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道法九鲲

杏衣儒僧闻声雷眉耸动，回身大怒道：“大周魔器，下域之民，你焉敢欺我唐西北辰无人！不欲断你生路，你倒以为我校惧了你？”

一道天星长气，便有三道陨落，直击墨启而去。这一发，已然锁定，逃不可逃。

不料，就在星陨之际，那黑影一晃就变成了三个，待到逼近立刻变成了九个。天星虽快，却也追不上他的衣袍。

回身一转，已有九个道士墨启将儒僧围住。都是同样的宽大道袍，高背深腰，小塔似的屹立，领口凸出把鼻子以下全部遮住，只是背后的乾坤图、还有额头描绘的符咒有颜色的区别。

随着九个道士墨启的迫近，一股幽森冷寂，仿佛地狱归来的诡异气息便越发高涨，把水声都盖住。

“什么，这是大夏学宫道圣神通，道法九鲲。”儒龙子索仔细检索，终于在典籍中有所发现，“坟头游魂，你怎么会此绝技，你是前朝大夏国师转世？”

“你倒是比你那个病虎同学有眼力。”

“你把子问师弟怎么样了？”

“没做什么，不过是效仿你们唐西，种下了气种而已。”

“岂有此理！”

墨眉第一眼，这黑夜当天，还真觉得是见了鬼。子索被墨启逼得没法，打得头冒金星，急得长龙尽出。不由叫好：“这回也叫你尝尝被以多欺少的滋味。”

两边才刚刚撞上，乾坤图与北辰盘同时大转，便是各尽功法。九个墨启道法森然，蓬勃而出，全部对准了中心的儒龙子索。他松开书卷，噼啪快扫，以一敌九，一时不落下风。

“你当你人多，我便怕了你？”子索话虽如此，但额头气息汩汩而去，显然是极为吃力。

墨眉注意到这个道士墨启露出的部分皮肤，全部呈现僵死的黑青，瞳孔中乃是花色，根本不眨。这门气龙神通，虚虚实实，实在是大开眼界。

九个道士墨启仗势再进半步。

子索虽处下风，但脸上却是洋洋得意：“哈哈哈，我只当涵虚道法多么了得，你练出了九道齐至，也不过如此！噗——”

最后个字没完，人已暴退百步之外，勉强用书卷撑住地面，吐出一口才星之精。脸上肌肉完全扭曲，长发带血而飘，那九个道士墨启毫不拖泥，直接赶上，要将儒龙子索一拳轰杀。

子索还想再退，早没了时间，必死之时，身后响起四个声音：“子索师兄，我们来助你！”

四个方向才气翻涌，将九道气浪直接斩断。

墨眉转头一看，是那四个儒僧赶来，高易寒稍后，他瞧见衣老师伤势严重，忙从袖底取出养气丹为她服下。然而，作用仍是寥寥。

“高师兄，你快看，这九个道士的脸长得好古怪！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见。”

“这是大夏学宫的绝技，百年来涵虚一道久不出世，我也不曾见过，今日算是开了眼界。”高易寒又惊又喜。

子索身为十哲之首，一向自恃甚高，今日却被墨启这九个孤魂野鬼打得这样狼狈，有至圣师赐字的书卷也被打掉一板，怒气交加，对天连骂：“斯文扫地，斯文扫地，此何人哉！”

众儒僧说道：“子索师兄，我们一起出手，送这孽鬼入黄泉。”此外，还有其他儒僧助阵，也凑成了九人，一人负责一个道士墨启。

子索大声说道：“好！”

当即拉开阵势。

墨启笑问道：“你十哲也不中用，还少了一个。”

“对付你这贼子，我五人便绰绰有余了！”

九个道士墨启见来了强敌，也不自傲，全都合到一处，像是嘴巴也全连在一起，发出嘎嘎的连串怪笑：“唐西北辰，你校浩然正气向来天下闻名，可惜这吹嘘只能今日为止。”

子索怒骂道：“怪力乱神之辈，只会逞口舌之利，看我师兄弟替这人间道除魔。”

高易寒看两边斗得激烈，见状说道：“眼下北辰十哲只有五人，不能结成北辰大阵，实力至少去了一半。”说着也要加入相助，不料方才入局，就被墨启挥退，不必碍事。

北辰九儒僧与墨启的道法九鲲生死相斗，这四面山丘不多时就被两边的正气、清气夷为平地，鸟兽四散而去，就连苍穹的浓云也完全消散，这寂然黑夜竟露出一二分日光来。

斗到激烈处，子索看到己方占了上风，不由暗喜，这时发觉一道剑光汇入，竟是来助九鲲。一看是高易寒，气道：“这种时候，你这易水客来凑什么热闹，可速退！”

高易寒以剑光回应：“唐西素来以礼服人，五位先生可先退，我自然就退。”

另一边，墨眉看到衣老师脸上有了血色。又有一阵“叮咚”铃铛，转身一看，是一个肥嫩晶莹的小脸蛋：“姐姐莫怕，我叫庄小蝶，我主人来救你啦。”

墨眉虚惊一场：“小蝶，你主人是谁？”

“我说了，我们来救你呀。怪不得昨天做梦，梦到你有危险，就赶着来了。”

“老头儿是你主人？”墨眉又奇又喜，见庄小蝶奇怪，说道，“我头一回见他，他用苍黄诀变着法子唬我，我生气，所以也没改口。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道法九鲲是你的绝技吧。多亏了你。”

庄小蝶两只酒窝嘻嘻笑着：“我自愿助主人铸龙，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墨眉又问起小文圣之事，庄小蝶道：“那哥哥好凶啊，那天他本就重伤了，突然又疯了似的，他差点就把我给吃了呢。”

“可怜的孩子。”墨眉想起自身处境，墨门飘零，抚摸着庄小蝶的脑袋。

庄小蝶小指头恰好接住她的泪，放到嘴巴里一舔，说道：“姐姐不要哭了，小蝶不要看到姐姐难过。这不是姐姐的错，是天，是地，不然就是这人错了。”

“姐姐快看，我主人一定会赢的。”庄小蝶自信满满，忽然捧腹大笑起来。

墨眉听得一头雾水，今晚死了这么多人，又有什么好笑的？”

庄小蝶道：“这些读书人还是这样狂妄自大，今天这北辰十人不讲道理，胡说是主人的错，惹怒了主人，也吃苦头咯。”

庄小蝶看儒僧被接连破招，不住拍手叫好。

墨眉握住庄小蝶的手，问道：“小蝶，你可帮我救救衣老师？”

“救人还要惹麻烦，主人不知道，他会生气呢！”

见墨眉还在担忧衣老师，庄小蝶“咦”了声，伸手一指：“好像是地佛的地洞声，墨姐姐，你快听。”

墨眉伏地闭眼，果然听到，除了欢喜，不对，这声音不对，这实在太杂，太乱了。

“好像有点多。”庄小蝶这下也没了笑意。

九个道士墨启被杀了三个，北辰十哲也倒了四人，两边都是伤亡不小。此时，四面八方尽是轰隆作响，足足有十余来尊造型各异，色彩分明的异形地佛从天而降，一脚震碎坚固的大地。

“姐姐，走这边！”庄小蝶机灵，掉个头，没想到又撞上三尊，都是四不像。

“哈哈哈，你好呀！”

地佛的大锤头就架在庄小蝶的头上，半天没动一下。那些闪动的鲜红宝珠瞳孔，仍是明灭不定。

这小小的秋水原，仿佛同时涌入千军万军，地动山摇，鬼哭不止。

“怎么有这么多地佛！”墨眉和庄小蝶刚刚逃出生天。

一眼扫去，大多都叫不出名字，但是每一尊都不弱于那火林雀神，都是大匠、乃至天工兽级别的佳作。此番盛装，不由令人想起当年的地佛城。

但墨眉很确定，这些地佛都不是易水的手笔，而是唐西盗取了图纸后历年仿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