻找。
“是杨娘子,杨娘子在伸冤!”
抵达晒经寺后,张鼎刚将来意说出,那和尚就惊恐的叫了一句,吓得周围人陡然一惊。
“臭秃驴,你在鬼扯些什么?敢在提督面前放肆?快点滚出去!”
事发突然,马跑泉守将害怕此人之举开罪了张鼎,于是立马要将他撵出去。
“哦?杨娘子?你过来细细的说。”
张鼎却没有生气,他见此人知道此事,好奇的他命主持过来仔细说道说道。
“你看着我干什么?提督让你说你就说啊。”
马跑泉守将见他还在犹豫,遂呵斥了几句。
“呵呵呵,别急,慢慢说,我又不是老虎。”
张鼎兵强马壮,人又生的威风凛凛,很有气势,往往在那里一站就镇的周围人不敢说话。
那主持也是如此,如今张鼎让他说话,他也不敢忤逆,反而此举正中了他的下怀。
“禀报提督,贫僧俗名叫作胡云生,原来乃是火神庙下田窑村人,对此事倒是颇为了解。那是在十八年前,还是前明天启七年的事。”
胡云生组织了一下语言,带着一丝怨恨一丝怀念娓娓道来。
“那时贫僧快要成年,正在村里蹉跎,而附近十里八乡最美丽漂亮的女子就是我们村的杨暮珍杨娘子,她那年二八芳华,正是青春年华,我们这些村里的大小男子全都仰慕她,贫僧也一样,与她青梅竹马,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娶她为妻。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可是他爹却嗜赌成性,因欠下了不少赌债而将她许配给了秦州的大财主刘全,此人生性暴虐,年纪也不小,比杨娘子他爹都大几岁。
此事儿一出,贫僧非常气愤,却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有权有势,就只能这样,贫僧当时能做的就只有在心里祈求佛祖,希望杨娘子能平安无事,可是佛祖却没有答应此事。
从此以后大家便很少见到杨娘子的踪迹,只有少数时候,她在几名家仆的见看守下回村去看自己的娘亲,大家这才发现除了她那楚楚动人的脸颊没有受伤之外,身上裸露出来的脖子手背全都是淤青伤痕。
这让村里面爱慕她的人非常气愤,大伙都嚷嚷着要去给杨娘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