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夺书
商北学子被火雨烧得气龙发焦，跳得满地都是。一时安静下来，还以为消停，没想到到来的是更为猛烈的震动。
虹芒所在，突有一剑斩破，方才那些气龙压顶尽成了烟花而已。几个摆渡使回撤不及，皆是重创。
目光所在，废墟当中，渐渐浮现出一人的身影来。
好邪的气息！商北学子面现寒铁。
“这剑是我商北正道所用，岂能为你这妖邪驱使。”商闻一声剑来，擒火便呼啸而出，从墨启身侧直飞入他手中。
众学子见状，大喜叫好。
“今日就叫你知道正宗的商北剑术。”
“没有宝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商闻杀气凛然，在他眼中只看到一具砧板一副横肉，此番携卷着不仅是居高临下，更是这商北百代来的英气。
墨启眼中恍惚，仿佛就看到那日周南高宗飞升之际，从天而下的一道怒雷。谁人可以飞升？有此一剑，妖邪受诛。
“莫雪所说，那穿越时间的剑术，恐怕就是你吧。”墨启摇摇头，“却也没我想象中快。”
“什么？”
商闻有气龙化为剑霜，覆在擒火之上，威力较之墨启当日浮桥何止十倍。所遇皆断，所触皆寒。
不过一息，墨启方才还旺盛的雾气便被除去十之七八。
气势大挫，步步被压制。
“你，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一直要害我？”
“现在想求饶了？哈哈，就是你这妖魔搞鬼，害了我商北学子和这一方百姓。”商闻怒斥道，“你看看这里遍布的尸骨，折断的气龙，全都是拜你所赐。小妖，你不死天道难容。”
“公道，公道！”墨启念着这俩字，如得千金。
“你们是妖邪转世，非我族类，我必须要除掉。”商闻朗声而动。
在商北学子看来，墨启已无路可逃，但他却极为镇定，突然伸手一抓像是要握住一物。
百步外，商杜陵怀中一阵骚动，金光闪现，大周宝笔应声而出。鱼水相遇，商北众人想要阻止，却也迟了。
“商闻，你答我两字，我也就以此笔来写两个字还你。”墨启接笔而定，横撇之间，擒火之威已卸。
商闻一声闷哼，刚猛气龙撞在铁壁之上，产生了强烈的反震。这大周宝笔，商闻也不陌生，曾与商杜陵斗法，在她手中这宝笔不过是一堆废铁，远远比不上擒火。但今日与这器灵墨启合力，此笔如获新生，绽放出惊人光华。
“小妖，只会偷我商北法宝！”商闻连使杀招，想要一击而置墨启死地。方才墨启空手也躲开，此时更是从容。
“我是小妖，你却是天下的大盗。”
墨启一笔撇出，正中商闻气龙七寸，逼得他连连后退。原本凝练的长气上被擦出细小的缝隙，墨启笔力之强令人骇人。
商杜陵又惊又喜：“商闻气龙之强，竟也被他洞穿。”
商闻噗噗大叫，万万没想到，以他商北达学副脉主，多年养气境界，竟会被一个小小的下域贱民击退。
他迫于无奈，只得祭出本命法宝先护住阵型。直到这一刻，他才看清墨启写的字，左王右里，赫然就是一个“理”字。
“商闻，从我飞升以来，你以强凌弱，处处与我为难，三番两次要断我气数，取我性命。今天，咱们就好好算算这笔帐。”
“当年这齐地牛一村千余人灭绝，少说也有你一份草菅人命，今日我也替这些冤魂讨个公道。”
“养气一生，口口声声说是正气，实则是残害齐国气苗，肆虐下界小民，多少人遭你毒手，多少人受你气种压榨，身为养气士不为天地正心，你该当何之？”
“你身为商北达学副脉主，不好思作为，百年来坐视天魔之乱不顾，只一意争权夺利，把好好一个商北搞得乌烟瘴气。这份失职之罪，理应补过。”
“你，你，你！”商闻实在要还口，但墨启一笔快过一笔，他忙于脱身一时口不择言，“血口喷人，这都是你这天魔所为。”
“再，教你写一个字。”
墨启斗得正酣，方才一笔已经拼尽他的全力，这一笔他更是催动了倦灵书之力，以再次重铸的气龙重重盖下，那是“印”，属于他的印，这即是他苦苦寻觅求索的公道。
“这妖邪写的，是一个礼字。”商北学子惊呼，不由得怒火直烧，“他把我们商北的招牌砸啦。”
这个字比前个字简单，但大周宝笔乃是秉持天下诗书礼教，墨启百代，轻描更见大义。
商闻被这个“礼”字，逼得喘不过气来。多少年了，他没有被逼到如此境地，以他气龙之强便是方才的天魔星商离火都未见如此。
如今的墨启，大周宝笔之锋在外，他更有倦灵书之助，书中有天魔之主为骨，还有不计其数的天魔养气士辅佐。这一击，竟然他隐隐感受到了商北达学道古牛灵之象。
“今日，是我轻敌了，这妖邪气焰已成，只有大院长和诸位教授合力方能制服。”
“闻脉主，我来助你!”是商北达学的老教授们，纷纷出手，以气龙襄助战局。
商闻大喜，战局收获了些许平衡，但也仅仅容他能够脱身而已。在十余道气龙的围攻下，墨启稍稍退后半步，但也仅此而已。
“今日这牛一村杀气太过，于养气士不详，我不愿再大开杀戒，你们可退去了。”墨启淡淡的口吻，在商北老教授们听来无异于羞辱。
“这天魔自知不敌，故意说这样的大话。各位，今天可不能退。”
“不退，那就陪葬吧。”
墨启脑中晃过莫雪的面貌，他说这样的话时，总也是轻轻地笑着。
就在这时，一道幽光刺骨而来，直接洞穿了墨启的气龙屏障。这一下千钧之际，正是墨启与商北众人交锋的关键，显然是窥伺多时。
“倦灵书是天魔旧物，拿来吧。”
“天魔星!”
商杜陵闻声而动，一道虹霓长光紧紧跟上那赭色幻影，先发后至，稍稍阻断。
天魔星这番奇袭还是得手，墨启一笔护身，一个大字才写了一半。那道暗火光生生刺入，正中倦灵书封面那泪珠。
方才得手，魔星便不惜一切地燃烧。
墨启怒道：“这倦灵书是莫雪以命换来，你这样就想夺走？夺走这书，你是要把所有人都炼成天魔？”
“哈哈哈哈，莫雪都告诉你了？可与其这样为奴为仆，做天魔又有什么不好，我将要重新创造一个国度。”天魔星扭曲的变音，像是溺水的河马，“想知道通宝白雾的下落？”
“你知道白雾？”
天魔星席卷魔书，趁势而逃：“他就在我手中，我假龙不日再铸，来大沼泽，我等着你。”
“把书留下。”商闻上前反倒拦住了墨启。
这一下三方混作一团，墨启情急之下，吃了个小亏。倦灵书与他已经灵感想通，就是最亲密的朋友被掳走，他有锥心之痛。
“该死！”墨启彻底怒了，他什么都忘掉，如果他的神海就是熔炉，那他的长气全部灌注。如果他的双手乃是一把屠刀，那他毫不犹豫放下了绳索。
不好，这小子要拼命了！商北教授都是老江湖了，见到这阵仗下意识就是要跑，可是墨启怎么会放过他们？
“啊！”哀嚎中，更有气龙自主的惊恐。
这些天地所化的一气灵，在危机面前往往会表现得比养气士更为警觉。
这不是一般的打击，这将是灭顶之灾！
轰然开辟，灵界易主。
不知过去多久，好像又只是一念之间，小小斗室，阒然大亮。
一击之下，天魔星败退，重伤而退。全凭一口气堕入虚无，天魔之主残识被他驱动，成为半艘穿天梭。
商闻，商北达学副脉主，气龙被断！半生修为，如同大厦倾塌，他本人当即神识溃散，灵感全无。商北一代新星折断一臂。
一阵长啸，是商北大院长一道气种赶来，勉强才护住这擒火余光。
“好贼子！’
其他商北教授半数直接陨落，气龙落地砸出十余米长的深坑，原本浮空领域为此开始摇晃，以更快的速度被云海吞噬。
这浮沉百年的小岛，方才露出云面，不料如此快又要被吞噬！
在场哗然，即便是商杜陵亦是啧啧，她方才被商闻劝阻作壁上观，这一切所受波及最小。
不过短短数月，这墨启就已经完成了两次折断，或许，大院长那赌约，真的能赢？她喃喃。
一派死寂中，杀神，已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