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个祭品

方泽天，在未来是“启明星”工会的副会长。

就像是寻常游戏一样，诸神游戏里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公会。不少人或是因为利益，或是因为信仰，或是因为关系而联合起来，构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团体。

而在这些团体之中，“启明星”算是雄踞金字塔顶端的超大型公会。

这个工会之中的高手不计其数，哪怕是沐青这样中等玩家，放在那里估计都只能算是底层垫底成员。甚至有人说，S级游戏有两个就是启明星公会通关的，足见这个公会实力的含金量。

而方泽天就在这个公会担任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我听人说，方泽天是在初始游戏之中获得了相当宝贵的技能，”沐青收回视线，眉眼低垂，“可惜二十年前的时候我太害怕了，所以根本没来得及仔细观察方泽天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只记得他们这个初始游戏在结局能够“存活”四个人，或许其中就有方泽天的努力。

当然，既然能够在未来做到超大型公会的副会长，那方泽天必然在初始游戏里表现得非常好、获得了相当强力的初始技能。

不过这些都暂时和沐青没什么关系。

归根到底，他现在暂时还不想打破自己曾经记忆之中的局面。顺其自然，等到能够插手其中的时候再一锤定音，这才是沐青想要的做法。

所以他倒也乐得方泽天在那里指挥，反正他也不打算获得“统御”类型的技能，没必要跟对方强抢指挥权、因此交恶未来的一个顶尖强者。

不过说起来，怎么总感觉这个家伙一直在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沐青总能够感觉到方泽天的视线似乎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一开始沐青还以为是自己想太多，但是等到他后退了两步，而方泽天的视线也微不可察地偏移了几分以后，沐青确定了。

那家伙绝对是在看自己！

但这是为什么？

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正在人群中讲话的方泽天，沐青的身影彻底隐藏在阴影之中：“搞不明白，我到现在应该没有表现得太过突出才对啊？”

截止到现在为止，沐青觉得自己的表现应该毫无破绽才对。

他本来不应该得到方泽天的关注，至少在前世、方泽天都没怎么注意过他。

难道说重生了之后，有什么事情改变了？

就在沐青纠结的时候。

方泽天那边似乎终于结束了统筹，他撇开了人群、径直朝着沐青这个方向走过来。

啥玩意儿？

沐青微微一怔。

很快，方泽天走到沐青的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让沐青足够仔细观察眼前这个家伙。

就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方泽天身上带着一股颓废、丧气的气场。细碎的刘海耷拉下来遮住小半张脸，离的近了、沐青甚至觉得自己能够看到他黑发之上的头油。

尽管方泽天的五官相当出众，但不管是怎样的长相，在满头油污、二次元痛衫、以及卷到一半的裤腿之下，都会变成减分项。

不得不说，方泽天现在的这个样子是真的没有一点未来顶尖玩家的感觉。别说是顶尖了，他甚至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几乎快要放弃自己人生的家里蹲。

看着未来自己根本无法触及的存在，如此青涩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着实是一次新奇体验。

未来的方泽天不知道比沐青高到哪里去了，在沐青还沉沦于b级游戏的时候，对方都已经打算率领团队攻略第三个“S”级游戏。

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像是飞鸿与昆虫一般。

而现在，那只未来能够振翅而飞的雄鹰正站在自己面前，褪去日后加冕无数的桂冠，只剩下还未被铅华沾染的青涩与生疏……

沐青的心中微微一动。

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初始技能，一个有趣的切入点。

与此同时。

就在沐青打量方泽天的时候，对方也正在打量着他。

‘奇怪……’

未来的启明星副会长忍不住微微蹙眉。

在进入游戏的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这个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人。

或许有些自夸，但方泽天的观察力一向不错。他的眼力很好，而且也很善于思考，所以哪怕看起来不修边幅、如同死宅，但这绝不代表他就真的一无是处。

事实上在进入这个游戏之后，方泽天就没有一刻停下过对周围的调查。

不管是诸神游戏、还是其他参与诸神游戏的人，全部都在方泽天的审视范围之中。

而在观察的过程中，方泽天看到了一个他有些看不透的家伙。

那是一个模样年轻，似乎还是大学生的年轻人。

虽然这次参与游戏的还有其他大学生，但方泽天却对其他人置若罔闻，而是将自己小部分的精力放在那个人的身上。

理由很简单。

‘太冷静了，’方泽天在心中喃喃自语，‘不，已经不仅仅是冷静了。’

虽然很难被察觉，但方泽天却注意到，那家伙的动作、神态以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在透露着一个信息。

那就是“他很老练”。

这种老练就像是资深的猎人巡回在他的猎场一样，每一个脚步、每一个眼神都简洁凝练，动作之间毫无生涩、如同已经经历了数遍类似的场景一样。

而对方的年纪看起来又属实不算大，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有这么老练的经验。

这种奇怪的反差，让方泽天忍不住开始好奇起来。

当然，这些都不是决定性的证据。

当真正站在对方面前，和那个人对视的时候，方泽天的心中才猛地一跳。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方泽天感觉到了一阵极为强烈的违和。

他感觉自己看着的好像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反而像是……在看一个成熟的，谨慎的成年人。

这个人的眼神飘忽，就像是徜徉在空中的云，模糊朦胧能够看到、而大部分却又隐藏在湛蓝的天空之下。

‘真是……太奇怪了。’

方泽天在心中再次默念了一遍。

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就像是无法理解那些抽象、晦涩的数学公理。

就在他纠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

对面的人忽然笑了笑。

“你好，”那个人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我叫沐青。”

说着，他伸出了手。

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掌。

方泽天没有犹豫，也伸出手：“方泽天。”

两人的手轻轻一握、之后旋即分离。

在自我介绍了之后，方泽天本打算开口说清楚自己的来意。

他希望其他人能够暂时摒弃多余的成见，暂时团结在一起。

然而就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

下一秒，眼前这个年轻人悠悠说道：“你觉得，这脆弱的合作能够延续到几时？”

什么？

方泽天微微一怔。

很快，他意识到了这个人似乎是在说他们这次参与的游戏：“我觉得，只要大家齐心协力……”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

对面的年轻人笑着摇摇头：“没那么简单的。”

他沉默着，看了一眼天空，仿佛空中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一样。

片刻以后，他才轻声说道：“猛兽潜伏、阴影逆洄，黑色的王冠被锁在阁楼上。佞臣逆反、诤臣死节，至尊的权柄跌落深坑。”

沐青的声音很轻：“我看见漆黑的凶影浩浩汤汤，成群结队、宛如军阵。在晚钟回荡的第三次声响里，赤色的猩红将盈满所有人的目光，直到终焉降临、蓝色的火焰升起……”

他的声音悠远而飘忽，如同梦呓、又像是启示。

没来由的，在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方泽天打了个寒颤。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分明从那个人的话语之中感觉到了些许……惊惧。

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泽天张嘴：“我……”

然而这一次，他的话仍旧没有说出口。

在不远处的宅邸之中。

“铛”~

钟声沉重地回荡着，像是从遥远的太古传来一样，带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扭曲与厚重、敲打着周围的音浪，将整片空气都灼烧得沸腾。

恰如奔流滚滚的岩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股奇异的风从远方缓缓飘来。

它吹动了沐青的衣衫以及方泽天的眼睛，将他的视线蒙上了一层晦涩难言的迷雾。

在模糊的目光之中，沐青的声音却仍旧明晰。

“这是第一声，”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告死的钟声……已经响了。”

“你的目光幽隐于丛林之后，我可以窥见、厄质的王张开祂的眼睛，垂落人间。”

说着，他拍了拍方泽天的肩膀。

很快他就扬起了一个微笑：“走吧，看起来我们的任务已经开始了！”

他一边说道，一边指了指远处的门。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方泽天注意到，远处那座紧闭的宅邸、似乎在钟声敲响之后，缓缓打开了大门。

初始游戏——《虫宅》，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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