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弟归来

魏飞满怀愉悦的心情上来收拾衣物，可是来到浴室傻眼了，衣服没有地方放。浴室在楼道转角平台处，里面除了一个不知向那个方向换气的换气机外，其他四周都是封堵墙壁，没有窗户。

面积3个平方米左右，马桶也在里面，给人感觉非常压抑，尤其是这个夏天，相当闷热，关键里面没有放衣服地方，要么太脏、要么会被冲淋的水给打湿，可放在外面又有人来往，让人非常纠结，魏飞他自己都不知道以前是怎么过来的，可既来之则安之，穷苦人家出身使得适应能力相当强悍。

实际上对在魔都的外来人员而言这个条件已相当不错，算得上VIp待遇，比这更差的地方多得多，大部分就是底层完全凭体力劳动的工人生活区域，基本上这些卫生设施都极其短缺。

洗浴还好不行就在住的地方放个大澡盆，再拎点水也就解决了，简陋是简陋点，还能过得去，可是如果是女性务工者，则相当不美好！

最麻烦的上厕所，有些集体住所的地方马马虎虎，最起码有固定地方，可能拥挤点，而且还有各种味道、色彩、蜘蛛网呈现其中，但一般定期有人简单清扫下，忍忍也还是可以，起码比一些农村旱厕要好一些。

比如这边工人日常去的地方，魏飞感觉相当方便自在，虽然味道、内容让人不堪忍受，但厕纸插在鼻中，找到坑位闭上眼，直到完成“任务”出来，鼻孔猛的“射”出阻塞物，大呼一口气走进去，感觉还是挺爽快的。

大部分都是私人在外租房子，使用公厕，那人流量和不堪度难以想象，白天一般很难找到位子，但也难不倒这些粗人，那就随地解决，小的还好、大的就无法形容，慢慢就形成以厕所为核心的一个排泄物的同心圆。

每次上厕所就像过地雷一样跳来跳去，慢慢每个人都练就一身跳跃躲避本领，当然没有这个本领不行，很难想象“中招”后的脚底的那种丝滑感，如果真这样本来就难得的一天好心情也会荡然无存，只能恶心去吧！

魏飞真不知道广大长跑爱好者追求好的跑鞋那种“踩屎”感，怀疑他们可真尝试过？不然怎么知道那种感觉，无法形容那么多人都有这种爱好。

在这地方工作的人群虽然生活非常艰苦，可没文化没技能，为了生活的更好只能出来打工，打工哪能奢望有什么五星级待遇？这时的人们应该能感觉到读书真的会改变命运。

最后魏飞把衣物放在外面，匆忙洗完澡，擦拭干净，感觉外面没人，偷偷开个小缝一看没事，拿好衣服在里面穿好就出来。到了外面感觉凉爽多了，可能这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理吧，接着把浴室里的脏衣物拿出来放入脸盆中去清洗。

洗衣店在“豪宅”侧面。这边严格来说是多功能区：厨房、热水间、工人上楼楼道、水房、厕所等都在这。

说是水房实际就是露天水槽，上面安了3个水龙头，水量挺大用起来很方便。水槽左边是电热水炉，看到红色的指针指着100摄氏度、四周有热气冒出、里面不时有开水沸腾的声音，在这边洗衣服有点瘆得慌，真怕不小心蹭到铁皮蜕皮伤肉，更怕炉子四处漏气，简单的炉体经受不了暴躁的热水而爆炸。

水槽右边是一个塑钢磨砂玻璃门，千万不要看里面，因为那就是工人们公用厕所，虽然外面写着“注意卫生 节约用水”，但没有几个人上完厕所会用水冲洗一下，原本洁白的瓷砖上附着着厚厚灰尘、下面还有不可名状的黄色结晶体。

夏季衣服少，男子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放点洗衣粉搓几下再漂洗几次清水就oK，这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晾衣点，就在仓库里面找个相对好点位置挂起来，等明天早上放出去晒，虽然准备晒太阳时基本干了，但晒晒太阳还是很有必要，这地方细菌绝对不会少。

刚做完这一切，仓库外一道强光闪过，接着“轰隆隆”的卡车轰鸣声传来，看样子是送货师傅都回来了。

只见一辆红色和蓝色箱式货车一先一后开了进来，停好后，两边车门打开，从里面冒出来几个人来，仔细一看样子都差不多：被面粉包裹着的头发有长有短，额头或脖子上套着个毛巾，毛巾的颜色早已分不清；裸露的上身和面部连着一起，脸上露着憨厚的笑容、深褐色的皮肤上基本布满豆大的汗珠；下身套着个沾满面粉的大裤衩，因为汗水的原因面粉早已结壳；脚上踩着“82”年的拖鞋，鞋底已烂基本没有鞋型。

这些人见到魏飞，微笑着说了声：“魏老师还没有睡觉呀？”

魏飞看着工人们爽口的回道：“刚洗完等下去休息。”

有两人迈着轻快步伐向客厅走进，他们手中拿着腰包，里面应该是货物交接的单子和部分客户给你赊欠货款，进了客厅直接甩到魏羽桌上，面无表情的说：“老板娘！这时今天的单子和货款。”

接着就走，而魏羽也没在意，拿过钱包就整理起来，有时魏羽也会问下几家欠钱多的可还款了，或者师傅也会说那家客户反映面粉有什么方面问题。

不一会这两人又推开门从里面就笑呵呵的走出来，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看着很老实的的青年人朝魏飞走来，挂着腼腆的笑容道：“大哥！今天下午去海边了吧？哪里没啥好看的，下次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魔都真正的海边。”

魏飞面带溺爱笑着说：“感觉海边应该都一样，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先过去洗洗，接着抓紧时间去吃饭吧！”

刚好也有人催道：“阿龙！啤酒已给你开好，快过来喝一瓶。”

“那哥！我先过去了。”接着就向厨房走去。原来这就是魏飞的小弟、也是家中的老四魏龙。

魏龙今年24岁，因是家中老幺，所以受到家里人的各种宠爱，虽然魏飞也感觉只从弟弟出生后自己受到了冷落，单从魏飞小学五年级毕业那年，破天荒在儿童节这天第一次收到学校发的礼物——一杯奶茶，魏飞自己舍不得喝，一路忍着甜味和好奇诱惑把奶茶转给了弟弟喝，可见他也很关爱这个弟弟。

但也可能利弊相随，过分的溺爱让魏龙从小对学习不太感兴趣甚至是讨厌，最终初中学业没有完成就在初三下学期出来打工，结果被社会学校狠狠教育了一顿，瞎折腾好几年，到现在反而一事无成、只能在他大姐这帮忙做最简单最辛苦的活。

从其经历看好像桀骜不驯，但是实际上为人还是非常诚实，学习时期表现都是青春期少年逆反的正常反应，只不过有些人能够用理性克制，而另一部分人则完全被短暂快乐所诱惑。

除了家里有个好的出生外，初升高真是人生第一步自主选择，至此同一起跑线的人生开始出现分岔。

但魏龙为人子也很孝顺，赚一些钱都会给父母买些好东西孝敬他们，他们父母也感觉魏龙这点比魏飞都好不少，魏飞有时反而过于理性不善于表达。

但在社会上，很多陋习也都学会：抽烟、喝酒、小赌，好在现实汇总除了在学校让老师把老父亲叫过去几次外，也没有做过什么离谱的坏事。

有时魏飞也感觉他老实的有些离谱，不然在外打工这么多年也没有带过女朋友回去，这样魏飞压力也减轻不少。

说实话魏龙做事一点也不差，能力到还很强，像现在这搬运面粉的活一般人根本没法坚持，魏飞之前暑假也试过，算是体验打工人生活，他那时的工作生活环境更差，晚上压根就没有空调降温，就睡在铁皮房子里，老式风扇嘎吱吱的转动扇出一道道热浪，他整个人一晚上都在汗水中浸泡，当时也不知怎么熬过一个个难眠的夜晚。

而面粉一袋25公斤，看起来不重，但每次都要搬两袋乃至三袋这样效率才高才能挣到钱，但面粉太滑，双手长时间抓在上面根本用不上手劲，久了还容易指甲脱落，因此魏飞也就是瞎起哄玩一玩，真天天这样干起来他也受不了。

可魏龙却坚持了小十年，而且还学会了各种驾驶技巧，这弟弟肯干会学，真的很不错，就是性格有点倔，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而能在这干活的大部分都能吃苦耐劳，可不这样也没法办法，虽叫他们没有一技所长，可能有些人有想法但是却不愿脚踏实地。

现在这个点他们每个人回来都会从冰柜拿出啤酒、端出自己的那一份份饭菜胡吃海喝起来，这真的不利于身体健康，一个个啤酒肚。

唯一一个身材保持良好是个来之桂省的僮族人，人称“小李”，一身腱子肉，腹肌一块块的，应该很受某些女性欢迎，他不和工友免费住在一起，而是在外面花钱租房住，大家都知道他是“金屋藏娇”。

可问题是他早已有妻有女，而这个娇好像不是他合法妻子，因为这些人早见过来探“小李”的妻女，他老婆真的挺壮实，女方文化水平挺高，家庭条件也好，两个有社会差距的人也不知怎么走到一起，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但现在闹成这样子谁说的清。

期间也有许多人受不了劳累辞职不做，可过不了一段时间有回来了，因为凭他们能力也找不到其他工作。

还有些喜欢偷奸耍滑，胡乱讲话，造成过不少矛盾，但是遇事就装怂，让别人顶上去，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看似几个人的小团体实际就是社会的缩影。

这些人晚上回去也不好好睡觉，而是在杂乱漆黑的房间里吹着空调、玩着手机，笑的那个开心，也不知从深夜何时起慢慢一个个亮光消失，呼噜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这种情况还是有次魏飞夜里上厕所没事出来透气观察到的，但也可能是他们在辛苦一天的唯一快乐吧！每个人都有追求快乐的权利，对他们而言无所谓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